暮色已經(jīng)模糊起來,金吾衛(wèi)的府邸仍有巡防部隊嚴肅整齊地巡邏。
資料室靜悄悄的,月色透過門縫也變得朦朧。一道黑影悄悄向此處靠近,她謹慎地掃視周圍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才輕輕地用手中的鐵絲插入鎖內(nèi)。
“咔嚓”鎖頭打開了,她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借著今晚婆娑的月色在放置罪證的架子上一點一點翻找起來。
“誒,奇怪我明明看見他把東西放這兒的?”她小聲嘀咕著。
“那是因為在這兒。”
玄武不知從何處的陰影中冒出來,手上夾著一疊薄薄的紙。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她竟毫無察覺!一瞬間冷汗涔涔。下一秒她手腕一翻,手中的小刀直刺向玄武的面門。
“呵,雕蟲小技。”
玄武冷笑一聲,兩指夾住刺來的刀刃。下一秒他以一種詭異的速度閃身來到她身后,一只手緊緊地攥住她的胳膊干凈利落地將其卸下。剎那間她的身軀便被壓制的動彈不得。
此時門外火光大亮,一陣掌聲由遠及近,像是打在心上讓她顫抖不止。一道如鬼魅般的聲影出現(xiàn)在門前。
他似乎還未下榻,一襲紅袍,欣長的身軀懶懶地靠在門框上,在朦朧的月色中露出了那張精雕玉琢的臉,唯有鼻子上的紅痣被火光襯得意外地灼眼。
他懶懶地看著她,似乎完全放棄了警戒,但她不知為何感覺眼前的男人遠遠比壓制她的玄武要恐怖的多,稍不留神就會被拆吃入腹。
“這場比試還不夠盡興啊,是金吾衛(wèi)沒有培養(yǎng)好你嗎?居然就用了兩招就將你制住了…”
下一秒他目光一沉,眸中的輕蔑溢于言表。
“廢物。”
她被這眼神刺到,下意識地掙扎起來。玄武狠狠地按住她警告她別動。
謝止淵看著她眼中憤憤不平的神情不禁哂笑,一邊走一邊調(diào)侃道:“這種身手也敢來盜金吾衛(wèi)的資料庫,我看你是嫌命長了。”
隨后他走到她跟前欠身將面紗一扯,“讓我看看你究竟是誰……”
怔愣間一張輪廓柔和的臉映入眼簾,雖然膚色偏黑但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子?
謝止淵收起臉上錯愕的表情,猛地掐住她的脖子:“說,你究竟是何人!”
那女子雖被他掐地面色鐵青卻仍艱難地笑著從嘴里擠出:“你這個…宦官…的狗,配問我…是誰嗎…我要殺了你!”
謝止淵臉色一變立馬嫌惡地甩開她的臉,從衣衫中抽出一條絲帕細細擦拭從她嘴角粘上的血。
“朱雀。”
“屬下在。”
“馬上去查這個女子的底細,以及…她究竟是怎么混入你管理的暗衛(wèi)。”
說罷他抬眼輕輕一瞥:“辦事不力,自去邢堂領(lǐng)棍二十。”
朱雀立馬跪下:“是,屬下立馬安排。”
謝止淵又把目光投向跌坐在地上狼狽的女人,他在火光下露出一個笑容,眸光森寒刺骨。
“不急,我們慢慢玩。”
說完他頭也不會離開了。
那個陰冷的笑容震得她一時回不過神來。過了會兒有個下屬匆匆跑來湊到玄武耳旁說著。
“刑房……去暗牢……”
不過以她的耳力聽不大清,她索性也就不想了,畢竟…從她答應(yīng)來這里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沒命的準備,她的家人應(yīng)當(dāng)日后衣食無憂了吧……
玄武按著眼前的女子總感到有一絲熟悉。她在身下慢慢放軟的姿態(tài)一時間令他心緒復(fù)雜。他哪里不懂這個女人可能已經(jīng)徹底放棄了。
但……
“主上真打算送她去暗牢嗎?”
“是,你沒看到主上那個臉色嗎明顯,真動怒了…”
“哎。”
玄武看了眼眼前的女人嘆了口氣,只好命人將她鎖住送入暗牢。
那女人聽到嘆息不屑地朝他吐了口唾沫,嘲諷道:“沒想到堂堂金吾衛(wèi)也懂憐憫啊……”
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下屬塞入一團麻布,還被狠狠地踹了一腳。
“叫什么叫!玄武大人是你能嘲諷的嗎?”
下屬教訓(xùn)完她還沖玄武討好地笑了笑,隨后又有一堆人進來打掃凌亂的資料室,不一會就恢復(fù)如初。
剛來傳話的鶴霄看著玄武臉上復(fù)雜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可憐那美人咯,非要自找麻煩,哎,不過說真的你覺得她還出得來嗎?那暗牢恐怖如斯啊!”
玄武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這么好奇可以進去試試。”
鶴霄訕訕一笑“不必了…”
“你覺不覺得她出現(xiàn)的時機很巧,我看她到不像來偷江知府的罪證,像是來找其他東西…但她武功不好,什么人才會派她來?”
鶴霄沉思片刻突然說道:“你說會不會是主子得罪了王守澄,這次是一個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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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皇帝莫名其妙叫謝止淵去端掉江知府。
可能是覺得時日無多,顧忌少了,近些時日來頻頻和王守澄對著干。而這個江知府只能算是王守澄一枚棋子,還有很多他這樣的地方官憑著手中的權(quán)利,這些年來也不知給那些宦官帶來了多大財富。
這招可謂是投鼠忌器,但謝止淵其實是不太贊同這種做法,這完全就是皇帝使性子把他當(dāng)槍使。
但畢竟是圣旨也不可不做,再者那日在宮中王守澄將他喚到偏殿。
剛進去就見一位頭發(fā)斑白的老者慈祥地笑著,看到謝止淵進來還讓一個丫鬟趕緊奉茶,一時間徑山茶的清香四散開來。
謝止淵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未有所動作。
“直說吧,這次找我何事。”
“小謝啊,你也算我看著長大的,你看陛下這件事情你就通融通融,你府邸還缺些什么我讓手下給你送過去。”
謝止淵冷笑一聲不知可否。
王守澄頓了頓,依舊笑瞇瞇地看著謝止淵:“你看,陛下跟我使性子,你如今也要與我使性子,你是不是忘了你父親當(dāng)年是如何死的?”
嘭!
茶盞碎一地,謝止淵臉色陰沉,眼神中露出一絲深深的憤怒和無盡痛苦
王守澄嘴角的笑容更甚。
“怎么,謝大人是準備在這宮中與我動手?不過,我勸你掂量清楚,畢竟這宮中到處都有眼線呢…”
謝止淵聽到這話捏緊拳頭閉了閉眼,下一秒直接起身走出偏殿。
王守澄躺倒在椅子上笑地喘不過氣來,謝止淵走遠了還指著他的背影沖服侍的丫鬟說道:“看啊,這就是謝蘭澤,一提到他老子暴脾氣就收不住了!”
丫鬟身姿婀娜地站在一旁臉上洋溢著嬌媚的笑容,隨聲附和道:“是啊,那謝止淵如今當(dāng)了金吾衛(wèi)中郎將,不還是主子賞他臉嗎。”
她微微頷首,嘴角上揚,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那笑容仿佛能融化人心。
王守澄瞧著二話不說把她抱到腿上坐著,作勢要吻她,她輕輕地推了推,臉上卻帶著嬌笑,欲拒還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