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榮山境內,在玱玹的追查下,才知曉有人放出了白蟻駐空了斗拱,導致殿宇坍塌。此時的玱玹,已然猜到是兩位王叔的奸計。下人來報,督工的監工已畏罪自盡。死無對證,成了無頭公案。派遣查案的使臣已然來到,凈是七王的兒子岳梁。
玱玹冷笑一聲,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此刻,他多希望小妖能在身側。下人稟報,經歷生死離別,為了保護兩位王姬的安全,皓翎王嚴令兩位王姬不可出國,以防不測。
“也好!”聞言,玱玹緩緩嘆了一口氣。眼下的局面,小妖若在,也是著急忙慌,不如等他處理完,再與小妖相聚。
只是——
眼下的困局,他能否解開?
前途未知啊!想著,他抬頭靠在椅背上,雙手捂住了臉頰。心有不甘:難不成幾十年的苦心經營,便毀于此刻?若他在中原呆不下,勢必要回到西炎城,兩位叔叔,不會再給他出逃的機會了!
眼下,他需要給自己一個重啟的機會!思來想去,唯有聯姻,方可暫留中原。
聯姻——
想來苦笑,他堂堂七尺男兒,居然需要借助外族的勢力和聯姻這種方式,暫留中原!
想到此處,身子不由抖動,一行清淚順著指縫留了下來,落到地上。
王權霸業的路途不好走,為此,他放棄了對小妖的愛慕。將她一次次推到豐隆和涂山璟的面前。看著她與兩人談笑風生,那畫面宛如利刃,刺痛胸膛。
這就是帝王成長的必經之路!眼下的他無權無勢,他一定要忍,一定要盡可能地獲取中原各大氏族的支持,方可問鼎西炎城,與爺爺談判。待他一統天下,還能與小妖和好如初嗎?
小妖會不會還像從前一般,以他為重,為他出謀劃策,不惜犧牲自己?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這條路本就是萬丈懸崖,即便黑暗血腥,布滿荊棘,他也要咬牙忍痛,面帶笑意地走下去!誓死保護小妖!
可捫心自問,他所做的一切,當真是為了小妖嗎?
他不敢細想,不敢深追,怕狠戾的私心嘲笑他的虛情假意。更怕那點僅存的良知,時刻鞭笞他的不齒行徑,笑他癡心妄想!傷害了小妖,還妄圖與她恩愛百年。
“夠了!”他氣惱地揮動靈力,書桌上的文房四寶散落一地。他大口地喘息著,吞咽口氣,許久,平復心緒。最終,頹然倒在座椅之上,一言不發。
平復心緒,玱玹接待了岳梁。岳梁抬手將一個方盒遞到了玱玹的手上,說是送給他的見面禮,讓他當面打開。
玱玹一臉笑意,打開瞬間,瞪大了眼眸,蓋子咣當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本人也是驚得差點摔倒,最終,搖晃著身子,扶住了桌角。
方盒里面裝的是舞坊金軒的頭顱,披頭撒發,面色慘白,臉上傷痕累累,嘴角掛著血跡——
岳梁冷哼一聲,便趾高氣昂地派人搜查了整個府邸,將曾經的賬本搬走。玱玹握緊拳頭,恨恨地看著遠去的岳梁,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眼下,他需要幫手,若有涂山族長的支持,他定能在中原站穩腳跟。
只是,涂山璟的多次拒絕,讓他大失所望。無奈之下,只得求助小妖。一封加急書信送到了皓翎國,成敗在此一舉。
我望著加急書信,淡然地看完,將它遞與父王。
父王冷臉,追問道:“小妖,你想如何處置?”
我沉思片刻,果訣行禮道:“父王,請準許我前往青丘!”
聞言,父王淡淡道:“為何?”
我暢然一笑,說道:“涂山璟富甲一方,若得到他的支持,想必,對皓翎國大有裨益。”
聞言,父王朗笑。話鋒一轉,蹙眉道:“你有何理由去青丘?”
我笑道:“涂山老夫人即將油盡燈枯,我可以幫她續命!”父王點頭稱好,隨即備了厚禮,派了隨從、衛隊,派我前去青丘探望老夫人。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青丘。不得不說,此次前行,父王給足了牌面。所到之處,無不受人膜拜敬仰,觀瞻者更是不計其數。
頂著皓翎國大王姬的身份,我款款走下馬車。涂山璟親自接待,許久未見,他竟華發早生,面色憔悴,精神不濟。人形消瘦,華服也仿佛寬大了許多。他恭敬行禮,客氣道:“拜見大王姬!”
“免禮!”我回禮道。
對于這次邦交來訪,涂山璟準備得甚為妥當。低調奢華不失典雅,裝飾中處處透露著青丘特色,看著著實用心。
鼓樂齊鳴,禮炮奏響,迎賓使臣也是一襲華服,莊重氣派。來到殿堂,奶奶早已站立在旁,在眾人的攙扶下,準備行禮——
我忙攙起奶奶笑道:“老夫人年事已高,既不便行禮,便免了吧!”
“多謝大王姬!”奶奶笑道。
奶奶落座,便一陣眩暈。慌得眾人紛紛前去觀望,涂山璟喝退眾人,恭敬行禮,讓我上前看診。
搭脈問診過后,我便喚出了精心飼養的續命蠱。在眾人的驚駭中,蠱蟲化作流光,閃入老夫人胸口處。
片刻,便見老夫人紅光滿面,猛地睜開雙眼,長舒一口氣,歡快地起身,來到我的近前,躬身行禮,感謝救命之恩。
我淡淡一笑,便在眾人的稱贊聲中,淡然處之。
“哎呀——”一個嬌媚的聲音傳來,伴隨撫額的夸張動作,身子虛晃一下,便被侍女攙扶住。侍女慌忙大叫:“小姐,你怎么了?”
這聲慌亂,引來了所有人的注目。
老夫人走到防風意映的面前,拉住她的手,關切地問道:“意映啊!我的乖孫媳婦!你別嚇唬奶奶啊!”聞言,涂山璟厭惡地別過臉去。
“奶奶——”防風意映嬌滴滴地說道:“我——我沒事,就是有些頭暈!”
“頭暈?這怎么了得哦!”奶奶著急地抹淚,慌忙走到我的面前,顫聲道:“求大王姬為我的孫媳婦把把脈!”
我點頭,緩步上前。
“有勞大王姬了!”防風意映行禮道。
“無妨!”我順手搭脈,片刻,便盯著防風意映——
與她四目相對,我莞爾一笑。見我面露笑意,她有些慌亂。眼神亂瞟,心虛道:“我——我的脈象可有不妥?”
我垂眸,來到老夫人面前,附耳輕語道:“恭喜老夫人,她是喜脈!”
“喜脈!”聞言,老夫人大喊一聲,中氣十足!雙眼放光,仰天大笑,全然不顧其他親族的眼光。快步來到防風意映的面前,拉住她的手,柔聲安慰,并賞賜了許多補品。
“今日真是雙喜臨門啊!”涂山篌歡喜道,趕忙上前恭賀,眾人紛紛道賀。看著老夫人的歡喜,其余族人紛紛巴結奉承,一時將老夫人和防風意映圍得水泄不通。
“大擺宴席!大擺宴席!”老夫人中氣十足地吩咐下去。說著拉著防風意映的手,含笑道:“孫媳婦,五日之后,你與璟成婚!”防風意映含羞一笑,點頭稱是。
“大王姬身份尊貴,可否留下來,見證涂山族長的婚禮啊!”奶奶呵呵笑道。
“榮幸之至!”我點頭含笑,笑靨如花。
那抹笑意,如春風拂面,堪稱國色。讓老夫人笑容一滯,旋即,恢復了神情,點點頭,繼續關懷防風意映。
我抬眼看了看涂山璟,與眾人歡笑相比,此刻的他如遭雷擊,呆愣在了原地,目光呆滯,一臉不可置信。
我識趣地退了出去,與涂山璟擦肩而過的瞬間,耳邊飄來:“對不起!”
我淡淡一笑,沒有回應,果訣地踏出殿門。
涂山璟轉身,眼中含淚,無助地站在原地,望著我漸漸遠去的背影,卻又無可奈何。
這兩日,涂山一族熱火朝天,歡喜地籌備璟的婚禮。昨日的莊重典雅全被大紅綢緞覆蓋,處處張燈結彩,貼滿喜字,一派喜慶。
即便如此,涂山族也并未疏忽對我的照顧,好吃好喝好住宅伺候著,時不時送來一些奇珍異寶供我賞玩。
父王聽聞涂山族長大婚,便派蓐收送來一份厚重的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