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嘴上念念有詞朗誦著佛經,手上的佛珠不斷發出耀眼的佛光,射向泥人娃娃。漆黑的泥人娃娃瞬間被佛光籠罩,變得暗淡些許,發出刺耳的尖叫聲。“我要吃掉你們——”
劉警長早已在王大夫對付泥人娃娃的時候,沖到大門,一撞,真的打開了。他欣喜若狂,帶著他剩余的手下溜之大吉。其他人已經無暇理會這個小人,只關心王大夫的情況。隨著光芒的強烈,王大夫的生命也在快速地流逝,臉色愈發灰白。
姑姑理智地,拼命拉住想沖出去的何軍和藍夢。他們使勁地掙扎,想去救王大夫,“放開我們!”
“你們瘋了”姑姑此刻想敲向他們,“你們想白白送死,那王爺爺不是白犧牲了嗎?”
“嗚嗚——”藍夢望著槐樹那邊,眼眶溢著淚花,咬著唇,抽泣著。何軍陰著臉,拳頭狠狠砸在地上。
姑姑此刻渾身難受,鼻子酸酸的。這位無私的老人家打算用他的生命來為他們拖延時間。她救這些人,想要力量,可是,無能為力,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內心有一股勁,不服的魯莽直之勁。誰也沒有發現,古銅鏡柄上的七顆寶石散發出淡淡的光芒,沿著鏡柄流入鏡面,形成一縷似煙般的光束射入姑姑的眉心。
“啊——”姑姑頓時覺得全身充滿力量,隨著光芒愈發強烈,懸浮于半空中。姑姑看看自己的雙手,泛著古老的七彩之光。
這是古銅鏡的力量,接著,腦海里出現一段古老的銘文:貪,利己者也,欲除之,何解?惟有知之,承之,而克之……
姑姑頓悟,輕輕閉上雙眸,雙手慢慢地抬起仰放于腹前,右手置放于左手之上,兩拇指指端相連,瞬間,所有的七彩光芒都聚在兩拇指指端相連處,倏然,她雙眸眨眼間睜開,內閃著絲絲金光,把凝聚的金光推向不遠處的泥人娃娃。
此時,泥人娃娃被舍利的佛光纏繞,漆黑的陰氣消散一些,卻毫發無損,反而是王大夫的臉色越發灰白,漸漸趨于死灰,七彩光芒的出現,讓他留下一絲的生機。
“啊——啊——”七彩光芒籠罩著泥人娃娃,如同泡浴金色的水中,泥人娃娃發出慘烈的尖叫聲,顏色也是漸漸變淡。一刻鐘功夫,泥人娃娃叫聲漸漸變小,全身的也變成了土壤的顏色,稍稍變得有點可愛,但還是一個可怕的泥娃娃,因為它是無臉娃娃。
纏在大家身上的樹枝也漸漸松開,似乎沒有了養分而瞬間枯萎化成塵土,掉落地癱坐在地上,正在緩神。
“王爺爺——”何軍蒼白慌張地踉蹌幾步撲上去,抱起躺在地上的王大夫,淡淡臉色布滿淚水,傷心極了,“王爺爺——你醒醒呀——醒過來——”何軍真的很傷心,平時待他如親孫子般的王爺爺身體冷冰冰地,一動不動。藍夢用手支撐著身子,半躺著,心里無比恐懼又慶幸,卻抵不過王爺爺帶來的傷痛。
或許,將來,無關鬼神,還有更多像這樣的生死離別,不是無法避免,而是中國已經淪陷了,成了列強的殖民地。中國人只能自己站起來,解救自己。人可以是自私的,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終究是大局為重。
除了早已逃跑的劉警長,大家都沉浸于悲痛中。小太陽神情十分擔憂,盯著半空中,似乎在想法子幫助姑姑。
半空中,只見,姑姑和泥人娃娃正對視著。姑姑察覺她的神識似乎變得更強大了,令她十分吃驚,不知什么時候,居然可以內視自己的經脈和識海。姑姑突然想到什么,這是修仙小說里神識嗎?她試著用自己的神識攻擊泥人娃娃,并進入泥人娃娃的意識內。這是十分危險的行為,但是姑姑不懂這個,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何時歸,何時歸……”姑姑的意識進入泥人娃娃的意識海里,灰蒙蒙的一片,一只淡淡的土色的團子縮在角落里,仰望上方,傳出陣陣噥噥的吳音,比之前正常多了,相當悅耳動聽。
姑姑的意識也是一團子,淡淡的五官,整個身子看起來也是不大結實。她用手小心翼翼的輕輕觸碰那團子。突然,意識團體劇烈晃動幾下,姑姑看到幾個斷斷續續的片段,美貌女子的出嫁場面,娃娃的墜落聲,傷心的噥語……來沒有來得及多想,姑姑的意識就被一股力量彈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身子里。
此刻,姑姑全身發冷汗,濕透了,后怕極了,真怕就出不來。她告誡自己要以后要謹慎行事,不是每次都這么幸運的。姑姑嘗試慢慢地控制自己的意念落地,行得通,十分高興,因為是第一次使用這種力量,所以她特別小心。不一會兒,肉眼可見,古銅鏡的光芒似乎殆盡,慢慢恢復原樣,但顏色仿佛暗淡一些。
“姑姑,你沒事吧?”一直不放心姑姑的小太陽小臉揚起來,終于不苦著臉了,跑過來上下打量,甚至用手試探姑姑,看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姑姑對著小太陽欣慰點點頭,平時沒有白疼他,撫著他的小腦袋。聽著何軍哭泣聲,姑姑也不跟小太陽多說,大步走過去,急切地問何軍,“王大夫怎么樣?”
何軍搖搖頭,自小跟在王大夫身邊打轉,也懂著幾分醫理。藍夢右手捂著臉,淚珠大滴大滴往下流。
這時,王大夫的眼睛慢慢睜開,好像這樣的簡單的動作,做起來也十分費勁。
“孩子們——”王大夫虛弱地抬起手,想安慰一下何軍,可是已經無力抬起,想說點什么,也極其吃力,“咳……咳……咳……”王大夫難過而激動地咳嗽起來。何軍緊緊握住王大夫的手,泛著青筋。
姑姑雖不懂醫術,看到王大夫如此,也知道這是回光返照之象。她上去輕輕拍打王大夫的背,希望他好受點。
“孩子們……不要難過!”王大夫用盡全身力氣回握著何軍的手,費了吃奶的勁終于斷斷續續交代幾句話,“也不要被困難嚇到、退縮……未來……是屬于你們年輕一代的……大膽放手去干……”聲音漸漸消逝,何軍也覺得自己握著的手松懈了,再也忍不住,淚水流了下來。
小太陽懵懵懂懂,一下子長多了十歲,也許還沒有透徹地懂得什么是生死離別。姑姑站直腰,上前緊緊擁抱著太陽,寬慰太陽,“王爺爺上天上了,變成了星星,會一直保護著我們”。小太陽認真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也許,姑姑需要緩沖一下,短短幾十年人生,雖然年輕了十歲,但一位真誠、善良的老人為了保護他們,獻出了他寶貴的生命,舍己救人,是位英雄。
此時,籠罩在泥人娃娃身上的七彩光芒漸漸消失,露出它最原始的樣子,只有正常洋娃娃的大小。這時,大家才注意到泥人娃娃沒有五官,是一張無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