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窗外蟬鳴陣陣,擾人心亂不堪。
我扔下手中的筆記,抬頭望了望窗外漫天的繁星,又回頭看了一眼爺爺的臥室,心中思緒萬千。
我的爺爺就是曾經名揚四方的花兒爺解雨臣。如今他老了,失去了曾經的光鮮亮麗,但眼神中還是攜帶著一種威壓和殺氣。我和哥哥被他從小嚴加管教,哥哥解曉尚是他指定的解家接班人,而我的任務只是好好學習,未來自己定。
爺爺奶奶雖然寵愛我,但有一條家規,無論是誰都不得觸碰——不許接觸甚至打聽他們年輕時做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事情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爺爺把一切都藏在這本筆記里。于是,我趁夜里爺爺睡下后將筆記偷來讀了。
其實促使我破例的不僅是強烈的好奇心,還因兩周前的一件怪事。兩周前,我忽然收到一封怪件,屬地在陜西太白山,打開上面只有短短五個字:「沒有時間了。」
我心中十分奇怪。
太白山深山里……難道還能是野人寄來的不成?
陜西是我現居的地方。太白山我也去過幾次,常年積雪。別說深山老林里,就算是游客開放地區,也是鮮有人跡。怎么可能從深山中寄出一封信件,專門來惡搞我一個毫無關聯的城市人呢?
更古怪的是,我將那封信件閑置了一個星期后,當我再拿起來它時,信件上的字,竟然就像粉塵一般化為了灰燼。
后來我越想這件事越覺得古怪,所以我才趁假期回來長沙,本想請爺爺和哥哥看一看,結果爺爺只是扔下一句“別管了”就不再答應,哥哥更是完全不把我當一回事。
直到現在,我看了爺爺的筆記,雖然記得并不周全,但我已經大致了解了一些事情。
所有小時候堆積起來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
原來,爺爺不讓我打聽之前的事,是真的為了我好。
吳家和我們解家是世交,我從小只知道我爺爺和吳邪爺爺關系很好,吳邪爺爺一向脾氣很好,每次我們去雨村拜訪他時,他總是笑瞇瞇的,有時倒像個調皮的老頑童。
可我現在才知,他曾經歷了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嚴重到差點讓他們都喪命,于是吳邪又帶著深深的恨意入了局。最后的結果,看爺爺的描述,大概是已經全部結束了吧。
這一切的痛苦與仇恨,在吳邪身上,源頭都在一個神秘的、可以長生的人身上——
「張起靈」
從爺爺的筆記中,我看不出這個“小哥”是個怎樣的人,但我直覺,這個人一定是整個事情的關鍵,他知道一切的謎底。
在筆記的后面,提到了太白山。第一枚鬼璽與長白山有關,他們猜測這第二枚鬼璽就在太白山,這也并不是憑空猜測,只是他所寫到的推測證據、過程我都看不懂。
這些已經令我對于他們年輕時所探尋的秘密充滿了興趣,我暗下決心,到時候要把九門的那些小伙伴都拉上,一起去大白山里看看。
但是現在我要做的,是把這本筆記還回去而不被爺爺發現。我想著,拿起筆記關掉燈,摸著黑躡手躡腳地走出我的房間,走進爺爺的書房。
正當我踮著腳歪歪扭扭地將筆記托上書柜的最上方時,“啪”,房間大亮。
我嚇得險些摔倒,慌忙轉過身,不敢抬頭,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我低著頭,全身都發起抖來,聲音帶哭腔:“爺爺……”
意外的是,等來的并不是責罰。
爺爺幽嘆了一口氣:“起來吧。”我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仍然低垂著頭,只聽爺爺道:“我早就知道,這一禁戒終將被你們這些孩子打破。只是不知道,開竅的人是你,還是你哥哥。”
我有些驚愕地抬起頭,看見爺爺的眼里并無責備,而是慈祥。
他拉著我坐在書桌前的木椅上,欠身伸手,從桌上書架中取了一本書,放在我面前。我拍開上面一層厚厚的灰塵,翻開一頁。
爺爺并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我讀了一會兒,發現這也是一本筆記,但筆跡和語氣都與爺爺不同。里面寫的人物我都很熟悉,是因為剛才那本里面也有。越往下讀我就越覺得奇怪,不禁抬頭,疑惑地望著爺爺。
爺爺并不看我,只是輕撫著那本厚厚的筆記,意味深長地一笑:“曉琪啊,你們從小只知道我寫過一本筆記,卻不知道,吳邪寫的更詳細。”
“什么?吳邪爺爺也寫了筆記?!”我驚得瞪大眼睛,“那他怎么……”
我話說到一半又停住了。
果然,爺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不管由于什么原因,在你拿起筆記的那一刻,你就有了選擇真相的權利。現在你要做什么我都管不住了。我只希望你能想清楚,別吃了年少無知的虧。”
我想了想又問:“那解曉尚知道這些嗎?”
爺爺說:“他也知道了。我在選他為解家繼承人時,就已經告訴他了。只不過他對這些不感興趣,不像你、吳邪、我。我們入局都是因為好奇。而他不好奇,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局外人。”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吳悠爾,張啟漫他們也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了。”
他們.....是我在九門的兄弟姐妹。
我糾結片刻,還是選擇告訴爺爺:“爺爺,我……想去太白山看看。”
爺爺看看我,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一點兒波瀾。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拒絕了:“這個不行,我們推測,大白山里藏了太多秘密,太過深刻了,你們一群毛頭小子,我不放心。”
我連忙道:“沒關系的,爺爺,我們多帶幾個人,沒問題的。”
爺爺卻突然眼神一冷:“我說不行就不行。那里太危險了,這個沒得商量。行了,你想知道的我已經告訴你了,睡吧。”
說罷,就將我趕出了書房,自己則走進了房間,“砰”地關上了門。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推進了自己的臥房。
眼睛適應不了關燈后周圍的黑暗,總感覺周圍有雙眼睛一直在盯著我。又想到爺爺剛才的態度突然轉變,心中的疑云愈發濃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