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離開了云嵐宗,順著去往帝都的大道緩慢前行,這次她沒有雇傭馬車,她想認真仔細的看看這個人間。
嫣然穿著便裝,混在人群的隊伍里,身邊不時有馬車經過,一陣陣塵煙過后,恢復了平靜。
嫣然看著云嵐宗附近的居民,雖然并不富裕,倒也能夠活口糊命,隨著師尊云韻建設要塞,需要大量的民工民力,附近的村民倒也有了生計。
幾天過后,嫣然走出了云嵐宗的勢力范圍之后,就變得大不一樣了。只見路上的行人面黃肌瘦,無精打采,猶如行尸走肉一般,看見有什么吃的,就像餓虎撲食一樣的瘋搶過去。有的人甚至開始啃起了樹皮,嫣然看到樹枝之上早已經沒有了葉子。
她一邊走,一邊感到心驚,不想一場獸潮竟有如此的破壞力,她本以為青山鎮就已經夠糟糕的了,沒有想到還有這等人間煉獄。
一凡前世今生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前世他只能在村里老人那里,聽到以前災荒年代是如何艱辛,前輩老人是怎么逃荒要飯的,路上餓死人怎樣怎樣,總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
現在看到這種場面,嫣然才真正體會到了,她前世的長輩是如何活過那個民國三十一年的,她清晰的記得她的奶奶姊妹們七個,因為花園口事件,黃河改道大水淹了她們的家鄉,一家人去逃荒,最后只有奶奶一個人活了下來。奶奶能活下來是因為年紀小,吃的少,比較能挨餓。人又比較機靈,唉!真是一言難盡。
往事不堪回首,嫣然回歸了思緒,看了看納戒里的干糧,她碰到面黃肌瘦的小孩,她都會給一個燒餅。只能祈禱他們能活下去,沒有走幾天路,她的干糧就發光了。在這種地方,錢財根本就買不到什么東西。嫣然也終于感覺到個人的能力真的是很有限。她有心想要幫助這些難民,卻也不知道該從哪里幫起,手中沒有了干糧,嫣然也開始變得冷漠無情。這種內心的煎熬,幾乎壓垮了她。她很想離開這個人間地獄,卻又不會御風飛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人間的慘劇。
又在饑餓中走了幾天過后,嫣然又見到了野狗啃食著人類的尸體,這種場面她已經見過很多次了,就在她要繼續前行的時候,就見幾個人把野狗攆走,把尸體拖到了無人的角落里。嫣然不用看,也知道他們要干什么。她不能阻攔,也沒有權力阻攔別人要活下去的勇氣。
嫣然只能無奈的繼續前行,如果她不是修煉過玄門功法,恐怕她也走不到這里,早就餓死了。
又走了幾天,嫣然聽到了有嬰兒哭泣的聲音,嫣然有些好奇,就看到一個男人,在田地里挖坑,只見他一邊挖坑一邊哭泣,旁邊一個女嬰,正在哇哇大哭,嫣然看明白了,這個男人他要親手埋葬自己剛出生的女兒,嫣然感覺自己的心就像被人拿刀子捅一樣疼,她沒有吃的,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一點點的把自己的女兒埋葬。
就在嫣然將要離去之際,就見一個面黃肌瘦的女人哭著跑了出來,她在找她剛出生的女兒,她在田地里看到了她的丈夫,她拼命的跑了過來,用她那纖細的手掌扒開了土堆,她挖出女嬰的時候,女嬰還沒有死,她看著自己剛出生的女兒,還沒有來得及吃上一口奶,就要被活活埋掉了,她哭泣著解開了自己的衣襟。可是災荒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家也沒有多少糧食,不是他丈夫偷偷藏到井里,還有地里恐怕他們一家早就餓死了,看著扁平的胸脯,哪有一滴奶水,女嬰吸蠕了半天也沒有吃到一口。男人等不下去了,開口說道:“再不埋了,被人發現了,就想死都難了。”
女人哪里理會他這些,這是她十月懷胎才生下來了。不想第一胎就碰到了災荒,大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誰還顧得上這個孩子。
男人奪過了女嬰,迅速埋上了土,女人再想挖開,卻被她的男人拉走了。
嫣然看到這一幕,她的眼睛早已經淚流滿面了,她現在也已經餓的頭昏眼花了。再不趕快走出這片人間煉獄。恐怕,她的身體也會被人分食了。
天災人禍獸潮,這些都是人類生存的障礙。
她現在很想看看,那帝都的人們都在干什么。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帝國的子民正在遭受的苦難嗎?
帶著這個疑問,嫣然繼續踏上了征程。
半個月后,就在嫣然也開始啃食了幾天樹皮的時候,她慢慢的來到了帝都,可是距離帝都還有百十里的地方,她就被攔住了。帝都守備軍,看著她跟難民一樣,怎么可能讓她過去。
嫣然只能找個沒人的地方,換上了云嵐宗服飾,這次果然,她沒有再被攔下來。就在嫣然要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卻看到了一群濃妝艷抹的女子,坐著馬車趕了過來。
嫣然看著她們熟練的架鍋起灶,一袋袋白米,倒入鍋中,隨著大火燒開。一陣陣米粥的香味傳了過來,嫣然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不知不覺中也跟著走了過去,嫣然看著她們熟練的給難民施粥,不禁有些好奇。
隨著肚子不爭氣的聲音響起,一個小女孩也給她端來了一碗粥。嫣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接下來這碗粥,開始吃了起來,米粥還行,并不是太稀,嫣然三下五除二就喝完了。
那名小女孩還想再給嫣然打一碗,卻被嫣然制止了,只見嫣然開口說道:“多謝小姐姐,施粥,我吃一碗就餓不死了。剩下的還是分給他們吧!他們比我更需要。”
眼前的這個小女孩,看著嫣然一臉的好奇,眼前這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姐姐,怎么看都不像是難民,怎么會餓成這樣。
嫣然看著這個給她施粥的小女孩開口問道:“還不知道小姐姐高姓大名,是帝都何戶人家。”
小女孩也不隱瞞,直接開口說道:“我們并非豪門大戶,而是樊樓的,她們都叫我小環。你也叫我小環好了。對了,這位姐姐你叫什么呀!看你也不像是普通人家,怎么會餓成這樣。”
“多謝小環姐姐施粥,我叫納蘭嫣然,是云嵐宗弟子,餓成這樣也是因為回京都的路上,把食物都分出去了。”嫣然解釋道。
“納蘭家,是帝都三大家族的納蘭家嗎?”小環疑惑道。
“正是納蘭家。還不知道樊樓是哪里?”嫣然一臉疑惑道。
她小時候很少出去,一直忙著練劍,對于帝都她根本不知道多少,就連她們納蘭家在帝都什么地方她都不太清楚。這樊樓她小時候都沒聽說過,更不可能知道在什么地方,甚至做什么的她都不知道。
不過,小環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而是扭頭就去施粥去了。
甚至嫣然想再跟她多說幾句話,她都不愿意。嫣然也很無奈,只好等著她們忙完之后,才走了過去,開口說道:“不知諸位姐姐能否捎我一程,我這有些銀錢,就當做路費了。”
其中幾名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見一名略施粉黛的漂亮姐姐走了過來,行禮過后開口說道:“賤妾,樊樓女子李媛媛,見過納蘭家小姐,姑娘千金之軀,若是和我們走在一起,只怕與名聲不利。”
“哦!這是為何?”嫣然一臉懵逼。
“我們乃是紅塵女子,姑娘乃是名門大族,若是與我們一同前行,只怕會污了你的名聲。”李媛媛解釋道。
嫣然終于懂了,但是她卻并不在乎,于是開口說道:“姑娘多慮了,我乃是云嵐宗弟子,不怕這些污名。這些錢財你只管收下,就當是這位小環姐姐施粥的報酬了,”
嫣然把銀錢遞給小環,小環也不客氣,直接一把抓走。
嫣然就跟著李媛媛和小環乘坐一輛馬車,回去了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