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如注,對面坐著一個淡淡的少年。窗外暴雨如注,少年的名字叫“落閑雨”。少年淡如煙雨,我的內心卻陣陣狂喜。
今天上午我剛剛整理了近幾年來未能“結案”的病例。沒錯,就象警察辦案一樣,我們也要“結案”。警察的結案是案件告破,犯罪嫌疑人定罪。而我們的結案卻做不到那么徹底。來訪病人的情況往往異常復雜,而面對殘酷的現實我們也往往無能為力,因此將病人完全治愈只存在于我們美好的愿望之中。但是無論多么艱難,幫助病人控制好病情,可以相對正常地生活與工作,都是我們可以做到也必須做到的,這是門規,也是我們為之全力以赴的信念。
為病人找到匹配的藥人,創造條件并引導他們建立舒適的關系和穩定的交流秩序,就相當于給病人開出了對癥藥物并給出用藥的醫囑,還要幫病人養成正確服藥的習慣,再經過觀察看到“藥效”,我們就算是能初步結案了。病人的康復可能緩慢而充滿反復,但這已經更多的是病人與藥人之間的互動過程,治療師只是做好療效觀察與治療性創傷的保護工作就好。
路力,男,14歲,曾被父親打成骨折,也繼承了父親暴躁易怒的性格,頻繁因為自傷而入院。上周剛剛又一拳打碎了廚房的玻璃門,小手指骨折,還縫了3針。
郁凌霜,女,18歲,重度抑郁以至休學。經臨床治療初步控制病情,但抑郁癥仍然持續,至今尚未復學,身邊不能離人,因為時有自殺傾向。
包正蕾,女,42歲,有一個14歲的女兒。更年期遇到青春期,長期被管控的女兒叛逆得驚天動地卻也瀟灑自如,倒把媽媽逼成了雙相障礙,時而暴怒以至于出手傷人,時而抑郁以至于離家出走,曾連續消失5天不知所蹤,刑警隊立案偵查也沒找到,5天后回家再次和女兒“火山撞地球”……
看著面前的少年,一個個未結案的名字從我腦中閃過,伴隨著心中的一陣陣狂喜。雖然見面還不超過5分鐘,但直覺告訴我,有寶貝上門了。
通過直覺在一瞬間感知陌生人的“藥人屬性”,并迅速聯想他可以醫治的病人,是我們這一門的基本功。通常這種匹配都是“一對一”地發生的,也就是看到一個藥人,可以想到一個匹配的病人。但是對面這個少年,居然讓我一下子想到那么多的病人,也就是說,他能對很多病人都起到治療作用,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高效價”藥人?
“我只是沒什么感覺……”,少年的聲音把我拉回到眼前。看著他略顯拘謹和緊張的面龐,一聲嘆息在心里飄過:可惜,他自己還是個病人,而且病得不輕。不過我并不擔心,因為可以治療他的藥人此時正在屋外,我猜可能已經呼呼睡著了。
小季,若許,我曾經的病人,雖然談不上完全治愈,但也早已結案,一直纏著要作我的徒弟。我當然不能收一個高中生作徒弟。出于敷衍,我跟他說了門規,他已經做過了病人,還得做一個藥人治好別人才行。他用陽光般的笑容接下了我的要求。于是,落閑雨,這個淡如煙雨的少年,出現在我的面前。
必須承認,他找得很準。也就意味著,這小子有很好的天賦。要不,我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