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陸沉洲因仙人指路,來到仙界,不辜負自己,在宗門大比時,以金丹初期的修為成功奪冠,打了那些只認修為的人的臉,拜在褚玄天門下。那是陸沉洲最快樂的時光。后來遇到低谷期,他也爬出來了。
突然,畫風一變。夢中唐榆桉倒在血泊里的畫面仍在眼前晃動——褚玄天的劍尖滴著她的血,而自己卻被噬心咒禁錮,連指尖都動彈不得。
陸沉洲猛地從浴桶中驚醒,水花四濺。
“咳……”
他劇烈咳嗽起來,喉間涌上一股腥甜。指尖撫過胸口,他的臉色很差。
這個噬心咒好生厲害,他只覺渾身一冷。他穿上衣裳,走了出去。外面竟然有些溫暖。今日才收徒,詛咒便發作了,唐榆桉該怎么辦?她還在練氣期。近日褚玄天一定是有所行動了。
前任宗主褚玄天偷習噬心禁術,中咒者修為越高,反噬越強最后都會變成他的養料……他咬著牙,攥緊了拳頭。若非因為褚玄天,他還能繼續向上修煉,可現在的一切都在告訴他,他不能繼續修煉了,甚至唐榆桉也會遇到威脅。
陸沉洲披衣起身,燭火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他走到檀木案前,指尖輕叩桌面上一個雕花玉盒。盒蓋應聲而開,露出里面一對流光溢彩的法器——傳音鐲通體如月華凝練,傳像鏡則泛著水紋般的青光。
“倒是派上用場了。”他低語,指尖撫過鐲身上細密的符紋。這是當年在古秘境所得,能穿透三界屏障傳遞音訊。
窗外忽有夜風拂過,吹得案頭燈焰猛地一顫。陸沉洲眸光微動,想起唐榆桉怕是連最基本的防護結界都不會設,若褚玄天突然發難……
他猛地合上玉盒,玄色廣袖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兩道流光自袖中飛出,穿透窗紙消失在夜色里——傳音鐲和傳像鏡化作銀芒直奔唐榆桉居所。
“至少……”陸沉洲望著法器遠去的方向喃喃自語,“能聽見她遇險時的呼救?!?/p>
唐榆桉盯著手上和桌上又多出來的東西發呆,還是將傳音鐲戴在手上。
傳音鐲在唐榆桉腕間泛起微光,陸沉洲清冷的嗓音傳來。
“唐榆桉?!?/p>
“嗯?師尊!”
桌上的傳像鏡仍是一片漆黑。這面能映出千里外景象的寶鏡此刻沉默著,反倒讓少女松了口氣——師尊還是很尊重她的隱私的。
“我已在你屋外設置屏障,兩個同等級的我都破解不開,當然,我除外。你若想要開門,切記謹慎再謹慎,留意門外的來者是誰,在修為突破前,莫要單獨行動,一定跟緊我。方便開傳像鏡嗎?”
“好。方便的?!?/p>
唐榆桉指尖輕撫過門框,果然觸到一層無形的靈力波動。這結界細密得連空氣流動都變得遲緩,窗外的飛絮停在半空,如同被凍結在琥珀中的小蟲。
傳音鐲的光芒熄滅了。唐榆桉盯著手腕上精致的銀鐲發呆——師尊這是把壓箱底的寶貝都翻出來了吧?
看來近日仙界不太平,怕是有什么大麻煩要來。她得趕緊修煉,盡量不成為師尊的負擔。
她轉身看向桌上的儲物袋,余黎師兄給的“見面禮”還靜靜躺在那里。倒出來的六塊靈玉色澤渾濁,表面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放在掌心輕飄飄的沒什么分量。
“一劍宗什么時候這么落寞了?”
傳像鏡突然亮起,映出陸沉洲冷峻的側臉。他目光掃過那些劣質靈玉,眼底的寒意讓鏡面都結了一層霜花。
唐榆桉下意識摸了摸靈玉:“其實……也夠用……”
“夠用來做什么?”鏡中的師尊冷笑一聲,“泡茶?”
陸沉洲眼底冷意更甚。章鐘合連首徒的俸祿都克扣。這點靈石,怕是連最基礎的修煉都做不到。
唐榆桉捧著六塊靈玉,指尖輕輕摩挲著粗糙的表面。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即便質地渾濁,在她眼中也勝過仙界最上等的靈石。
“師尊,這些靈石應該夠我修煉一陣子了。我的修為低?!边@些對于她來說就是意外之喜。
陸沉洲不得不承認,這些靈石剛好夠唐榆桉突破練氣期,成功筑基。
“今夜的任務:熟悉法器。能否做到?”
陸沉洲的語氣不容置疑。明早他需從唐榆桉偏好的法器入手,因材施教。
唐榆桉連忙答應。陸沉洲便停止了傳音。
唐榆桉立刻走向那堆法器。她最先拿起的是條玄鐵長鞭,鞭身冰涼沉重,揮動時如黑龍擺尾。這讓她想起那根神秘的鞭子。
正當她出神時,墻角一抹寒光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柄古樸的青銅劍,劍鞘上刻著細密的云紋。當她指尖觸及劍柄的剎那——
一股奇異的酥麻感順著經脈直沖靈臺。未及思索,劍已出鞘。
斑駁的劍身映著月光,竟在她腕間流轉出一泓秋水。身體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挽劍、轉身、突刺,整套動作行云流水。劍尖挑起的風旋卷落梁上積塵,在月光下化作細碎的金粉。
這一切都很自然,令人匪夷所思。難道她學過,但是失憶了?難道她之前是個劍仙?這不對吧……她唐榆桉除了力氣大,會移物,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修仙廢物。
應該是在那個什么會上,看別人舞劍學的。那不就是過目不忘嗎?可是那個會傷心,好像沒有人這樣舞劍。沒準是自己自成一派了。
唐榆桉如此想來,自己居然不是個十足的廢物。沒準還真能練出來呢……
唐榆桉放下劍,拿起了法器鏡子。這個是她完全無從下手的法器了。她撇了撇嘴,開始欣賞自己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美貌。
突然,鏡子一暗,反照出一只老虎的模樣,嚇得唐榆桉直接把鏡子拋了出去。那鏡子竟直直地插在了門板上。
唐榆桉尷尬地撓頭。這可如何是好……一扇門,師尊應該不會怪罪吧……應該不能。她師尊看起來還是很和善的。
完蛋了。
陸沉洲總覺得眼皮在跳。唐榆桉闖禍了?無所謂,大小禍他都能平。
如今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適合唐榆桉修煉的方法,再找到合適的理由,讓她離開一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