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俊?/p>
“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叫沈嘉實吧，他也像你一樣跟我在這說了很多?！?/p>
微風拂面，將思緒帶到初中那三年。
姜庭接受生番茄的皮，不喜歡熟番茄的皮，因為那半熟不透的表皮好像怎么都嚼不爛。
想不到有一天，會有人逼迫她做這樣的事。
“想給姜楠道歉的話就把番茄皮也吃下去！”
姜楠這個人，姜庭聽說她之前一直待在北方的大城市，自從來到學校后就因為外表出眾收獲了許多朋友。
此刻餐桌旁一個短發，一個卷發，她們跟姜楠特別熟悉，幾乎是寸步不離的朋友。
幾天前，姜庭將湯灑到了她們最好朋友的身上，她們很是惱火。
姜庭很猶豫，只要吃下它，就會被原諒嗎？就像只要繼續乖乖聽話，大人就會答應一個要求似的。
“你吃不吃??？不吃就是不承認自己的錯誤！”
“好啊，你壓根就沒對姜楠感到抱歉！”
“我們走！告訴姜楠去！”
直到她們走出食堂，姜庭才抬起頭來，這幾天她想了很多辦法來彌補，提出賠償，但姜楠統統沒有接受，也什么都不說。
和往常一樣，依舊被圍著轉。
一想到這些，姜庭落下淚來，想家心切。
蛋花湯中飄浮的番茄皮明明那么多余，卻有把它吞下的沖動。
“不要吃了?！眾A起番茄皮的瞬間，模糊的視野多了個影子。
姜庭眨了兩下眼，這才看清楚坐在對面的人，一雙清澈的眸子和安慰的笑容仿佛就是止淚劑。
“沒必要逼自己做不喜歡的事?！?/p>
“你也是姜楠的朋友吧?！?/p>
“是，但是我們很快就要絕交了?！彼f著，嘴角再度揚了起來。
姜庭注視著，如此的微笑像久違的陽光變得珍貴起來，一下刺激到了她的淚腺，再度失控。
“我可以不吃番茄皮嗎？”
“這事我決定不了，你自己說了算?！?/p>
……
“可是如果一個人不夠強大，融入集體也是一個途徑。”
“她們那不叫集體，是小團體，你愿意跟她們一起做無意義的事？”
吳依愣了愣，搖頭。
“你可以先從反抗一件小事做起，慢慢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p>
＊
教學樓二層的角度看樓底的人很清楚，有人不經意間朝窗外看了看，就跑去找林楚玖：“初九，姜庭和吳依她倆不知道在聊什么?！?/p>
“我知道?！绷殖磷诮锹涞奈蛔?，把課本豎桌上玩手機，看樣子并不在意。
“萬一吳依嘴軟招了呢？”
“先看看情況?！绷殖磷旖且还?，手指在屏幕上一劃拉，翻出一個視頻來。
“什么？姜庭推了吳依？”
“那倒不是，我給視頻做了點手腳，正好用來逗逗她們?！?/p>
柳溪中學是鄉鎮的重點高中，計算機教學水平不高，作業要求不高，計算機知識更是一筆帶過。
作為鄉鎮的孩子，姜庭接觸到電腦的時間晚一些，她坐在電腦桌前，遲遲找不到開機鍵。
周茉也是一樣。
不一會兒，一只手伸到機箱上，電腦這才有了反應。
“齊霖海？你走錯班了吧？”周茉側頭正要道謝，嘴角瞬間向下，語氣古怪。
齊霖海盯著電腦屏幕，鍵盤打得響、快：“我們班自習，我來蹭節課又有什么關系？順便還能給不會開機的人做做示范。”
“庭，我們換位子?！?/p>
姜庭左看右看，拉她坐下：“算了吧，教室小，沒別的位子了。”
加上最近發生的事，周茉對齊霖海沒有好感，坐在一排更是不自在，她聽著手速飛快的打字聲音，忍不住瞧瞧有多厲害：“喲，上課分心跟人聊天?！?/p>
齊霖?；派癜朊耄骸昂f！我這是在跟網友交流學習心得，一分一秒都不可能浪費，我可是……”
周茉復述起原話來：“要考985、211的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前參加個社團，都聽你說了千百遍了。你可別光說不做，注意力都在別人身上啊?！?/p>
兩人之前參加過同一個辯論社，從來都是對立的正反方，互相看不慣彼此的高傲態度和暴力沖動。
“我知道你在陰陽什么，但我都是親眼所見，除非我在考試的時候睡著了，但這是不可能的?！?/p>
“誒，你要是當初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也就不用在這爭來爭去了吧？”
提起這個，徐霖海突然嘆氣，哀愁得像落榜了數年似的：“只能說一失足成千古恨吶，要不是中考發揮失常，我就不會出現在這，就能享受更好的教學資源，考一個好大學……”
“行行行，別和尚念經了，祝你早日脫離苦海?！?/p>
“謝謝?！?/p>
“呵，沒什么好謝的?！?/p>
好不容易安靜一會兒，徐霖海瞇眼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后，又戳了戳周茉。
“咦～干嘛？”
“誒，你看這個視頻?！?/p>
“嗯？！這不是姜庭嘛？喂，你又在搞什么‘杰作’？”周茉本來是在打瞌睡的狀態，瞬間清醒過來，第一個懷疑的對象自然不用多說。
齊霖海不敢直視她，下意識挪了挪椅子：“拜托這種很一般的視頻能有什么技術含量啊？不是我！”
但是那殺氣逼人的目光依舊厲害，他強調了又一遍：“真的不是我！”
“后面的！交頭接耳聲音還那么大！”
這回全班都聽見了……大家不約而同地朝后排看去，唯獨看不到齊霖海的腦袋，在課上那么丟人，他恨不得把頭砸電腦里。
“你拿什么證明？”
“呃，我把視頻發你，行了吧?！毕乱幻耄R霖海抱頭瞳孔地震，不是驚訝，而是一不小心把視頻發到了一個群里，“發錯了……”
無法撤回……
這下真成了徹底的罪人??！
一下課，周茉就追了他一條走廊。
如此一來，帶手機的和不帶手機的都知道了。趁此機會，辦公室收獲了十幾部手機，談話的人也多了起來。
姜庭在李文瑾的辦公桌邊不停讓道，從她身邊經過的每個人表情都不同，這是開學以來她第二次為非學習原因被班主任叫去。
接連被爆出作弊和校園暴力，說不定已經是不良學生的形象了。
“收獲滿滿啊，哈哈?！崩钗蔫ξ嘏踔粋€透明、沉重的收納盒回來，仿佛超額完成了什么KPI。
兩人簡單就先前作弊的事談了幾句，就無話可說了。
不過辦公室依舊熱鬧，沒一會兒吳依奪門而入，她夾在那些排隊等挨批的人中，顯得尤其急切、堅定。
“那就去調一下監控好了?！?/p>
“用不著看監控，老師！跟她沒有關系！兩次都只是意外！視頻也是假的！就是有人在惡作劇而已！”吳依直奔李文瑾辦公桌，尤其鄭重其事到讓氛圍嚴肅起來。
“還有之前……是林楚玖……”
吳依話少，不善言辭，卻在短短幾分鐘內十分流暢地將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
就這么解決了？
出了辦公室后，姜庭和吳依并行走著。
姜庭想著，這兩件事都與自己有關，但分明沒有一點參與感。
“真的是林楚玖做的嗎？”
“嗯，對。怎么了嗎？”
“我以為林楚玖就是在學?；烊兆?，沒想到這么在乎成績?！?/p>
吳依欲言又止，看樣子是在絞盡腦汁地思考：“噢，可能是……”
姜庭忍不住幫她補充道：“可能是想證明什么吧?！?/p>
被喊去辦公室訓話對林楚玖來說是家常便飯，除了嫌腿酸算不了什么。
這回葛大軍露了面，即使這樣，對她也不過如此。
“視頻是我發的，至于試卷答案么，不是我。再說學校不是到處都是監控？”
“考場的情況已經調查清楚了，現在主要是在查是誰偷了那份試卷答案?！?/p>
“對，就暫且不提你在考場擾亂秩序的行為，你老實說，那份被偷的試卷答案是否跟你有關？”
“那你們應該去問吳依，答案不是我拿的。”
＊
下午的半節自由活動課，周茉和姜庭在空闊地帶練習傳球，幾個四班的女生一齊走了過來。
姜庭認出是林楚玖那些人，只是周茉動作太快，一個箭步沖在前頭，按耐不住急切懟人的心情。
“干嘛？干嘛？”
“我們來問事，沒想干嘛?！毙乱粋€帶頭的女生拽拽的，姿態多少有些林楚玖的味道。
“初九不見了，你們有見過她沒？”
“初九不見了，去問日歷呀，我們能知道什么？”
周茉噗嗤一笑，對面惱火得嘰嘰喳喳起來。
“她可能是去找吳依了吧?！苯ド锨罢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