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瀾嘴角一勾，握著筷子對著徐秉壹的腦袋一敲：“誒，別逃避問題！”
徐秉壹煩了：“唉呀，我是個沒頭沒腦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你以為我每天去訓練干嘛？”
“真的？”
“你不信的話就去問對門的，人家能證明我有去學校！”
“行，行，行。我呀不求你有人家那腦子，只是四肢發達也知足了。”
“那你不如干脆說我頭腦簡單……”
＊
周末，姜庭一家去市里參加酒席。
對姜庭來說，市里就是城市的生活，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回，所以很是稀奇。
吃好飯后，她就一個人出去附近的商場閑逛，主要是為周茉挑選一下生日禮物。
商場的東西千奇百怪，容易看花眼，價格也是離譜，周茉喜歡粉色，她就在幾樣價格恰到好處的商品中來回糾結了很久。
身邊的客人換了一波又一波，還等來了店員。
“你好，需要什么幫助么？”
“噢，我在想玩偶和這個帽子，哪個當做生日禮物比較合適。”
“這款玩偶是咱們家出的新品，銷量不錯，女孩子都喜歡，就是價格稍微貴點。”
“多少啊？”
“八十九。”
一個玩偶……近一百？
姜庭悚然，市區的物價實在超乎她的想象，終于沒有半分猶豫：“那我就選這個帽子吧！”
“確定嗎？”
“嗯！”
“既然是生日禮物，那我幫你好好打包起來吧。”
趁店員打包的功夫，姜庭觀察起店里的人來，班里有不少同學住在市區，說不定就能在這兒碰見。
好巧不巧，她好像看見了林楚玖，在一墻粉色玩偶處，臉上帶著泛濫少女心的傻笑。
看樣子心情不錯。
林楚玖也有少女心？莫名有點說不通。
姜庭在柜臺這處相對顯眼的地方，很快就被林楚玖看見了。
她慢悠悠地走過來，旁邊還有一個堪比壯漢的男人。
“喲嘿，你一個人出來逛街呀？”
“你們……”
“我朋友。”
“聽她們說你有幾天沒來學校了。”
“關你毛事，老娘遠離破學校，放松一下心情！哦～是吳依讓你問的吧？你們現在關系不一般吧？”
“沒有，我最近都沒見過她，她請假了。你不知道？”
“關我毛事。怎么，葛大軍也給她放假了？”
＊
“一張普通的課桌會傳遞霉運？究竟是某人的惡作劇，還是纏繞的怨念在發作？”
體育課趕上下雨，一堆人在體育館門口的乒乓球桌圍著，把各種八卦統統翻出來說了一遍，聊得起勁。
“邱凌成了混混，和一幫男生混在一起！大晚上騎著摩托車，然后就摔進河里了，而且還有人……反正怪滲人的。”
“有人怎么了？嚯！不會是……”
“戚錦弘。”有人小聲回道。
“還有姜庭的桌子，你不覺得路過的時候總是陰森森的么？”
“之前就覺得戚錦弘不對勁了！他那個精神狀態……”
“嘖嘖，世事無常啊，居然成這副樣子了。”
靠在門口的兩個女生呼出各種語氣詞，忽然一齊朝門外看。
姜庭剛把傘收起擱墻邊，直起身來與她們對視上，覺得面生，就沒打招呼。
進門的一刻反而被喊了名字，她們湊上前來，眼神里充滿了八卦。
“出事那天，你也去了派出所，這是真的嘛？”
“到底發生了什么啊？我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的。”
“還有還有，你那張桌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啊？”
姜庭漠然，但心里還是有些在意，最近總是莫名其妙丟東西，課桌、課本也被亂畫。
誰會這么無聊……
“我就說她不會說的啦，她和邱凌關系還不錯，說不定是一伙的。”
她們越是說的多，姜庭越當耳邊風，走得越快，眨眼間撞上硬邦邦的東西，籃球嗒嗒嗒的彈跳起來，沒幾秒就被一只小麥色的手撈了起來。
姜庭遲鈍地仰頭又仰頭，眼前的臉由模糊變清晰，然后被一副三白眼嚇了一跳。
入秋的天氣大家紛紛換上了外套，唯獨此人還裸露著兩整只健壯的胳膊，直看都透心涼。
徐秉壹看她呆愣的神情，習慣下擺的嘴角突然上揚：“姜庭，看見沈嘉實沒？”
“他應該在教室吧。”
“噢，謝謝啊。”
“他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怎么突然過來問我？”姜庭覺得奇怪，他們之間又不熟。
仔細一想，之前的雜七雜八早就讓自己“出了名”，就沒當一回事。
雨下個沒停，從操場到教學樓的那條林蔭小道上，徐秉壹撐一把粉傘慢步，猛男撐嫩傘，引來了不少路邊的關注。
不一會兒他大搖大擺走進留有三分之一人的一班，將濕漉漉的籃球扣在沈嘉實桌上。
在剎那之前，桌上擺放著一張平整、干凈的卷子，若不是沈嘉實反應快，一定當場暴怒。
雖沒有暴怒，還是冷臉注視著他，猶如寒風刺骨，比暴怒還恐怖。
他的視力極好，一眼覺察到沈嘉實手中的卷子，略微恐慌：“這…這上面的印子可不是我弄的啊！”
“本來也不是你弄的。”沈嘉實恢復平靜，慢條斯理將桌面的水漬擦凈。
“從我進來到現在你一直盯著它。”徐秉壹松口氣，反而變本加厲地扯過卷子盯著看，“搞半天你一道題都沒做出來啊！嘿嘿，你也有這種時候！”
沈嘉實完全沒空理會他，舉起的卷子蓋過了徐秉壹的得意：“你覺得這個印子像不像數字八？”
“像吧。你研究這玩意干嘛？”徐秉壹細看，規則的圖案，流暢的弧度，越看越像。
“辦公室的監控壞了很久，丟了一些東西，我懷疑這也是證據。”
“害，說不定是水印呢。”
“顏色不像，而且能刮出點泥屑來。”
徐秉壹毫不關心，只覺得沈嘉實是閑出頭來了：“你還去不去打球？”
“不去。”
“那我回去睡覺了，記得幫我把傘還了。”
“什么傘？你順的？”
“沒辦法啊，雨實在是大，算我借的，你幫我放體育館門口就OK！”
“……”
回體育館的路上，雨水嘩啦，不經意間濕了褲腳。
彎腰挽褲腳的功夫，沈嘉實注意到停車棚處的動靜，狹窄的地方自行車一排倒，兩三個穿著高三校服的男生幾乎占據了剩余的空間。
一把撐開的粉傘朝天倒在一邊，任雨淋著。
沈嘉實看了眼手中同樣款式的傘，步子快到濺起不小的水花。
偌大的停車棚內，幾個長相各有特色的男生圍成一圈，其中一個站在雨淋不到的空地，眉上有顆濃痣，他上下打量被圍著的人，墨藍色外殼的智能手機在手里打轉。
“你就是邱凌？”
“我不是。”姜庭搖頭，她思索半天，總算是認出這幾個高三的來歷。
剛入學的時候就早有傳聞，這下算是見到了真人。
想來，他們既是混混，也是好學生。
“錯了杰哥，她是姜庭，是樓下那層最近比較火的那個。”
“很火么？有我們火？”
“額，幾位學長，我是來拿手機的。”
“這個嘛，有待考量。”
“可是杰哥，她喊我們學長誒。”
“都說了……”
話音未落，車棚外多了管事的人。
“姜庭，老師找。”沈嘉實說完，彎腰撿傘、收傘、甩水的動作一氣呵成。
車棚內的人靜靜地看著他這不慌不忙的舉動，好一會兒才張口。
“你隨啊？”
“過來喊話的。”
“我怎么聽你聲音有點熟悉？”
沈嘉實淡然回道：“我的聲音啊，沒什么特別的，就像批發生產，滿大街都是。”
一幫人長得千奇百怪，耳朵也靈敏。姜庭遲鈍了不只一會兒，她慢慢靜下心來將聲音存入腦中慢慢回味。
下一秒，有道電流閃過，蓋過了周圍的雨聲，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她抬起胳膊，瞄了眼時間：“額，都三點了，再上一節課可就該吃晚飯了。”
不出所料，這一圈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克制的興奮。
“哥！哥！還有四十分鐘就放學了！”
“知道！知道！”
“學妹！手機我們在望月橋撿到的，現在就交給你！我們還有要緊的事！”
轉瞬即逝的功夫，他們把手機鄭重其事地交到了姜庭手里，然后冒雨離開。
沈嘉實算是看愣了，預感的狠人對話還有肢體沖突統統都未發生，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背影簡直堅定得跟要入黨似的。
雨停了，空氣中透著股無法忽視的涼意與潮氣，兩人打傘朝著教學樓并行，步子慢一些。
“剛才是怎么一回事？”
“我朋友的手機被他們撿到了。”姜庭回應簡潔，她注視前方，指腹在傘柄上磨來磨去。
“是邱凌吧？我對她有印象，是去年辯論賽的時候。”
“對，她太粗心了，手機都能掉。”
“其實那天在派出所，我看到你們了。”
姜庭愣住三秒：“那么巧啊。”
“戚錦弘是我朋友，我想他跟邱凌應該也是朋友。”
“邱凌交了什么朋友，我不清楚，有的時候我也不懂她在想什么。”“對了，戚錦弘有什么刻字的習慣嗎？”
“有。因為有這個習慣，他刻爛了好幾張課桌，還被叫去訓了一頓，但還是改不了，后來才慢慢好點。”
“最近課桌上莫名多了一些奇形怪狀的劃痕，可能是惡作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