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晚期，經甘露之變之后，宦官專權擁立宣宗繼位，宣宗用法無私，令雅王李涇掌管天下刑獄，刑部，御史中丞，大理卿，皆受雅王節制，頒布赦令，宣布囚徒名單。
京城
雅王王府書房，雅王一身青絲長袍，腰間配帶一枚翠綠色的玉佩，手中拿著一串珍珠手鏈，嘴角微微上揚道：“今生還能見到你嗎？”
雅王的思緒回到十年前。
那年只有九歲的雅王帶著隨從出王府，去看元宵節的燈會，不曾想和隨從走散，在街上著急的找著隨從。
忽然和一個老者撞了個滿懷，老者摔倒在地，抱著腿道“你怎么走路的，我一個老人家怎么經的起你撞，我的腿斷了，你說怎么辦吧”說著便卷起褲腿，
“你看都這樣了，大家給評評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你態度如此好，不為難你了，你賠些醫藥費，我自己去看，你就走吧”
雅王摸了摸身上“對不起，我沒帶錢，等一下我找到我的隨從，讓他他們給你”“什么，小公子看你穿著如此好，怎么不想賠我老漢的醫藥費”“沒有，沒有，今日出來的急，真的忘了帶錢”
老者看見雅王身上的玉佩道“沒帶錢帶你的玉佩給我，你就走，不為難你了”，剛準備取下玉佩時，只聽清脆的嗓音響起“等等”，
一個貌樣精制的小姑娘走來，只見她走過來，蹲下用手按了按那個老者的傷處，然后走出去問酒館的老板要了一杯白酒，把白酒灑在老者的腿上，又用手擦了擦，只見紅腫沒有了，小姑娘說到“看，他這傷是假的，想要騙這個小公子的錢”。
旁邊圍著的百姓，也東一嘴，西一嘴的議論著，原來這是假的，這么大個人騙一個小孩子太不像話了。這時從人群中擠進一個人，看了一眼說“張西，你昨兒肋骨斷了，今天怎么腿斷了”。那個老者從地上爬起來，一溜煙跑的沒了人影。
“謝謝你”，雅王紅著眼睛說道，“沒關系，下次不要讓人騙了”，“你叫什么名字”，“小姐，你在哪兒”“我家人來找我了，”李涇把玉佩取下塞到她手里，“記得來找我”一轉眼那個小姑娘就不見了。
“王爺，王爺”侍衛寒鐵
“什么事”，“刑部剛送來一份文書，說是安陽鎮發生五起新娘失蹤案，活不見人死不尸”
“寒鐵你隨我走一趟，寒影你留守王府，看好案卷”寒影拱手道“是，王爺一路小心，寒鐵你要保護好王爺，要不看我怎么收拾你”，說著舉起拳頭比了比。
安陽鎮三面環山，安陽河從鎮子前面穿過，鎮上的民風淳樸，山水之間流傳著無數神秘的傳說。其中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便是那新娘出嫁前一晚憑空消失的懸疑故事。
夜色漸濃，月光灑落在青石板上，鋪就一條銀白的小徑。
今晚，是鎮上李員外家的獨女出嫁的前夜。
按照習俗，新娘要在家中度過最后一個單身之夜，第二天新郎接親，然后由家中長輩親自送往夫家。然而，就在這夜深人靜之時，新娘卻神秘地消失了。
這已經是鎮上消失的第6位新娘，一時間鎮上流傳著各種鬼役的說法。
李員外焦急萬分，立刻派人四處尋找，卻一無所獲。這時，一個身著白衣長袍，身材修長，面容冷峻，眼中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狡黠。仔細的觀察著人群。
“李員外可否讓我等去小姐的閨房一看，”話音剛落。
趙無德身披一件深紫色的錦袍，袍上繡著精致的龍鳳圖案，象征著他至高無上的地位。錦袍的領口和袖口，都用金線細細鑲邊，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視。他的腰間束著一條寬大的金帶，帶扣上鑲嵌著一塊碧綠的翡翠，顯得既奢華又不失品。
“大膽，哪來的登徒子，竟然想去看小姐閨房，這有什么可看的，就是鬼取親，“傷風敗俗，”說著還連忙瞪著一雙小眼睛。
白衣男子說道“不去現場如何找人，她究竟遇到什么人，發生了什么怎么知道，”“你堂堂一縣之長，百姓父母，遇見案件不查不問，人云亦云，你對的起你這身官服嗎？”
“你，你，放肆”趙縣令節節巴巴地說，寒鐵你告訴他，我有沒有權力，寒鐵把一塊印著雅王的令牌往趙縣令眼前比了比，看清了嗎？趙縣令一下軟躺在地下，一個勁的盍頭，“王爺，王爺，下官眼拙。”旁邊的百姓也跟著跪下，“本王微服出行，大家都起來，不必拘禮。”
“李員外，我等可以去小姐閨房看一下嗎？”李員外當即表示當然可以，王爺來了，小女就有救了，說著抹著眼淚，一行人來到李小姐的房間，房間干凈整潔，沒有任何的打斗痕跡。就像沒發生任何事一樣。
“這是什么味道，好奇怪”大家都看著這位說話的青衣女子，大概十七八歲，精制的五官，就沒有施任何脂粉，顯得清晰脫俗，宛如仙孑一般。“你覺得有什么不對嗎”雅王李勁說道，這是本縣仵作的女兒諾晴，趙縣令介紹道，“諾晴，王爺在此不可胡言，”雅王李勁說“無防，說說看”，“我也說不好，只是覺得味道有些奇怪，”說著便進去，在枕頭下發現一個平安符，就是這個發出的味道，李員外說道這是上個月在無隱寺求的平安符。
諾晴開心地說道，“我知道就是上個月城南的張大善人捐的香油錢，為咱們鎮求平安做的法式，聽說無隱寺里有個月老樹，特別靈，很多未出閣的女子，都會去拜祭月老樹，以求得一個好姻緣。
這個就是那天在無隱寺求的嗎？李員外這個能給我嗎？”“當然可以，孩子都不見了，”說著抹著眼淚。
李涇嚴肅地在寒鐵耳邊交代幾句，抬眼便看見，一臉疑惑的諾晴，要是昨天有人告訴他，他會對一個小丫頭有著不伐的好感，打死他都不會相信，在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雅王李涇，從不近女色，府里清一色的男子，唯一算的上女子的只有從小帶李涇的奶娘，王媽媽和李媽媽。而此時卻定睛看著這個仵作姑娘。
“大人，大人，找到一個月前失蹤的新娘了”，衙役連跌帶撞的跑進來，“放肆，成何體統，好好說話，王爺在此，不得無禮，”趙縣令說道，“王爺，這是縣衙的捕頭，趙四，”趙四連忙向李涇道“小的們在鎮南安陽河邊發現了，上個月失蹤的胡小姐，只是她已經死了”，
李涇眉頭緊促，面色凝重，起身往外走去，對趙縣令說到“找個仵作一起”，趙縣令指著諾晴道“去年諾晴的父親張仵作，因病去世后，我們縣里的命案，都由諾晴檢驗，王爺放心，諾晴的手藝很好，從小跟著老張頭驗尸，打下手”。
李涇看向諾晴“諾晴姑娘，你可愿意隨本王走一趟，”諾晴兩步并一步走向李涇道“王爺，我愿意，我們仵作就是替死者說出她未說完的話，告訴世人她生前都發生了什么，”
紅妝劫·第一章尸語
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沉悶的聲響。諾晴蹲在義莊潮濕的地面上，手中的銀刀在燭光下泛著冷光。她面前是一具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尸，皮膚蒼白如紙，唇上卻點著鮮艷的胭脂，仿佛下一刻就會睜開眼睛。
“第六起了。“站在門口的趙無德抱著雙臂，眉頭緊鎖，“都是在新婚前夜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這次倒好，尸體自己跑出來了。“
諾晴沒有抬頭，手中的銀刀精準地劃開尸體的胸腔：“不是同一人。前兩起失蹤的新娘一個是城南布莊的千金，一個是城北米鋪的小姐。這具尸體...“她頓了頓，“面容陌生，城中無人認領。“
趙無德走近幾步，靴子踩在潮濕的地面上發出吱呀聲：“今早打更的老李頭看見她從城外方向跑來，沒跑幾步就倒地不起。詭異的是...“他壓低聲音，“老李頭說她跑起來的姿勢像個老太婆，可你看這尸體，分明是個二八少女。“
諾晴的手突然停住了。她小心地撥開死者的胃部，眉頭漸漸蹙起：“有意思。“
“發現什么了？“
“這女子的內臟...“諾晴舉起一小塊肝臟組織，“呈現出六十歲老嫗才有的萎縮狀態，但外表確實年輕。而且...“她指向死者的口腔，“牙齒磨損程度與年紀不符，牙齦卻有年輕人才有的粉紅色。“
雅王李涇蹲下身，湊近觀察：“你的意思是...“
“外表年輕，內里衰老。“諾晴放下銀刀，從隨身的布袋中取出幾根細長的銀針，“像是被人用什么方法強行留住了青春，但內里早已腐朽。“
屋外雷聲轟鳴，一道閃電照亮了女尸詭異安詳的面容。諾晴將銀針刺入尸體幾個特定穴位，片刻后取出，銀針尖端竟泛著淡淡的青色。
“中毒？“李涇問道。
諾晴搖頭：“不是尋常毒物。我曾在祖父的醫書上見過類似記載，前朝宮廷有種秘術，以處子之血混合特殊藥材，可延緩衰老。“她輕輕掰開死者的手指，“看這里。“
李涇湊近，看到死者指甲縫中有少許灰白色粉末。
“香灰。“諾晴捻起一點在指尖摩挲，“而且是上好的沉水香，只有大寺廟才用得起。“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城外山上的那座古寺——無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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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古寺鐘聲
無隱寺坐落在城外青峰山上，已有三百余年歷史。寺中住持明覺大師德高望重，連知府大人都常來聽他說法。當諾晴和李涇一行人踏著濕滑的山路來到寺門前時，已是次日晌午。
一個小沙彌正在掃地，見人來，雙手合十：“兩位施主，今日寺中有法事，不接待外客。“
趙無德亮出腰牌：“放肆，王爺查案，請小師父通報一聲。“
小沙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匆匆進去了。不多時，一位身著褐色袈裟的中年僧人緩步而出。他面容清癯，眉間一點朱砂，行走間衣袂飄飄，頗有仙風道骨之姿。
“貧僧明覺，不知兩位官爺有何貴干？“他的聲音溫和，眼神卻銳利如刀，在諾晴身上停留了片刻。
諾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位高僧。明覺看起來約莫五十歲上下，但皮膚光潔幾乎沒有皺紋，雙手白皙修長如少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深邃，卻帶著一種不自然的明亮，像是...像是她昨晚驗看的那具女尸的眼睛。
李涇簡單說明了來意，隱去了尸體異常的部分，只說是無名女尸，可能在寺廟附近遇害。
明覺聽罷，長嘆一聲：“阿彌陀佛。寺中近日確有一女施主來訪，說是為即將出嫁的妹妹祈福。貧僧見她神色慌張，還特意讓弟子準備了安神的茶湯。“
“她何時離開的？“諾晴突然問道。
明覺的目光轉向她：“昨日酉時。怎么，這位女施主出事了？“
諾晴沒有回答，轉而問道：“住持今年貴庚？“
趙無德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明覺卻微微一笑：“貧僧虛度六十有五了。“
六十五？諾晴心中暗驚。這僧人看起來至少年輕二十歲。
“不知可否讓我們看看那位女施主待過的地方？“李涇問道。
明覺欣然應允，親自引路。寺廟比想象中更為幽深，穿過幾重院落，來到一間偏僻的禪房前。
“就是這里。女施主說想找個清凈處誦經，貧僧便安排在此。“
諾晴走進禪房，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面而來。房間簡樸整潔，看似毫無異常。她蹲下身，手指輕輕擦過地面，指腹上沾了一層細灰——與死者指甲中的香灰一模一樣。
“住持說給她喝了安神茶？“諾晴突然問道。
明覺點頭：“是寺中特制的寧神湯，用茯苓、遠志等藥材熬制。“
諾晴走到窗邊的小幾前，上面放著一個茶壺和一只茶杯。她拿起茶杯對著光仔細查看，杯底殘留著少許暗紅色痕跡。
“這是什么？“李涇也注意到了。
明覺神色不變：“加了朱砂，安神效果更佳。“
諾晴悄悄用指甲刮下一點殘渣，藏入袖中。就在此時，她注意到窗欞上有一道淺淺的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劃過。
離開禪房時，諾晴故意落在最后。趁人不備，她迅速檢查了門后的角落——一小片紅色的布料卡在木板縫隙中，像是被人慌亂中扯下的衣角。
“住持，“諾晴轉身問道，“寺中可有藏經閣？我想看看醫書，對照一下那位女施主可能中的是什么毒。“
明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藏經閣近日修繕，不便開放。不過...“他從袖中取出一本薄冊，“這是本寺的藥材記錄，女施主盡可拿去參考。“
諾晴接過書冊，指尖相觸的一瞬，她驚覺明覺的皮膚冰涼得不似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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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路上，李涇忍不住問道：“你發現什么了？那和尚有問題？“
李涇從袖中取出偷藏的茶漬和紅布：“茶里絕對不止朱砂。我懷疑摻了血。“
“血？“李涇臉色一變。
“還有這個。“她展開紅布，“上好的云錦，不是尋常百姓穿得起的。我懷疑是嫁衣的一角。“
李涇皺眉：“可失蹤的六位新娘家中都報過案，沒人提到去過清玄寺啊。“
“這正是蹊蹺之處。“諾晴沉吟道，“那具女尸不是已知的失蹤者，卻又穿著嫁衣。指甲里的香灰和禪房里的吻合，說明她確實去過寺廟。“
回到衙門，諾晴立刻著手檢驗茶漬。她用銀針蘸取少許，滴入特制的藥液中，液體很快變成了詭異的藍綠色。
“果然。“她喃喃道，“里面有曼陀羅和...某種我從未見過的成分。“
李涇湊過來：“曼陀羅不是會致幻嗎？那和尚想干什么？“
諾晴沒有回答，而是翻開明覺給她的藥材記錄。翻到最后一頁時，她發現有一頁被整齊地撕掉了，殘留的頁根上有幾個模糊的字跡——“紅顏方“。
“趙縣令，“她突然抬頭，“你可知清玄寺建寺多少年了？“
趙無德想了想：“總有二三百年了吧？“
“查一查明覺是什么時候成為住持的。“諾晴的眼睛在燭光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還有，查查近三十年來，這附近有多少新娘在新婚前夜失蹤。“
夜深了，諾晴獨自在驗尸房重新檢查那具女尸。她小心地剃去死者的一縷頭發，露出頭皮——上面赫然有一個細小的針孔，周圍皮膚呈現不自然的青灰色。
“找到你了。“諾晴輕聲道。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突然吹滅了蠟燭。黑暗中，她清晰地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還有...淡淡的沉香的味道。“有線索了”，“不確定，王爺我想晚上去無隱寺看看”，“王爺，小的也要去，萬一有什么危險呢”寒鐵著急的說道，“好一起”。
紅妝劫·第三章古寺密室
子時的更聲剛過，諾晴便與李涇在無隱寺后墻匯合。月光被烏云遮蔽，只余幾顆寒星點綴夜空，整座寺廟沉浸在詭異的寂靜中，唯有風吹過古松發出的沙沙聲。
“你確定要今晚行動？“李涇壓低聲音，諾晴點點頭。
諾晴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解開后露出幾根細如發絲的銀針：“明覺給的藥材記錄中，沉水香的用量遠超正常需求。而沉水香除了禮佛，還有一個用途——掩蓋其他氣味。“她將銀針別在袖口暗袋里，“特別是血腥味。“
李涇皺眉：“你懷疑他把那些新娘...“
“不是簡單的殺害。“諾晴目光如炬，“那具女尸的死因是內臟衰竭，但外表卻保持青春。我在想，如果明覺真的掌握了某種駐顏秘術...“她沒說完，但李涇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兩人翻墻入院，借著夜色的掩護，沿著白天記憶中的路線向藏經閣摸去。寺廟比白日顯得更加陰森，廊下的燈籠投下搖曳的影子，仿佛無數張牙舞爪的鬼魅。
藏經閣位于寺廟最深處，是一棟兩層木結構建筑，門上的銅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寒鐵從靴中取出一根細鐵絲，在鎖孔中撥弄幾下，鎖便應聲而開。
“王爺你的侍衛，還會這種手藝？“諾晴挑眉。
寒鐵輕笑：“辦案需要。“他推開門，一股陳舊的墨香混合著藥材氣味撲面而來。
閣內漆黑一片，諾晴點燃隨身帶的小燈籠，昏黃的光線照亮了滿墻的書架。她徑直走向醫書區域，手指快速掠過一排排書脊。
“找什么？“寒鐵警惕地守在門邊。
“《千金方》或者《本草綱目》之類的。“諾晴低聲道，“明覺給的藥材記錄中頻繁提到'紅鉛'和'秋石'，這些都是煉丹術語。“
她的手指突然停在一本沒有書名的厚冊上。抽出翻閱，書頁間掉出一張泛黃的紙片。諾晴彎腰拾起，就著燈光一看，頓時呼吸一窒——紙上畫著一幅人體經絡圖，但在心口位置標注了一個紅點，旁邊小字寫著“采陰補陽，以處子心血為引“。
“老天...“李涇湊過來看了一眼，臉色驟變，“這和尚在煉人丹？“
諾晴沒有回答，她的注意力被書架后方的一塊地板吸引。那里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縫隙，形狀規則得不像是自然開裂。她蹲下身，手指沿著縫隙摸索，突然按到了一處微微下陷的地方。
“有機關。“她輕聲道。
隨著一聲輕微的“咔嗒“聲，一塊地板緩緩掀起，露出下方黑洞洞的通道。一股混合著藥香與某種甜膩腥氣的怪味立刻涌了上來，諾晴胃部一陣翻騰——那是腐敗的血肉氣味，作為仵作，她再熟悉不過了。
寒鐵拔出佩刀：“我先下。“
通道狹窄陡峭，石階上布滿濕滑的青苔。諾晴舉著燈籠，小心跟隨。越往下，那股怪味越發濃重，還夾雜著一種奇特的香氣，像是多種藥材混合熬煮后的味道。
下到底部，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比藏經閣還要大的地下密室，四壁點著長明燈。
紅妝劫·第三章密室驚魂
藏經閣的地板在諾晴腳下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她屏住呼吸，手指沿著那道幾乎不可見的縫隙摸索。寒鐵半蹲在她身旁，一手按在刀柄上，眼睛緊盯著門口。
“找到了。“諾晴輕聲道，指腹觸到一塊略微下陷的木板。她用力一按，伴隨著機關轉動的“咔嗒“聲，一塊三尺見方的地板緩緩掀起，露出下方黑洞洞的通道。
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立刻涌了上來，夾雜著某種甜膩得令人作嘔的香氣。諾晴胃部一陣翻騰——那是腐敗的血肉混合著藥材的味道，作為仵作，她再熟悉不過了。
寒鐵臉色發白：“這下面...“
“我先下。“諾晴從懷中取出火折子點燃，一縷微弱的光亮勉強驅散了眼前的黑暗。通道狹窄陡峭，石階上布滿濕滑的青苔。她小心地邁出第一步，石階立刻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李涇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寒鐵。
寒鐵，二話不說搶過火折子：“王爺小心點，跟緊我。“
通道比想象中更長，仿佛直通地獄。越往下，那股怪異的香氣越發濃重，熏得人頭暈目眩。諾晴用袖子掩住口鼻，卻依然感到一陣陣惡心。石壁上滲出冰冷的水珠，滴在她的后頸上，如同死人的手指輕觸。
終于，臺階到了盡頭。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比藏經閣還要大的地下密室，四壁點著長明燈，照出墻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和人體經絡圖。密室中央擺著一張石床，床沿有深色的污漬；周圍是各式各樣的制藥工具：銅爐、玉杵、瓷瓶...
“老天爺...“寒鐵倒吸一口冷氣。
諾晴的目光被墻角一個半人高的銅鼎吸引。鼎口邊緣沾著可疑的暗紅色痕跡，鼎身刻滿了與墻上相似的符文。她走近細看，鼎內殘留的粘稠液體散發出刺鼻的鐵銹味——是血，混合著某種藥材。
“諾晴，過來看這個。“李涇站在一面掛滿畫像的墻前，聲音發緊。
諾晴走近，頓時渾身血液凝固——墻上掛著數十幅女子畫像，每幅都身著嫁衣，面容姣好。最邊上那幅，赫然是今早那具女尸的模樣！每幅畫像下方都標注著日期和一行小字：“采血三合，取髓一匙，效驗五年“。
“他在記錄...“諾晴聲音顫抖，“這些新娘為他延壽的效果。“
寒鐵指向最新的一幅：“李小姐！日期是三天前！“
畫像中的李小姐鳳冠霞帔，面容精致，但眼神空洞得不似活人。下方標注著：“庚午年七月初三，處子元陰未泄，可期十年之效“。
“她還活著。“諾晴急轉身，“一定被關在什么地方！“
兩人分頭搜索密室。諾晴走向一個烏木柜子，里面整齊擺放著數十個白玉小瓶，每個瓶上都貼著一張紅紙，寫著日期和人名。她隨手拿起一個，拔開塞子聞了聞，立刻皺眉——是血，混合著某種藥材的味道。
柜子最下層鎖著一個黑漆匣子。諾晴從發髻中取出一根細如發絲的銀針，在鎖孔中撥弄幾下，匣子應聲而開。里面是一本皮質冊子，封面上用朱砂寫著《紅顏永駐術》。
翻開第一頁，諾晴頓時如墜冰窟：
“紅鉛取陰，秋石采陽。以處子心血為引，骨髓為藥，可奪其青春，延己壽數...“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發抖。這根本不是普通的駐顏術，而是以他人生命為代價的邪法！
“諾晴！“李涇的低聲呼喚從密室另一端傳來，“這邊！“
諾晴將冊子塞入懷中，快步走去。李涇站在一扇鐵柵門前，門后傳來微弱的呻吟聲。借著火光，諾晴看到石室內一個身著白色中衣的年輕女子被鐵鏈鎖在墻上，披頭散發，面色慘白如紙。
“李小姐！“諾晴輕呼。
女子緩緩抬頭，呆滯的目光逐漸聚焦：“救...救我...“她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手腕上布滿了細小的針孔。
寒鐵檢查鐵柵門上的鎖：“需要鑰匙。“
諾晴卻盯著李小姐的手腕，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是簡單取血...“她轉向李涇，“看她的指甲和牙齦。“
李小姐的指甲呈現不自然的青灰色，牙齦卻蒼白無血。諾晴隔著柵欄抓起她的手腕把脈，眉頭越皺越緊：“脈象沉細如絲...他在抽取骨髓中的先天精氣！“
寒鐵臉色大變：“那豈不是...“
“會讓人在保持年輕外表的情況下，內臟迅速衰竭而死。“諾晴聲音低沉，“就像今早那具女尸。“
正當兩人焦急地尋找開鎖方法時，通道方向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諾晴和李涇對視一眼，迅速熄滅火折子，躲到一處高大的藥柜后面。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衣料摩擦的窸窣聲。借著密室中長明燈的光亮，諾晴看到明覺手持一盞青燈緩步走入。在幽暗的燈光下，這位“高僧“的面容顯得格外詭異——他的皮膚在燈光下幾乎透明，能看到下面青紫色的血管，而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像是兩團燃燒的鬼火。
明覺徑直走向銅鼎，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將里面的液體倒入鼎中。頓時，一股甜膩得令人作嘔的香氣彌漫開來。他拿起一根銀棒攪拌，口中念念有詞：
“紅鉛取陰，秋石采陽。
以血為引，返老還童。
處子元陰，可續我命。
...“
諾晴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發出聲音。她感到李涇的手緊緊握著自己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明覺突然停下動作，鼻子抽動了幾下：“有生人氣。“他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完全不像白日的溫和。
諾晴和李涇屏住呼吸。明覺舉著青燈緩緩巡視密室，燈光一寸寸掃過藏身之處。就在燈光即將照到藥柜時，通道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塌了。
明覺身形一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沖向通道。待腳步聲遠去，兩人才長出一口氣。
“必須救出李小姐立刻離開。“李涇低聲道，“這妖僧不是普通人能對付的。“
諾晴點頭，從藥柜上抓了幾種藥材塞進袖中：“我來開鎖。“
她從發間取下一根特制的銀簪，插入鎖孔輕輕撥動。鐵鎖構造復雜，諾晴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終于，“咔噠“一聲輕響，鎖開了。
李小姐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寒鐵一把扯斷她手腕上的鐵鏈，將她背在肩上：“走！“
三人剛沖到通道口，一個黑影突然從上方撲下！明覺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們面前，面容扭曲猙獰，哪有半點得道高僧的模樣？
“擅闖禁地者，死！“明覺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刺得人耳膜生疼。
寒鐵將李小姐交給李涇，拔刀出鞘：“妖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明覺大笑，笑聲在密室中回蕩：“區區凡鐵，也敢傷我？“他猛地扯下掛在脖子上的一面銅鏡，對準寒鐵，“讓你見識下真正的...“
諾晴急中生智，從袖中掏出一把藥粉撒向明覺的眼睛。那是她剛才從藥柜上取的雄黃和朱砂混合物。明覺慘叫一聲，銅鏡脫手。李涇飛身接住，鏡面觸手冰涼，上面刻滿了與墻上相同的符文。
“侍衛大哥，砸了那口銅鼎！“她大喊。
寒鐵毫不猶豫，轉身一刀劈向密室中央的銅鼎。鼎身破裂，里面黏稠的暗紅色液體噴涌而出，流到地上竟發出嘶嘶聲響，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不！我的長生藥！“明覺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面容瞬間衰老了幾十歲，皮膚如樹皮般層層剝落。他瘋狂地撲向諾晴，想要奪回銅鏡。
李涇將銅鏡對準墻上的長明燈，光線反射到明覺身上。老妖道頓時如遭雷擊，渾身冒起青煙，發出非人的慘叫：
“啊！你怎會知道...銅鏡的...“
寒鐵抓住機會，一刀刺入明覺后心。然而刀刃入肉的聲音卻如同刺破了一個裝滿液體的皮囊——沒有血，只有一股黑煙從傷口噴出！
明覺踉蹌后退，撞翻了數個藥瓶。各種液體混合在一起，瞬間燃起詭異的綠色火焰。火勢迅速蔓延，吞噬了墻上的符文圖紙和藥材柜。
“快走！“李涇拉起諾晴，三人拼命爬上階梯。身后傳來明覺歇斯底里的笑聲：
“跑吧！跑吧！老夫死不了...一百年后我還會回來...紅顏永駐術永遠不會...“
轟隆一聲巨響，一根燃燒的橫梁砸下，整個地下密室開始坍塌。三人剛沖出藏經閣，身后就傳來驚天動地的坍塌聲，揚起漫天塵土。
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寺中僧人被驚動，正舉著火把趕來。寒鐵背著昏迷的李小姐，李涇拉住諾晴的手：“走！先離開這里！“
幾人借著夜色的掩護逃出無隱寺。跑到山腰處，諾晴才停下腳步，回望山上——無隱寺上空騰起滾滾濃煙，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銅鏡，鏡面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芒。忽然，鏡中似乎閃過一張人臉——不是她自己的倒影，而是一個年輕女子的面容，穿著紅嫁衣，嘴唇開合，仿佛在訴說著什么...
諾晴手一抖，銅鏡差點掉落。李涇關切地看過來：“怎么了？“
“沒什么。“諾晴深吸一口氣，將銅鏡收入懷中，“先送李小姐回家吧。“
山風吹過，帶來遠處寺廟最后的鐘聲，悠長而哀戚，像是為那些逝去的青春靈魂送行。但諾晴知道，這件事還遠未結束——銅鏡中的女子是誰？明覺真的死了嗎？那些白玉瓶中的“藥引“又該如何處置？
她望向遠方漸白的天際，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而更多的謎團正等待著這位女仵作去揭開...
紅妝劫·最終章銅鏡密語
諾晴將銅鏡放在燭光下，鏡面反射出的卻不是她的臉龐。一個身著紅嫁衣的女子在鏡中若隱若現，嘴唇開合仿佛在訴說著什么。諾晴的手指微微發抖，她認出了這張臉——與無隱寺墻上那些新娘畫像中的第一幅一模一樣。
“蘇婉容...“諾晴輕聲道出這個名字。二十年前，宰相之女蘇婉容在新婚前夜離奇失蹤，成為一樁懸案。沒想到她的靈魂竟被困在這面銅鏡中。
門外傳來腳步聲，諾晴迅速用黑布蓋住銅鏡。寒鐵推門而入，身后跟著一位身著月白錦袍的年輕男子——雅王李涇。這位皇室貴胄面容俊秀，眼神卻銳利如鷹，與傳聞中沉迷酒色的形象大相徑庭。
“仵作姑娘，“李涇的聲音低沉悅耳，“寒鐵說你發現了有趣的東西？“
諾晴猶豫片刻，還是揭開了銅鏡上的黑布。鏡中的紅衣女子立刻顯現，李涇的瞳孔驟然收縮。
“蘇小姐...“他輕聲道，手指不自覺地撫上鏡面，“我小時候見過她，那時她常來宮中。“
寒鐵上前一步，鎧甲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殿下，這銅鏡上的紋飾...是前朝皇室的秘寶。“
李涇接過銅鏡仔細端詳，眉頭越皺越緊：“'照魂鏡'，傳說能映照人的魂魄本質。前朝末代皇帝沉迷長生之術，命御醫林玄素研制返老還童藥...“他猛地抬頭，“無隱寺的明覺就是林玄素！“
諾晴倒吸一口冷氣：“所以他至少活了一百二十歲？“
“不止。“李涇的聲音冷如寒冰，“他利用這面鏡子吸取新娘的生命精華，蘇婉容是第一個受害者。鏡子困住了她的魂魄，成為后來儀式的媒介。“
寒鐵抽出佩劍，劍刃在燭光下泛著冷芒：“必須徹底消滅他。昨夜寺中大火，卻沒找到他的尸體。“
諾晴想起從密室帶出的那本《紅顏永駐術》，迅速翻到最后一頁：“這里記載著'若大功將成，需尋九陰之地完成最后儀式'...“她抬頭看向兩人，“我知道哪里能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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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亂葬崗下，有一個前朝修建的地下迷宮，據說連通著皇陵。諾晴舉著火把走在最前面，寒鐵持劍護衛在李涇身側。通道越來越窄，墻壁上滲出冰冷的水珠，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藥材混合的怪味。
“停。“諾晴突然抬手，火光照亮了墻上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細線，“陷阱。“
寒鐵蹲下身，從靴中取出一把小刀，精準地挑斷了那根細線。遠處傳來機關失效的“咔嗒“聲。
李涇贊賞地看了諾晴一眼：“仵作也懂機關術？“
“驗尸需要了解各種致死方式。“諾晴輕聲回答，目光掃過通道地面，“這里每塊磚都可能觸發機關，跟著我的腳印走。“
三人小心翼翼地前進，終于來到一扇雕刻著詭異符文的石門前。門縫中透出微弱的紅光，里面傳來低沉的誦經聲。
寒鐵將耳朵貼在門上片刻，低聲道：“至少五個人，呼吸微弱，應該是被囚禁的新娘。還有...一個不一樣的心跳，很慢，但異常有力。“
諾晴和李涇交換了一個眼神——明覺果然沒死！
寒鐵打了個手勢，示意兩人退后。他深吸一口氣，猛地一腳踹開石門——
眼前的景象讓三人同時僵在原地。這是一個圓形的石室，墻壁上掛滿了新娘畫像，每幅畫都連著一條紅線，匯聚到中央的祭壇上。祭壇周圍跪著五個身著白衣的女子，正是近期失蹤的新娘們，包括柳如煙。她們面色慘白，眼神空洞，手腕上各有一條傷口，鮮血順著紅線流向祭壇中央的一面巨大銅鏡。
而站在銅鏡前的，正是“死“于清玄寺大火的明覺——或者說，林玄素。他的半邊臉已經被燒得焦黑，露出森森白骨，另一邊卻光滑如少年。見三人闖入，他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
“來得正好...儀式還差三個生魂...“
寒鐵二話不說，揮劍沖上前去。林玄素不躲不閃，只是輕輕一揮手，那面巨大銅鏡突然射出一道紅光，寒鐵的劍刃在距離林玄素咽喉三寸處硬生生停住，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
“沒用的，小侍衛。“林玄素咯咯笑道，“在這祭壇上，我就是神！“
諾晴迅速觀察著石室的布局，目光落在那些紅線上：“他在利用新娘的血激活銅鏡的力量！必須切斷那些紅線！“
李涇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沖向最近的一條紅線。林玄素怒吼一聲，銅鏡再次射出一道紅光，李涇的匕首應聲而斷！
“愚蠢！“林玄素狂笑，“這銅鏡吸收了二十年的處子精血，豈是...“
他的話戛然而止。諾晴不知何時已經繞到祭壇后方，手中銀針精準地刺入銅鏡邊緣的一個小孔——那是她剛才在《紅顏永駐術》上看到的銅鏡唯一弱點！
銅鏡劇烈震動起來，發出刺耳的嗡鳴。林玄素慘叫一聲，臉上的皮膚開始剝落：“不！你怎么會知道...“
寒鐵抓住機會，一劍劈向最近的紅線。紅線斷裂的瞬間，一個新娘軟倒在地，銅鏡的光芒也隨之減弱。
“繼續！“諾晴大喊，手中銀針刺向銅鏡另一個穴位，“他利用銅鏡吸收新娘的生命力，反過來銅鏡也是他的命門！“
李涇和寒鐵迅速切斷其余紅線。每斷一條，林玄素就衰老一分，等最后一條紅線斷裂時，他已經變成了一個佝僂干癟的老頭，皮膚如樹皮般皺巴巴地掛在骨頭上。
“你們...毀了我一百二十年的心血...“林玄素的聲音嘶啞如破風箱，“但銅鏡已經吸收了足夠的力量...我還會回來...“
寒鐵不給他說完的機會，劍光一閃，林玄素的頭顱滾落在地。詭異的是，沒有一滴血流出，他的身體如同干枯的樹樁般倒下了。
諾晴急忙檢查那些新娘的狀況。柳如煙還有微弱的脈搏，其他幾人也尚存一息。她迅速為她們包扎手腕上的傷口。
“我們得趕緊帶她們離開。“李涇扶起一個昏迷的新娘，“這地方隨時可能坍塌。“
寒鐵卻站在銅鏡前不動：“殿下，這鏡子...“
銅鏡表面浮現出無數女子的面孔，都在痛苦地扭曲著。最清晰的是蘇婉容的臉，她似乎在拼命說著什么。
諾晴上前，將帶來的小銅鏡對準大銅鏡：“蘇小姐，我們該怎么做？“
蘇婉容的影像清晰起來，她指向銅鏡邊緣的一行小字：“以施術者之血，破鏡中之咒。“
寒鐵立刻用劍尖蘸了林玄素傷口處僅存的一點暗紅色液體，點在銅鏡中央。鏡面頓時如水面般波動起來，無數光點從鏡中飛出，在空中形成一個個女子的形象，向三人盈盈一拜，隨后消散在空氣中。
最后出現的是蘇婉容，她向李涇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多謝殿下...我終于可以安息了...“她的目光轉向諾晴，“小心...銅鏡的碎片會尋找新的...“
話未說完，巨大的銅鏡突然爆裂開來！無數碎片飛向四面八方，卻在接近三人時被寒鐵的劍光和李涇拋出的符紙擋下。
當一切平靜下來，石室中只剩下昏迷的新娘們和那具干枯的尸體。銅鏡碎片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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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諾晴站在衙門后院的梨樹下，手中把玩著那面小銅鏡。自從地下迷宮一戰后，鏡中再未出現過蘇婉容的身影。獲救的新娘們逐漸康復，但對那段經歷都記憶模糊。
“還在想那面鏡子？“寒鐵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今天沒穿鎧甲，一身墨藍色勁裝，顯得肩寬腿長。
諾晴將銅鏡收入袖中：“蘇小姐最后的話沒說完...'銅鏡的碎片會尋找新的...'新的什么？“
寒鐵沉默片刻：“雅王府的密檔記載，'照魂鏡'乃前朝皇室秘寶，據說有自主意識，會尋找合適的宿主。“
一陣風吹過，梨花如雪般飄落。諾晴突然覺得袖中的銅鏡微微發熱...
“小心！“寒鐵猛地將她拉到身后，長劍出鞘。一只烏鴉從梨樹上飛起，爪子上似乎抓著什么東西，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是一片銅鏡的碎片！
寒鐵的劍光閃過，烏鴉驚叫著飛走了，碎片卻不知所蹤。
諾晴的手按在袖中的銅鏡上，鏡面突然映出一幅模糊的畫面：一個身著華服的背影，正在把玩一片銅鏡碎片...
“看來，“諾晴輕聲道，“這件事還沒結束。“
寒鐵收劍入鞘，目光堅定：“無論它找到什么新宿主，我們都會阻止它。“
遠處傳來鐘聲，驚起一群飛鳥。陽光透過梨樹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如同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宮闕仵作·第一章雅王邀約
諾晴將最后一件驗尸工具收入檀木箱中，窗外已近黃昏。銅鏡事件過去半月有余，衙門里的日子恢復了平靜。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頸，銅鏡的碎片再未出現，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時常縈繞心頭。
“仵作姑娘。“一個低沉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諾晴抬頭，只見寒鐵一身玄色勁裝立在門邊，腰間佩劍泛著冷光。他側身讓開，一位身著月白錦袍的年輕男子緩步而入——雅王李涇。這位皇室貴胄比上次見面時更加清瘦了些，眉眼間卻添了幾分銳利。
“殿下。“諾晴起身行禮，心中暗自警惕。雅王親自登門，必非尋常事。
李涇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風拂面，眼底卻深不可測：“諾晴姑娘，冒昧打擾。本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卻讓諾晴無端想起深山中的清泉——表面平靜，深處暗流涌動。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兩人引入內室。
茶香裊裊中，李涇從袖中取出一卷絹帛，緩緩展開：“這是母妃去世前三日的脈案。太醫記載是心悸突發，但...“他修長的手指在某一處輕輕點了點，“母妃從不曾有心疾。“
諾晴接過絹帛細看。脈案記載確實蹊蹺——李娘娘脈象忽快忽慢，舌苔發黑，這些都與尋常心悸之癥不符。
“殿下懷疑...“
“中毒。“李涇平靜地吐出這兩個字，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母妃去世十年，尸骨尚停靈在皇陵。本王想請姑娘查驗一番。“
諾晴心頭一跳。查驗王妃尸骨，這可不是尋常仵作能接的活兒。她抬眼看向李涇，對方的目光如古井無波，卻莫名讓她背脊發涼。
“殿下為何選我？太醫院能人輩出...“
“正因為太醫院有人參與其中，本王才需外人協助。“李涇打斷她的話，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放在桌上，“這是母妃遺物，背面刻著一個'婉'字，非母妃閨名。姑娘精通各類痕跡，或許能看出端倪。“
玉佩入手溫潤，是上好的和田玉。諾晴翻轉查看，果然在背面發現一個小小的“婉“字，刻痕細如發絲，若非刻意尋找極易忽略。更奇怪的是，玉佩邊緣有一道幾不可見的黑線，像是...
“這玉被浸過藥。“諾晴脫口而出，“黑線是藥物滲透的痕跡。“
李涇眼中精光一閃，與寒鐵交換了一個眼神。寒鐵上前一步：“三日后是李娘娘忌辰，殿下可借祭拜之機帶諾晴姑娘入皇陵。屬下會安排妥當。“
諾晴摩挲著玉佩，心中天人交戰。宮廷秘事向來危險，但作為一個仵作，解開死者遺言的誘惑又實在太大。更何況...她偷瞄了一眼李涇完美的側顏，這位雅王殿下身上謎團重重，與銅鏡碎片是否有關聯？
“好。“她終于點頭，“但我有條件——全程由我主導驗尸，殿下不得干涉；若有發現，我有權決定如何處置。“
李涇唇角微揚：“姑娘果然爽快。本王答應你。“他起身拱手，“三日后卯時，寒鐵會來接姑娘。“
待兩人離去，諾晴才長舒一口氣。她再次檢查玉佩，突然發現“婉“字下方還有更細小的刻痕——一個殘缺的符文，與銅鏡上的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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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皇陵驗骨
皇陵地宮陰冷潮濕，長明燈在墻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諾晴跟在李涇身后，寒鐵持劍斷后。三人都換上了素白孝服，在昏暗的地宮中如同三個游蕩的幽靈。
“前面就是母妃的靈柩。“李涇在一扇雕花石門前停下，聲音低沉，“守陵人已被支開，我們有一個時辰。“
寒鐵從懷中取出一把奇特的鑰匙，插入鎖孔輕輕轉動。石門無聲滑開，一股混合著檀香與腐朽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
靈柩由整塊白玉雕成，在長明燈下泛著柔和的光澤。李涇上前輕撫棺蓋，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母妃生前最愛白玉...“
諾晴默默打開隨身攜帶的檀木箱，取出工具。寒鐵幫她推開棺蓋，一具穿著華美宮裝的骸骨呈現在眼前。雖然已過去十年，但由于皇陵特殊的保存條件，尸骨保存相當完好，甚至連頭發都仍有光澤。
“得罪了。“諾晴戴上特制的手套，開始仔細檢查。
李娘娘的骨骼纖細，顯示出她生前是個嬌小的女子。諾晴首先注意到顱骨內側有不正常的黑色斑點，她用小刷子輕輕掃去浮塵，斑點更加明顯。
“慢性中毒，“她低聲道，“看顏色和分布，應該是砒霜，少量多次服用。“
李涇的拳頭猛地握緊，骨節發白：“多久？“
“至少...兩年。“諾晴繼續檢查，突然在肋骨上發現幾處細小的刻痕，“奇怪，這些痕跡像是...“
她的話戛然而止。骸骨右手無名指指骨缺失，斷口平整，明顯是被利器切斷的。而在原本應該戴著戒指的位置，骨頭上有一圈淡淡的黑色。
“殿下，李娘娘生前可曾戴過一枚特殊的戒指？“
李涇眉頭緊鎖：“一枚紅寶石戒指，母妃從不離身。入殮時...“他停頓了一下，“確實不見了，當時以為是殉葬品太多，宮人疏忽記錄。“
諾晴用銀針輕刮指骨上的黑色痕跡，針尖立刻變黑：“戒指被強行取下，上面淬了毒，加速了娘娘的死亡。“
寒鐵突然警覺地抬頭：“有人來了。“
遠處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李涇迅速幫諾晴收拾工具，寒鐵則悄無聲息地閃到門邊探查。
“是太子和太醫院的陳太醫。“寒鐵低聲道，“他們往這邊來了。“
李涇眼中寒光一閃：“果然...母妃忌辰，他倒是記得清楚。“他轉向諾晴，“姑娘可有找到足夠證據？“
諾晴點頭，迅速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拓下指骨上的黑色痕跡和肋骨上的刻痕：“這些足以證明娘娘是被害死的。但肋骨上的刻痕...“她猶豫了一下，“像是某種符文，我需要時間研究。“
“走密道。“李涇推開靈柩后方的一塊石板，露出狹窄的通道，“寒鐵，斷后。“
三人剛進入密道，石門就被推開。諾晴在最后回頭一瞥，只見一個身著明黃服飾的男子站在靈柩前，身旁跟著個山羊胡的老者——想必就是太子和陳太醫。太子手中拿著一件東西，在長明燈下閃著詭異的紅光...
密道曲折幽深，三人屏息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一絲亮光。爬出出口，竟是城外一片竹林。
“那是...“諾晴喘著氣問道。
李涇面色陰沉：“本王的'好皇兄'，來確認他的杰作是否完好無損。“他冷笑一聲，“十年前他毒殺母妃，如今又怕事情敗露，特意來檢查。“
寒鐵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殿下，在地宮時，屬下從靈柩旁撿到了這個。“
布包打開，是一片干枯的花瓣，暗紅色，形狀詭異如人手。
“曼珠沙華...“諾晴倒吸一口冷氣，“傳說中的冥界之花，有劇毒。這不可能自然出現在皇陵中。“
李涇接過花瓣，眼中風暴凝聚：“陳太醫的拿手好戲。十年前他就擅長用奇花異草制毒...“
一陣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聲響。諾晴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扶住竹子才沒有跌倒。李涇敏銳地注意到她的異常：“怎么了？“
“花...花香味...“諾晴的視線開始模糊，“那花瓣...有毒...“
她最后的意識是李涇猛然大變的臉色和寒鐵拔劍出鞘的聲音，然后便墜入了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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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諾晴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雅致的廂房中，窗外已是繁星滿天。她試圖起身，卻發現渾身無力。
“別動。“李涇的聲音從床邊傳來，“你中了曼珠沙華的毒，雖然吸入不多，但也需靜養三日。“
諾晴轉頭，只見李涇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素日一絲不茍的發髻有些凌亂，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似乎一直守在這里。
“殿下...“她的聲音嘶啞得嚇人。
李涇扶她坐起，遞來一杯溫水：“寒鐵去查太子的行蹤了。這次是本王大意，連累了姑娘。“
諾晴搖頭，突然想起什么：“那些拓印！“
“在這里。“李涇從袖中取出她之前做的拓印紙，“姑娘昏迷時，本王查看過。肋骨上的刻痕確實是符文與姑娘之前遇到的銅鏡上的有相似之處。“
諾晴仔細查看拓印，突然發現一個可怕的細節：“這不是普通的符文...這是'鎖魂咒'的變體。李娘娘死后，魂魄被禁錮在某個地方，無法超生！“
李涇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母妃她...還在受苦？“他的聲音微微發抖，完全失了平日的從容。
諾晴不知哪來的勇氣，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殿下放心，既然知道是鎖魂咒，就有破解之法。但首先...“她猶豫了一下，“我們需要找到那枚紅寶石戒指，它很可能是鎖魂的媒介。“
李涇的手在她掌心微微顫抖，良久才平靜下來：“十年前，太子曾送母妃一枚紅寶石戒指，說是西域貢品。母妃愛不釋手，日夜佩戴...“他的眼中燃起怒火，“原來從那時起，他就在謀劃了！“
窗外傳來一聲夜鶯的啼叫，接著是寒鐵特有的三長兩短的叩窗聲。李涇松開諾晴的手，起身開窗。寒鐵輕盈地翻窗而入，臉色凝重：
“殿下，太子府上有異動。三日前，他從西域請來一位'高人'，據說能煉制長生不老藥。而今晚...“他壓低聲音，“那位'高人'在太子府后院設壇作法，用的正是一枚紅寶石戒指！“
諾晴與李涇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那個站在靈柩前的明黃身影手中閃著的紅光...
宮闕仵作·第三章鎖魂戒指
子時的更聲剛過，諾晴緊貼著太子府后院的圍墻，夜行衣被露水打濕，貼在背上冰涼刺骨。身旁的李涇同樣一身黑衣，平日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此刻如出鞘的利劍，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寒鐵早已翻墻而入，去探查府內守衛的分布。
“記住，“李涇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們的目標是那枚紅寶石戒指，不要戀戰。“
諾晴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摸向腰間的銀針包。自從銅鏡事件后，她隨身攜帶的不再只是驗尸工具，還有各種自保的暗器。
墻內傳來三聲貓頭鷹的叫聲——寒鐵的暗號。李涇攬住諾晴的腰，縱身一躍，輕松翻過高墻。諾晴還未來得及驚訝于這位看似文弱的王爺竟有如此身手，眼前的景象就讓她呼吸一窒。
太子府后院中央設有一座祭壇，四周點燃著詭異的綠色火焰。祭壇上擺放著那枚紅寶石戒指，在夜色中散發著妖異的紅光。一個身著異域服飾的高大男子正繞著祭壇行走，口中念念有詞。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隨著他的吟唱，戒指中隱約傳出女子的啜泣聲！
“那是...“諾晴的嘴唇發抖。
李涇的手猛地收緊，眼中風暴凝聚：“母妃的聲音。“
寒鐵如幽靈般出現在他們身旁：“守衛每半刻鐘巡邏一次，西域人叫摩羅，自稱能通陰陽。太子對他言聽計從。“
諾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那枚戒指。紅寶石在火光下呈現出不自然的血色，內部似有液體流動。她突然想起祖父醫書上的一段記載：“血髓玉...傳說能鎖人魂魄，吸其精血...“
李涇的目光如刀：“確定是它？“
“九成把握。“諾晴低聲道，“但需要近距離檢查寶石底部的刻痕，確認是否有鎖魂符文。“
寒鐵指了指祭壇后方的一座小樓：“太子在那里觀看。摩羅每次儀式持續一個時辰，現在已過半。“
三人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向祭壇靠近。諾晴的心跳如擂鼓，耳邊卻奇異地回響著銅鏡中蘇婉容最后的警告：“小心...銅鏡的碎片會尋找新的...“
摩羅突然停下腳步，鼻子抽動了幾下：“有生人氣息。“他的中原話說得極好，卻帶著一種古怪的腔調。
三人立刻屏息凝神。諾晴感到李涇的手輕輕覆上她的后背，溫暖透過夜行衣傳來，奇異地安撫了她緊繃的神經。
摩羅環視四周，最終搖了搖頭，繼續他的儀式。他取出一把小刀，劃破自己的手腕，讓鮮血滴在戒指上。寶石的紅光頓時大盛，女子的哭聲也隨之變得更加清晰。
李涇的身體瞬間繃緊，諾晴急忙按住他的手臂。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
寒鐵打了個手勢，示意守衛即將巡邏。三人退到一處假山后隱蔽。諾晴借著月光，突然注意到摩羅手腕上戴著一個奇特的手鐲——材質與銅鏡一模一樣！
“銅鏡碎片...“她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李涇眼中精光一閃，微微點頭。事情比想象的更復雜——這個摩羅不僅參與禁錮李娘娘的魂魄，還與銅鏡事件有關！
守衛的腳步聲遠去后，寒鐵悄聲道：“我去引開摩羅，殿下取戒指。“
李涇卻搖頭：“太危險。他既能通邪術，必有防備。“他看向諾晴，“可有他法？“
諾晴思索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曼陀羅花粉，可致幻。但需要靠近他三丈內撒出。“
“我來。“李涇接過小瓶，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寒鐵還想勸阻，李涇已經如一陣黑風般掠出。他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議，幾個起落就接近了祭壇。諾晴屏住呼吸，看著他將花粉撒向摩羅。
然而就在此時，小樓上的太子突然大喊：“有刺客！“
摩羅猛地轉身，寬大的袖袍一揮，竟將花粉盡數掃開！他發出一聲刺耳的長嘯，戒指的紅光暴漲，照得整個后院如同血海。
“跑！“寒鐵一把拉起諾晴。
四面八方涌出侍衛，火把的光亮迅速逼近。李涇被摩羅纏住，兩人交手數招，竟不分上下。諾晴這才驚覺，平日溫文爾雅的雅王殿下，武功竟如此高強！
一支冷箭突然從暗處射來，直取李涇后心。諾晴不假思索地撲上前——
劇痛從肩頭炸開，箭矢深深沒入她的左肩。諾晴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諾晴！“李涇的怒吼響徹夜空。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太快——李涇身形如鬼魅般閃動，所過之處侍衛紛紛倒地。他一把抱起諾晴，寒鐵則斷后阻擋追兵。三人沖出太子府，在夜色掩護下消失在錯綜復雜的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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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王別院的密室中，燭火搖曳。諾晴咬著布條，冷汗浸透了鬢發。李涇手持小刀，小心翼翼地割開她肩頭的皮肉。
“忍著點。“他的聲音低沉溫柔，與方才在太子府大殺四方的樣子判若兩人。
箭頭取出時，諾晴還是忍不住痛呼出聲。李涇迅速為她敷上金瘡藥，包扎傷口。他的手指輕柔地拂過她的肌膚，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
“為什么要擋那支箭？“他突然問道，眼中情緒復雜，“本王可以躲開的。“
諾晴虛弱地笑了笑：“本能反應...殿下不必掛懷。“
李涇的手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深邃：“從小到大，除了母妃和寒鐵，沒人會為我擋箭。“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更沒人會叫我'不必掛懷'。“
燭光下，他的輪廓顯得格外分明，長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諾晴突然發現，這位高高在上的王爺，眼角已經有了幾絲細紋。
“那枚戒指...“諾晴試圖轉移話題，“確實是血髓玉。我祖父的醫書上記載，這種寶石產自西域雪山深處，能吸收佩戴者的生命精華。配合鎖魂咒使用，可以禁錮亡魂。“
李涇為她披上外衣，手指不經意間擦過她的脖頸：“摩羅手腕上的銅鏡碎片...“
“他一定與明覺有關。“諾晴肯定地說，“銅鏡碎片在尋找新的宿主，而摩羅顯然已經成為了其中之一。“
密室的門突然打開，寒鐵閃身而入，手臂上有一道血痕：“太子府戒嚴了，但沒敢大張旗鼓。摩羅似乎受了傷。“
李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傷了他？“
寒鐵搖頭：“是殿下您。交手時您的玉佩碰到了他的手，他像被燙傷一樣縮了回去。“
諾晴和李涇同時看向那塊刻有“婉“字的玉佩。諾晴突然明白了什么：“玉佩能克制銅鏡的力量！蘇婉容...她的魂魄可能就在玉佩中，與摩羅體內的銅鏡碎片相斥！“
寒鐵遞上一塊沾血的布條：“屬下撿到了這個。摩羅的血...不正常。“
諾晴接過布條，上面的血跡呈現出詭異的藍黑色，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味。她取出一根銀針蘸了蘸，針尖立刻變黑：“這不是活人的血...至少不是正常人的。“
李涇的臉色變得凝重：“看來我們的敵人不止是太子和陳太醫了。“
一陣沉默后，寒鐵識趣地告退去處理傷口。密室中只剩下諾晴和李涇兩人，燭火將他們的影子投在墻上，交織在一起。
“謝謝你。“李涇突然說道，伸手輕輕拂開諾晴額前的碎發，“不只是為今晚...還為母妃。“
他的手指溫暖而略帶薄繭，與平日的養尊處優不太相符。諾晴抬眼，正對上他深邃的目光。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這個表面冷靜自持的王爺內心深處的脆弱與熾熱。
兩人的距離不知何時變得如此之近，呼吸交融。李涇緩緩低頭，諾晴不自覺地閉上眼睛——
“殿下！“寒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急報！“
李涇猛地后退，瞬間恢復了平日的冷靜自持：“進來。“
寒鐵推門而入，臉色異常嚴肅：“陳太醫半個時辰前秘密入宮，面見皇上。隨后宮中傳出消息...皇上突發重病。“
李涇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皇兄等不及了...“
諾晴強忍肩痛坐直身體：“殿下，我們必須拿到那枚戒指。它不僅是證據，更是解救李娘娘的關鍵！“
李涇的眼神變得堅定，他輕輕握住諾晴的手：“好好養傷。三日后是父皇壽辰，太子必會攜摩羅入宮獻'靈藥'...“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屆時，我們將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開這個陰謀。“
燭火噼啪作響，映照著三人凝重的面容。窗外，一輪血月悄然升起，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宮闕仵作·終章宮庭對決
一、壽宴驚變
紫宸殿內九十九盞鎏金宮燈將大殿照得如同白晝，西域進貢的龍涎香在青銅獸爐中裊裊升騰。李涇身著親王蟒袍端坐席間，袖中藏著那枚刻有“婉“字的玉佩。諾晴扮作醫女垂首立于他身后，肩頭的箭傷還在隱隱作痛。
“兒臣恭祝父皇萬壽無疆！“太子捧著鎏金玉匣跪在御前，匣中紅綢襯著一枚血色丹丸，“此乃西域高人所煉長生丹，可延壽百年！“
皇帝渾濁的眼珠驟然發亮，枯槁的手伸向丹丸。諾晴看見丹丸表面浮著詭異的金紋——與李娘娘尸骨上的鎖魂咒如出一轍！
“父皇且慢！“李涇霍然起身，玉佩在掌心泛起微光，“此丹以人血為引，內含鎖魂邪術！“
大殿霎時死寂。太子臉色鐵青：“二弟莫要血口噴人！“
“是嗎？“李涇擊掌三聲，寒鐵押著五花大綁的陳太醫步入大殿，“不如讓陳大人說說，十年前他是如何用曼珠沙華毒害李貴妃？“
陳太醫渾身發抖，忽然七竅流出黑血。摩羅在殿角陰笑，銅鏡碎片在袖中發出嗡鳴。諾晴猛地扯開李涇的衣襟——他貼身佩戴的玉佩正在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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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血月現魂
“轟隆！“殿外驚雷炸響，血月當空。摩羅突然撕碎外袍，露出滿身銅鏡碎片鑲嵌的詭異鎧甲：“既然找死，就讓你們看看真正的永生之術！“
碎片拼成的鬼面銅鏡懸浮空中，鏡中伸出無數血色觸須。百官驚叫著逃竄，太子卻被觸須纏住脖頸吊上半空：“救...救我...“
“母妃！“李涇高舉玉佩。一道素白身影從玉佩中浮現，竟是李娘娘的魂魄！她指尖輕點，太子的紅寶石戒指應聲碎裂，萬千女子幽魂從鏡中涌出。
諾晴突然捂住心口——她貼身收藏的銅鏡碎片正在發燙。摩羅狂笑：“來得正好！“鏡光直射諾晴，卻在觸及她懷中碎片時驟然轉向，將摩羅自己籠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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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盟誓
三日后，京郊亂葬崗。李涇白衣染血，親手將最后一塊銅鏡碎片釘入太子天靈。月光下，碎片化作青煙消散，太子的尸身頃刻間枯朽成灰。
“為何救我？“諾晴望著他背上的灼傷。
李涇突然將她擁入懷中，氣息灼熱：“那日鏡光襲來，我才明白...“他的吻落在她帶傷的肩頭，“什么江山社稷，都比不上你眼中星火。“諾晴脖子上的玉佩滑落出來，李涇“原來是你”。
“十年前的京城，還記得嗎？這個玉佩是我給你的”，諾晴的思緒回到十年前，“是你”。兩人緊緊擁在一起。
寒鐵在遠處輕咳：“殿下，該服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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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江湖余生
三個月后，揚州瘦西湖畔。一葉扁舟劃過蓮葉，船頭女子青衫素簪，正彎腰采擷水芹。忽然腰間一緊，被人從后攬入懷中。
“李夫人今日可愿同游雷峰塔？“錦衣公子折扇輕搖。
諾晴耳尖緋紅：“誰是你夫人！“指尖銀針卻已收起。
船艙中寒鐵默默擦拭佩劍，腳邊竹箱里，半塊銅鏡碎片突然泛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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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留白
血月西沉時，漠北古墓中。戴著青銅面具的神秘人輕撫石棺，棺內整面鬼面銅鏡完好如初。鏡面浮現諾晴泛舟的身影，他低笑如夜梟：
“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