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歌也停下腳步,他眼力好,在越來越暗沉的天色中隱隱約約看到柏樹的樹干上有一些劃痕,一筆一劃似乎是字。
墨斂突然問他:“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楚行歌搖頭,心里其實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墨斂也沒有賣關子:“是墓地。”
楚行歌望去,視野范圍內只有樹,一座碑都沒看見。
似是看出楚行歌的疑惑,墨斂繼續道:“一棵樹,就是一座墳。”
“為什么不立碑,而是種樹?”
“碑我看著難受,所以都換成樹了。”墨斂又繼續往前走,嘆息道:“主要是碑上面除了代號也寫不了什么東西。姓名,照片,真實身份這些都是要嚴格保密的。有的人甚至連生卒年月的都不知道,碑上面就只能寫代號。”
楚行歌不知怎么回應,只能沉默地往前走。
“所有大型活動之前所有人都得過來,這是規定。”墨斂也不在意楚行歌的反應:“好在今年是個好年,大家都活著。”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楚行歌,言語帶笑:“給你介紹一下。”
“你旁邊的那個是醫生,醫生前面的那兩棵雙生樹是sun和moon,死神里最漂亮的姐妹花。”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樹:“這是寂寞。”
楚行歌知道寂寞,他跟童話可謂是兩個極端,最是神秘,只知道這一個代號,以及他是King手里最鋒利的劍,其余一概不知,甚至連性別都成謎。
這幾個人是死神小隊的成員,當時可以說都是慘死,連尸骨都找不全。
但是楚行歌看著墨斂,他的眼里盛滿笑意,看起來是真的高興。
墨斂收了笑,原地站了一會兒,似是在嘆息:“他們死后這是我第一次來看他們。”
沒等楚行歌說什么,他又笑了起來:“走吧,再往前走走。”
楚行歌摸不透他的情緒,只得順著他繼續往前走。但是這里已經是樹林最邊沿,再往前走就又是一片空地。
墨斂似乎對這里很熟悉,一會兒楚行歌就已經看不到身后的樹林了。忽地,墨斂停了下來,他往前看去,在不遠處就是莊園的邊界,圍墻之下,是三塊墓碑。
墨斂遠遠看著,并沒有靠近。天色越來越暗,楚行歌看不清墓碑上的字。墨斂沒動,他也不好貿然靠近。
“這是我母親和妹妹的碑。”墨斂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什么人:“這里原本是我在住,后面住在這里不太方便才搬到現在住的那里。”
楚行歌點頭,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沉默。
那里是他的母親和妹妹,還有一塊碑呢?
而且,母親這個稱呼太疏離了,正常不會有人這么稱呼自己的媽媽。他們是關系不好嗎?
墨斂又站了一會兒,在天色徹底暗下來時轉身離開。
“不過去看看嗎?”
“不了。”墨斂搖頭。
楚行歌沉默良久,問他:“要把她們挪進空間嗎?”
墨斂有些詫異地瞥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不用。那里是空的,她們的骨灰早被我揚了。”
楚行歌一愣,把骨灰都揚了,到底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其他人呢?”
“也不用。”墨斂笑的無奈:“這里都是空的。”
“他們的骨灰會交給他們的家人,沒有家人的會按照他們生前意愿處理,樹底下都是空的,算是留個念想,死神每一座規模大一點的莊園里面都有。”
墨斂攏了攏自己的外套,加快了腳步:“快走吧。”
宴會在莊園中間的主樓舉辦。他們剛到門口,還沒進門,就聽見一聲暴喝:“閻羅你餓死鬼投胎還是八百年沒吃過東西?你至于從老娘盤子里搶食嗎?我弄死你!”
墨斂充耳不聞,徑直走了進去。在冷風里站了太久,重新踏進開著暖氣的屋子,墨斂才覺得身上有了知覺,長舒一口氣。
“哥。”周建亦一直盯著大門,見到墨斂進來快步走過去,上下打量他一番,不禁皺眉:“怎么就穿這么一點?”
墨斂摸摸鼻子,有些心虛:“也沒多遠的路。”
“放屁。”周建亦眼睛一瞪:“從那邊走過來都得快十分鐘,你還去了墓地一趟,肯定得有大半個小時。想死是不是!”
“好了。”宋霖看到墨斂求救般的眼神,端著碗姜湯走過來,把姜湯遞給墨斂之后拉走了周建亦:“下不為例哈。”
墨斂忙不迭點頭,喝了一口姜湯,臉色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Fuck,宋霖到底往姜湯里面放了什么東西!他就從來沒有喝過這么難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