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譚村鳳宅。
鳳兮回到臥室后便躺在床上擺成大字,自己和這具身體尚未完全契合,五村一日游又消耗了她大半法力,此刻已是疲憊不堪。
這一晚,她睡得很沉很沉。
次日,白光灑進屋,落在她身旁的桌案上,上面堆放著數不清的竹簡,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消息都還算作得真。
寧峽縣男子張某為了博取情婦歡心,雙方精心密謀后,作為父親的男子將一對親生兒女從城墻扔下,孩子們當場砸成肉泥。
事發三天后,同一地點本該在監獄卻離奇消失的張某和其情婦,但他們的頭顱被高掛在墻上,而尸首卻未曾找到。
一月后,唐某親手將自己獨自撫養了八年的女兒燒死。
捕快在追擊過程中發現被火焚燒致死的唐某,但古怪的是他家中沒有任何燃燒痕跡,唯獨那具燒焦的尸體赫然躺在原本孩子死去的地方。
類似的離奇案件太多,以至于寧峽縣的老百姓都認為是妖怪作祟,當然也有少數人認為是黑無常在嚴懲惡人。
鳳兮單手捂著腦門,坐在窗邊看著屋外的皚皚白雪,那種無措感油然而生。
姑獲鳥雖已伏法,但孔玉的降魔杵不知所蹤,此外,昨夜所吸收的那些也不像是尋常妖物的靈力,更像是魔物的氣息。
鳳兮嘆氣,“真真是沒一件順心事!!!”
百年前,她魂穿此地,以捉妖人的身份,安享美好人生。
當她的魂魄再一次離體,鳳兮就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更離譜的是,二次魂穿過程中她被某物擊打,差點摧毀元神。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尋到這極為罕見的圣陰體。
鳳飛飛,也就是原主,她硬生生將八九不離十的死亡日期,推遲了足足半月。
鳳兮那殘破不堪的魂魄哪能等得起,無奈之下只能與之強行契合。
可問題來了,前一世都未曾出現過的狀況,這一世,它都出現了個遍。
簡單來講,就是她廢了。
“兮兮,你起床了嗎?起了就快下來用飯吧。”
聲音從樓下傳至二樓,鳳兮捏了捏眉心,穿戴好衣物,打開房門便往樓下走去。
她能清楚地聽見樓下除了父親鳳懷義和母親周穎之外,還有一個陌生男子。
三人正坐在沙發上,見她下來,二老臉上笑容更深了。
而她父母對面坐著的人,鳳兮從未見過。
“兮兮,快來快來。”
“你舅母經常提起的這位…”
“叫,叫什么來著?”
“伯母,晚輩白巳源,您喊我巳源即可!”男子淺淺笑了聲,又很優雅地沖鳳兮點了點頭。
“哦,對對對,巳源。”
鳳懷義假裝咳嗽,伸手輕拍周穎的手背,意思讓她別太激動。
對于他們的一言一行,鳳兮沒當回事,可那道令人不太愉悅的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低頭向下看去,男子坐姿挺拔,始終保持著笑意、禮貌。
正常人都會覺得此人是個優質青年,鳳兮卻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探究。
這可不是男人對女人的好奇,更像是野獸狩獵時眼中露出的鋒芒。
“小源啊,你別見怪,兮兮懶散慣了,起的晚。”
“對了,你一大早就趕來,要是沒吃…”
周穎還沒講完,白巳源就快速接過了話茬,“伯父伯母,我還沒吃!”
“那正好,咱們就一起吃吧,…兮兮,你還愣著做什么?快下來啊!”
面對父母的催促,鳳兮也收起了眼底的寒光,扶著木質欄桿不緊不慢地往下走。
白巳源微微蹙眉,眸光流轉,僅僅一瞬,他便有種想剝開這女子的沖動。
鳳懷義和周穎明明說過他們的女兒年幼時生了場大病,雙目失明,可剛才他分明察覺到這小丫頭好似在觀察,在審視自己。
或許,是他的錯覺?
鳳懷義一臉寵溺地看著妻子,扶著她入座,白巳源也很紳士的大步繞到鳳兮身后。
“兮兒!”
他的聲線像是被砂礫蹭過般低啞,不強硬,反而還帶著些許誘哄的意味。
這種感覺像是誰在她耳邊,叫著她的名字,叫得她耳熱,渾身酥透。
她從來沒聽過,一個男人竟然可以叫她叫得這么……纏綿。
像是蜻蜓點水,像是羽毛撫過心底,熱燎極了。
接著,一雙手非常有力地掐著鳳兮的胳膊肘,帶著她往凳椅上坐,那掌心貼著她的衣袖,卻依舊火熱得似要把她燙化。
一下一下,恨不得將她的手捏碎…
狗東西,這男人下了死手,可偏偏鳳兮還不想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戳穿。
“張婆,添一副碗筷!”
一旁原本站立不動的張婆聽到主人家發話,立馬就小跑著出去。
周穎看著自家女兒被攙扶而坐,臉上洋溢出濃濃的笑,“都餓了吧?來來來,快坐下用膳。”
鳳懷義年過四十,是地道的清譚人,十八歲娶妻,二十一歲便有了鳳飛飛,因愛而愛,她將自己的寶貝女兒養的極好,只可惜,擋不住天災人禍。
鳳家族譜中記載,鳳飛飛的曾曾曾爺爺鳳知山曾參加過人族與妖族大戰,他因禍得福在戰事中邂逅了自己的妻子茹納氏。
祖上皆為英烈,鳳家在此地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中的正派。
但周穎的身世就略微顯得復雜了些,具體情況,鳳蟜也沒去深究。
畢竟這娘是鳳飛飛的娘,又不是她的娘。
待四人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鳳兮抬頭借位稍稍打量了下白巳源,差點就要倒吸一口涼氣,她三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長得如此妖冶的男人。
白皙的面容,刀削般的臉龐俊美異常,那雙深棕色的眸子生的狹長,看人時透著銳利,又更是讓人迷醉。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其他,張婆便雙手捧著碗筷走來,擋在了二人中間,說道:
“白少爺往后可要多來家中走動,小姐平日里也沒個伴,正好…”
鳳兮無語,漫不經心地輕掀眼皮,嘴唇半勾,那神情透著這個年齡段少有的沉穩和桀驁。
“張婆,你很閑?”她聲音平淡,卻不自覺流露出身居高位之人的命令語氣。
鳳懷義和周穎本是笑容滿滿,面部表情稍稍一頓又立馬恢復正常,二人沖張婆使了個眼色。
白巳源明白鳳兮的意思,這小丫頭不想與人打交道。
他不以為然,始終保持著謙卑,但心中卻覺得,鳳兮同她父母,還有家中飯婆子丫鬟,甚至連窗延邊那只雜毛都有點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