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空擋，俞千千拿起手機，小溪發消息過來，今天上午要面試的人都到齊了，但是，少了一個，少的那個人據說臨時有點麻煩過不來，希望可以挪到周日。所以今天上午就是五個人，除了會客室的這個人，還有四個正在外面等，兩個男的兩個女的，資料也發了過來。俞千千看著資料，不動聲色地將這四個人的紙本簡歷挑選出來放在面前，同時瞄了一眼時間，九點半多了。
面試目前這個人，時間就有點長，加上剛才江南遲到，所以……沒有什么時間可耽擱了。俞千千看了看江南，她還在對自己的奮斗史夸夸其談。
煩！
拿起手機給小溪發消息：“以往，江南姐面試，如果來的人多半天面試不完，怎么辦？拖到下午么？”
小溪秒回：“對，人更多的時候，拖到第二天的都有，不過一般也就是這么說說，還不至于真的有拖到第二天的。”
俞千千要崩潰了。本來就是為了節約大家時間，所以半天約了六個人，剩下的人下午再過來，現在看著這節奏，要是繼續下去，半天這五個人沒準都結束不了。再看看江南，還在用公司的奮斗史作為材料鼓勵對方要奮斗。俞千千實在沒辦法，只好找了一個時間縫插話：“你對這個崗位，或者這個公司，有沒有什么期望或者要求，或者其他任何問題，都可以提。”求職應聘本身就是人和企業的雙向選擇，雙方互相了解也是必要的環節。
“嗯……目前沒有。”
“嗯。”俞千千轉向江南，“您看現在還有什么要了解的么？其他的人也都到了。”
江南看了看時間，也發現面試這一個時間有點長了，所以果斷放人：“沒有，那就先這樣，具體結果我們會在招聘網上通知你的。”
面試的小伙子站起來，很有禮貌的告辭，俞千千也跟著起來：“我送你出去。”
電梯間，俞千千還是表達了歉意。這個人有點不太達標，但是也不排除將來實在沒有人可以選的時候，把他招進來作為一個助理維持日產工作。總體來說，就是這個人的去留，只是在這一輪面試中尚不能確定。
后面的四個人，有三個簡歷都注水了，這倒是在俞千千的意料之中。這個年頭，可以說簡歷注水才是正常的，不注水反而不正常。像今天第一個面試者那樣，基本沒有注水，雖然對崗位要求估計不足，雖然對于自己的能力認知也略有不足，但是已經算是很好的結果了。跟下來的三個面試的異常快，甚至連江南都沒有了給他們科普公司發展歷程的想法。原因很簡單，第一個是做過主播，小姑娘，確實挺漂亮，她的理由也很充分，因為看到公司招聘直播團隊但是沒有招聘主播，而且一看這個直播團隊就是新組建的，目前還沒有人的狀態，所以她作為一個，資深主播，想要應聘運營。至于為什么不是應聘其他崗位，她的理由是其他崗位她不會。這理由也是沒誰了，其他崗位不會，那運營你就會？當然這么理解也沒太大問題，畢竟她確實做直播好幾年了，以前的老板對她們克扣的很厲害，而且他們這種算是才藝主播，本身就經常在一個小直播間里靠自己控制全場，所以非要說會運營，也勉強說得過去。說得過去是說得過去，只不過，并不是公司想要的那種主播。
小姑娘倒是好說話，聊著聊著也意識到這邊的直播和自己平常做的那種不對路了，也知道自己投簡歷投錯了地方，倒是也沒多爭取這個崗位，臨走的時候還說，如果公司將來需要主播了，可以叫她。
小主播走出面試房間，江南咕噥著說現在的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俞千千全當做沒聽到，江南一貫都是如此迷之優越，對來應聘的人各種看不起。她看不起的也不是只有這個小主播，對于其他人也是如此。不是說別人為了高薪卑躬屈膝，就是說面試的人沒有人品資料造假，現在又說這個小主播是賣荷爾蒙的。俞千千也不和江南爭論，頂多說一句，大家都是為生活所迫。這話倒是實話，生活所迫四個字，概括了所有人的狀態。誰有錢不在家享福，誰愿意出來風雨無阻的通勤上下班啊。
小主播是第二個面試的，后面倆也不怎么樣。如果說小主播多少還能蹭上點邊，是沒注意公司的營業方向而誤打誤撞進來的人，那么第三個和第四個完全就是注水專業戶了。他們的簡歷基本上就是，企業需要什么人才，他們就直接寫什么簡歷。不過第四個還要略好一點，過來面試直播，多少把公司業務情況都主動熟悉了一遍，還可以。俞千千問他對公司直播工作有什么想法，他還真能說幾句，整體意思就是，在從軟件制作到市場使用的整個過程里，總有一些消費者感興趣的東西。你別說這個思路，還真沒毛病。只不過有點過于真理了，這就好像再說，土命的人最終一定會走向死亡一樣……是啊一定會，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
說的話是一點錯都沒有，但是細想想就覺得說了和沒說一樣。雖然如此，江南還是對這個人有幾分賞識的，俞千千也搞不清楚這種認可從何而來，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大概就是這個人，有點拍馬屁的嫌疑。這個人從進門開始就把江南當做大領導，把俞千千當做跟班了。當然這種態度也無可厚非，江南坐主位俞千千做旁邊，這個格局看起來確實有點點領導和跟班的意思。俞千千倒是對這個沒所謂，不過這個人每一句話都透著一種……別扭。上來就說，沒想到面試官這么年輕啊，一會兒江南和他說企業發展沿革的時候，他又說堅持這么多年不放棄真的很難，還把公司發展這么大規模。總之就是，完全當江南是……老板。對的，就是這個感覺，他就沒把江南當一個HR，完全就是把江南當做老板來進行對待了。所以江南也不遺余力地為對方介紹公司的具體情況，也不遺余力地吹捧自己，說說以前那些“艱苦”時光。
但是俞千千看出這個人的簡歷是注水的。說是碩士，但是學歷是MBA，這個學歷在中國基本都是在職的，早期甚至可以直接用錢砸，所以不算貨真價實的學歷，在這個學歷之前是大專學歷，還不是這個專業，學的是獸醫。不過這年頭不以學歷論英雄，俞千千也就是把這個當做一個參考。但是看簡歷，太完美了。曾經主持過兩個賬號的直播運營工作，并且給多個企業做過兼職直播顧問。看年齡倒是也差不多，沒有四十也有三十五。俞千千問起來這兩個賬號的時候，他也侃侃而談，但進一步問細節，比如流量，比如起步的時候是哪個點先爆的，是某個短視頻還是直播間直接爆的，他說的又不是很具體，甚至有點猶豫。俞千千進一步深入，問每天的直播時間，問流量投放的判斷規則，對方就越回答越模糊。他參與的這兩個賬號建設，一個是純帶貨，另一個是娛樂起步，兩個賬號雖然都是明顯有運營團隊的，但是風格差很多。前幾天和鄭亮聊天額時候，鄭亮說那些專業的直播一天都能播八九個小時以上，這樣的時間，平臺才能給點額外流量。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就必須做出自己的風格，讓大家惦記著過來看直播才行。但是這個人剛才說，兩個賬號的起步差不多，有很多相似之處，這話蒙外行可以，比如江南看上去就挺相信的，但是蒙俞千千不行。俞千千多少也是前幾天找鄭亮和其他直播運營人了解過一些細節的人，可沒有那么容易上當。
江南和這個人相談甚歡，加上這個人也著實會說話，俞千千幾次想要逼他說點細節的事情，都讓他很巧妙地繞過去了。講真，論說話，俞千千也算是高手，但是這位明顯更是高手。如果他只是會說話，俞千千興許會把他推給顏組長，作為一個營銷人帶，但是在履歷上說謊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這個神人，把第四個人帶進來，就簡單多了。第四個人也是簡歷注水，不過這個可不如前面那個那么會說話，三下五除二，就讓俞千千逼的無路可退。臨走的時候俞千千問他為什么要注水，這太明顯了。這個人唯唯諾諾的說，現在工作不好找，他已經面試了好幾個工作，但是又不想去那些電話營銷的崗位，他試過，確實做不來。俞千千覺得很奇怪，問他為什么不去營銷崗位呢，是不喜歡，還是不擅長和人打交道？這個人說的話，給了俞千千很深的印象。他說“也是也不是。營銷崗位再差，其實也比電話營銷強，電話營銷和催債其實都有點，詐騙的意思在里面，營銷起碼光明正大。但是現在外面的營銷崗位，基本都是拼概率的，也沒人帶，就讓人那么跑。說起來就是，拜訪一百個人總有一個成交的，但是實際上……”
當時俞千千問他，這個公司的營銷崗，他投簡歷了么？對方說沒有，因為想要先在直播崗位上試試看，所以……
俞千千在他的簡歷上做了記號，答應晚點會給營銷組送過去，也告訴他這邊的營銷崗位是有老員工帶的。這句話讓這第四個人灰敗的臉上又多了幾分生氣，道過謝之后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