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千千其實對于周日面試并沒有抱太大的期望,因為選擇周日過來面試的,基本都是有工作的。有工作的人,不管是剛入職還是尚未離職,比那些現在就不在職的人難說話的多。說白了就是,已經離職的人多少有種“快要沒飯吃”的恐慌,這種恐慌會讓他們變得好說話,變得更容易接受工作中不平等或者苛刻的條款。當然已經在崗的那些人,也更容易出現爽約不來的情況。原定七個人,在周六小溪發消息確認的時候,有兩個根本就沒回復消息,剩下五個倒是表示收到,不過具體能到幾個就不知道了。
這五個里面,包括俞千千之前聯系的兩個已經入職的人,就是那個做過淘寶店和淘寶直播的,已經那個已婚女性。剩下三個看不出情況,基本都是三十歲上下的人,這次沒有歲數太大的,三十歲上下,已經換了兩個工作……差不多就是這個情況吧。雖然有的簡歷上寫的名目繁多,干過這個做過那個,但是細細看下來,基本上人們堅持的都是三年換一個工作的節奏,大城市就是這樣吧,作幾年大概就感覺疲憊了,就想要換換了,就想要看看怎么才能提高自己的工資了。加上……那些獵頭也會選擇那些兩年多還沒有跳槽的人,在他們眼里,能在一個公司呆兩年,已經可以證明這個人是有恒心的,雖然這個證明多少有那么點蒼白無力,加上兩年時間也能夠在一個公司完整參與過幾個項目,可以作為一個重要履歷增加在簡歷上,所以大城市的人們很多都會出現三四年跳一次槽的特征,當然跳一次槽,薪資就增加一次,這只是一個慣例,并不代表這個人值這么多錢。畢竟每一次新的面試,對方都會聊起薪酬問題,就這個討價還價的過程,你說能怎么辦吧。肯定是公司方面開價,但是通常是開的偏低,然后應聘的人說:“那不行啊,我在之前的公司還要多少多少呢,加上年終獎差不多要多少多少。”那你這邊公司會如何,只能商量一下,然后如果同意了,那就等于應聘人員的漲薪。就是這樣。
周日早晨,俞千千八點半多才到公司,小溪早一點但是也沒早多少。周日加班的人不多,但是也不是沒有,俞千千知道公司里的大門密碼,只是過來的時候大門已經敞開著,密碼并沒有用武之地。往技術部那邊瞄了一眼,發現和銷售部這邊情況差不多,都有零星幾個人在加班。門廳已經有一個人在等,看樣子應該是那個已婚女士……俞千千掃了一眼,并沒有多說話,先去辦公室找小溪。
今天江南不來,面試就俞千千一個人,所以小溪也要跟著才行。面試通常都會有兩個人一起,尤其是俞千千也有心看看小溪有沒有機會作為HR人員展開工作——她總不能永遠都打雜吧。
第一個就是那個已婚婦女,號稱以前作為直播助理參與過直播工作,簡歷里面寫的是,參與過汽車領域相關類目。俞千千想要見見這個人,其實主要是因為這個類目,因為汽車和軟件一樣,相對來說都是比較理性消費的領域,和速銷品完全不一樣。這一類的東西打造品牌的趨向要強一些,并不觸發臨時起意的那種……沖動消費。但是見到這個人以后,俞千千又覺得不太理想,單純從視覺角度就讓人不太舒服。但是怎么不舒服呢,俞千千又說不好……大概,大概是穿的太隨意了?
就是,你可以是已婚可以是寶媽可以是任何角色,但是你坐在這里面試你要進入職場你要就保持一個基本的規則。過來穿的干干凈凈整整齊齊吧。結果這人倒是干干凈凈,但是衣服就有點皺皺巴巴,而且包也是,買菜包吧,算是。
作為一個HR,不以貌取人是基本素質,不過作為一個應聘人員,如此就不太得體。而且最大的問題是,這個人之前說自己是直播運營助理,運營助理這個崗位工資是……屬于中上,但是看她這一身,并不像收入中上的狀態。
所以,一切看上去不太對勁的地方,都需要通過溝通來確定答案。這個女人,已經不能單純說她是一個已婚女性,也不是一個單純的寶媽,她更像一個中年婦女,甚至于一個大媽。她的外觀和三十歲不到的年紀相去甚遠,穿著也對不起她研究生的學歷。
俞千千帶著小溪在茶桌前坐下,宛如周五那天江南和俞千千一般。
“我記得簡歷上說,你是有工作經驗的,對吧。”俞千千首先拋出問題。她并沒有讓這個已婚女性去介紹自己,那些簡介在簡歷上都有了,再重復一遍意義不大,尤其是運營這個崗位又不考察人員的語言應變能力。
“對,之前在一個直播間做了很久,從……”對方掰著手指頭說了個時間段,時間不短,有三年多,將近四年的樣子。
“嗯,什么直播間?什么公司?”這個人的簡歷有點模糊,簡歷上寫了兩段工作經歷,基本都是三四年。第一份工作時間長一點,四年多,第二段工作時間略短。差不多就是,畢業之后大概在職業市場上花了半年時間熟悉了一下就進入工作崗位了。但是這兩份工作……第一份工作是一個商貿公司,第二份工作是一個律所,這兩個公司都有可能有直播營銷,所以俞千千也并拿不準更細節的問題。
俞千千想的,大概是第一段工作,在商貿公司里做過運營助理。雖然那段工作經歷距離現在已經有幾年了,但是商貿公司畢竟是出貨,有經驗總比沒有經驗好。但是對方給的答案,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就是在律所。”
現在求職基本上,人們寫簡歷只會寫單位性質,很少寫具體哪個單位,除非是大公司,給自己貼金的,才會主動寫上。比如說,俞千千前面要一份工作是某大廠,她就可以寫,但是如果前面一個單位只是某十幾人的小商貿公司,一般就只是會寫商貿公司,僅此而已。一方面是保護個人隱私,另一個方面也是確實為了貼金的需要考慮,貼不上金的不如藏著點。
“律所?哪個律所?”俞千千追問。
“俱時,就南城那個。”
俞千千打開短視頻平臺,翻了翻這個律所的賬號,粉絲不少呢,更新也比較頻繁。“看上去這個賬號經營的不錯呢。”抬頭看著對面的女人,說實話的,這賬號和這個女人可不是一個風格,很難說這些東西出自她的手筆。“那……你在那邊是直播助理?他們那邊的直播助理主要負責什么呢?”
俞千千原來想要面試這個人,主要是因為她說對于直播工作很熟悉,能夠獨立策劃短視頻,現在情況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樣。
“嗯,直播助理就是輔助直播,也包括平常的剪輯工作。”
“具體呢?比如說……”
“比如說,直播的時候要幫著搭建直播間,調整鏡頭,一般助理都是在直播間作為管理員的,所以必要的評論區回復也包括。剪輯那邊,就是短視頻制作,一般后期的質量考察,以及必要的剪輯。”
俞千千呆住了:“所以,短視頻剪輯是你做的?”
對方看上去還有點自豪:“是啊,都是順手的事。”
俞千千的嘴角抖了抖。你別說這個世界玄幻啊,招直播運營,能招到這種人,這種應該算什么,后期么?直播助理么?虧了她之前還覺得這個女人可能會點什么,可能只是因為已婚或者帶娃的狀態才阻礙了她的升遷,現在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那……你現在在什么崗位工作呢?”
“嗯,剛剛入職,一個超市,也是負責直播的。”
“超市直播?你做主播么?”俞千千覺得有點奇怪,超市直播一般不需要助理吧,超市那些直播俞千千見過,就在賣場介紹貨品,也會做團購,一般口才都不錯,對貨品也熟悉,價格也會給個比較低的。
“不做主播,這次主要是幫忙記錄一下數據,還有就是,還是短視頻的剪輯發布等等。”
“哦……那你對薪酬的期望值呢?”按道理,薪酬問題是第二輪才會聊的問題,但俞千千覺得自己大概率不會在第二輪遇到這個女人了,出于好奇問一句。
對方給了一個并不高的價格,可以說,中規中矩,作為一個后期,給這個價格也算是合理。
送走了已婚婦女以后,周日就沒有什么值得見的人了。以前是淘寶店運營的那個人過來了,但是沒什么用,因為他現在的崗位還是淘寶店運營。俞千千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崗位更適合他,雖然他過來了,但是雙方其實都知道,公司并沒有什么值得他放棄現在工作的理由。俞千千問了一下對方的收入,雖然現在還沒有出試用期,但是整體看比較合理。對方表示其實也想要嘗試新的崗位,但是俞千千覺得,純直播對于他來說并不合適,雖然總有人說要走出舒適區,但是找工作的時候,做擅長的事,讓自己和老板和消費者都舒適才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