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tǒng)的提示音結束了,莫琳的大腦重新變得清醒起來,她終于明白了自己剛剛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生物見到尸體時本能的恐懼一瞬間浸透了她的每一個毛孔。就在簡單的那一秒鐘里,她嗆住了,嘴里被灌了一大口水,少部分進入了鼻腔,還有極小部分進入了肺;稱得上是幸運的是,其中的大部分都進入了胃里。
她的手還在本能地托舉著那個白衣服的女孩,她記得當時被【自由步交誼舞】控制時腦海中的感覺,告訴她那個女孩很重要。
王小明的手在她快要脫力的時候伸了過來,莫琳用盡全力抓住了最后一棵稻草。依靠手臂上的力量,她帶著自己和另一個女孩一起離開了水面。
“咳咳咳......”莫琳一上岸就嗆咳了起來,她的身體狠狠地搖晃了一下,被王小明一把扶住;兩人現(xiàn)在正跨坐在蓄水罐頂端寬度只有二十公分的地方,一只腿浸泡在深水里,另一只腿在距離地面五米高的地方懸空著。那個白裙子的女孩因為已經死了,被王小明擺弄手腳后無情地掛在維修梯子上。
王小明想說莫琳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瘋掉了,但他又一想,覺得自己其實好像也和她差不多,最終還是選擇閉上了嘴巴,默默地幫她穩(wěn)住身形。
“咔咔咳咳......”莫琳咳出了肺里的水,她抬頭對王小明直截了當?shù)卣f:“是自由步......”她一句話剛說完,一股熟悉的窒息感又再次從肺部涌出,又被迫弓著腰猛咳了好幾下;王小明趕忙用力扶住她的腰,讓她不至于在用力過猛時掉下去。
莫琳重新恢復正常呼吸:“這就是自由步,我想;你剛剛所看到的我的所有行為都是被作為客體操控的,來源于另一個不屬于我的主觀意識,而這應該就是所謂自由步。”她打了個噴嚏。
王小明從嘴里取出一個長條毛巾給莫琳披上,莫琳看著他沉思良久,終于還是忍不住說道:“你放進嘴里的究竟是什么,也是系統(tǒng)送的新手福利嗎?”
“喝.......其實不是的,這個東西算是一種殺死NPC后的獎勵物品,不過......有一點血腥。”
莫離到此瞬間沒有聽下去的欲望了。
“'Onepersonisaleaderandtheotherisafollower.'在國際舞蹈的雙人舞中,一個人會作為領導者,另一個人會作為追隨者。但在雙人交誼舞中是沒有這個規(guī)矩的,制作方卻胡亂把它應用在游戲里,看來是真的不懂舞蹈。”
“那我應該扮演的是追隨者吧,感覺好像無論哪一個行動都不是受我自己控制的。”她說完有些無奈的笑一下,然后向王小明身后看過去——天邊的太陽又一次將天空染成赤色——剛剛又下課了。
王小明也發(fā)現(xiàn)了天空顏色的變化,轉頭向太陽下落的地方看去。
該說不說,這個游戲的場景設計還是挺賣力的。操場、看臺、教學樓,學生時代記憶里的東西一樣不少的在夕陽下披散著金光。
場景的變換讓莫琳緊繃的思緒逐漸放松,這才注意到王小明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了造型。亮綠色殺馬特頭發(fā)變成了蜷曲的淺栗色短發(fā),在夕陽下微微閃動著浮光;一身蒸汽時代的老舊西裝夾克,腳上穿著雙硬頭皮鞋,看上去像是一個生活在十八世紀的無產者。
這可比剛剛的殺馬特造型要和諧多了。
不過他是什么時候換衣服的,趁著她跳進水里那一會?想到這里,莫琳臉上不禁拉下幾條黑線。
但另一個角度講,對方也沒有義務專門救她,更何況他還真的救了。
*
“說起來從我進來見到你好像就一直在給你添麻煩,你一直在救我。”她沖王小明笑了一下,揚起的嘴角上掛著兩個酒窩。
王小明的耳朵染上了一些緋紅,他趁對方下水救人那段時間里換了一身衣服的事貌似被本人發(fā)現(xiàn)了。
“沒什么,現(xiàn)在我們一條繩上的了。不過我們該下去了,一直待下去可不安全。”他指了指地面,試圖轉移莫琳的注意力。
“這個家伙怎么辦?”那個穿白衣服的女尸還被王小明折疊四肢掛在梯子上,這東西可沒辦法自己下去。“直接扔地上?”莫琳想了想提議道,這是目前最省時省力的辦法。
“......不太好吧,畢竟是系統(tǒng)提示的重要人物,萬一摔壞了怎么辦。算了,你先下去,我把她放空間里帶下去。”王小明從嘴里取出那個移動空間,把白衣服女孩放進了空間里。
“說起來她好像穿著......”莫琳爬下梯子的時候突然又探頭說了一句,還沒有說完嘴就被王小明眼急手快地用一只手堵上了,隨即她眼前出現(xiàn)游戲的聊天框:
{我的姑奶奶,恐怖副本里最忌諱說副本名字的,你不知道嗎?}
{為什么?我第一次玩。}
{會直接重啟游戲的,到時候咱倆在這里的所有時間都白費了。}
{我真不知道這個,以后不會說了。}
王小明松開了手,莫琳沖他訕笑一下,爬下了梯子。
*
二人回到地面上,王小明把白衣女孩從空間里拿了出來。女孩的身體剛剛被放到地上沒多久就睜開了雙眼,把圍在她身邊的二人都嚇了一跳。“你好。”她從地上坐起來,直愣愣的張口說了一句話,聲音甜美親人,與剎白的皮膚形成鮮明反差。
“還挺有禮貌的。”王小明在一邊吐槽道。
“你好。”莫琳友好地打了個招呼,語氣放緩地說:“你怎么會在水塔里?”
“我是被推下去的。”女生聲音甜美,說出來的話卻很冷淡,提起自己的亡死像是在陳述某個不太重要的事情。
莫琳看了一下她的手,是正常人類的手,只是白的異于常人,在昏黃的夕陽下顯得格外晃眼。
女孩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很難想象她被人推下水塔時心里該有多絕望。她把自己身上的毛巾往女孩身上一裹,女孩沖她笑了笑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