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停止尖叫,睜開眼睛!”
耳邊再次響起那低沉威嚴的聲音,像一記悶雷,讓我僵住了動作,硬生生合上了嘴。
然而,剛才那宛如野獸般的嘶吼依然回蕩在耳邊,久久不散。
這絕對不是夢!!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睜開眼,卻不由得一陣刺痛涌來。光線太強了,我的眼睛一時難以適應。
光線?
我愣住了。
“我不是應該摔死在黑漆漆的深淵里嗎?難到......難道我這么快就到了天堂?”
想到這里,我屏住呼吸,強忍著刺痛,努力睜大雙眼。
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一個模糊的身影映入眼簾。他正坐在一張小桌旁,目光平靜地看著我。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就是他!
怒火瞬間沖上心頭,我再也抑制不住,咬牙大吼:“是你!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我好心勸你別跳,你卻像瘋狗一樣拖著我一塊兒往下跳!你想死就自己去,為什么還要害我?!”
他并未因我的怒斥而動怒,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只是淡淡地說道:
“請坐吧。別害怕,你身后有張椅子。”
我下意識地回頭,果然看見一張木椅擺在那里。先前的驚恐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脫力的虛弱感。我腿一軟,一屁股坐下,雙手抱頭,沉默不語。
“衛齊,我們沒死。”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里是元界。”
沒死?
我的頭猛地抬起,目光死死盯住他。
只見他悠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輕輕放下。那從容的樣子,絲毫不像是個剛從死亡邊緣撿回性命的人。
一聽“沒死”著兩個字,我立馬像個傻瓜似的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臉、頭、頸、胳膊、雙腿……一切都還在!
再環顧四周,這里是一個小小的房間,陳設極其簡陋:一張木床,兩張椅子,一張小桌子。四壁空空,像極了一個破落的山村小屋。
這是什么地方?不像天堂,也不像地獄。
雖然疑惑重重,但發現自己還活著的事實讓我喜出望外,忽然松了口氣似的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原來我還沒死!我真的沒死!”
可還沒笑幾聲,我立刻收住了嘴。冷靜下來后,我意識到,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卻毫發無傷,這完全不符合邏輯!
“元界?這里究竟是哪里?算了,我不想再問。你現在立刻送我回去!”
我努力壓下心頭的煩躁,抬起頭,幾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然而,他似乎根本沒把我的話聽進去,自顧自地道:
“衛齊,元界自古便與人界相互依存。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它是一個存在于另一維度的空間,并無時間的概念。若人界徹底消亡,元界也會隨之崩潰,反之亦然。”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他說的話,他見我默不作聲,又續說道:
“元界沒有衰老,也不存在真正的死亡,唯一會消失的,只有被毀滅的元魂。它寄生于人類的精神世界,而人類的精神世界,也映照于元界之中。元界與人界彼此共存,相互影響。”
我剛想反駁這番聽起來荒誕不經的理論,他卻抬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語氣淡然地繼續:
“元界的秩序,以元帝為尊。這里的一切,在你們人類看來,或許難以理解——無論是有形之物,還是無形之力。但是一直以來,元界和人界一樣,一直都存在這世上,只是人界與元界無法直接接觸,唯有擁有特定身份者,方可跨界往來。你我如今所立之地,名為‘蓄星谷’,乃元界歷代破士鎮守之所。”
我越聽,眉頭皺得越深,心中的不耐早已溢于言表,而他卻依舊神色嚴肅,滔滔不絕地陳述著。終于我忍無可忍地打斷道:
“好了,我終于確定,這些事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抱歉,這位先生,麻煩你快點送我回去!”
他顯然察覺到我的不客氣,依舊無視我的催促,語氣依然平淡地說道:
大約兩千年前,蓄星谷的上一任破士慧海突然失蹤,導致元界秩序大亂。為尋繼承者,元帝求助于銀湖洞主,而寒光指引之下,得知下一任破士,將誕生于人界葉氏后裔之中。”
“葉氏?”我猛地睜大眼睛,脫口而出,“你在開玩笑吧?你是說……我奶奶?我們家跟你們元界根本毫無關系!”
他并未理會我的抗拒,語調依舊沉穩:
“元帝派我前往人界,尋找破士的繼承者。而你的奶奶,便是為我們挑選繼承者之人。”
“胡說八道!”我毫不猶豫地打斷,嗓音微微發顫:“我奶奶從未提起過元界的事,更別說什么繼承者!你到底在胡編什么?”
他卻只是輕輕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手上的玉扳指,便是破士的象征。正是它將你帶入元界,才讓你方才墜落時不至于摔死。”
我猛地一怔,心頭劇烈震動。理智告訴我這不可能,可現實卻擺在眼前——從那么高的地方墜落,我怎么可能毫發無傷?
就在我腦中一片混亂之際,他忽然話鋒一轉,緩緩道:
“至于我是誰——在人界,我也曾擁有屬于自己的名字……”
我心頭一緊,幾乎是下意識地追問:
“什么名字?”
他抬眼看向我,目光幽深,緩緩吐出三個字——
“陸.敖.祥。”
轟!
一道雷霆瞬間在我的腦海中炸響!所有細碎的記憶碎片飛速拼接起來。
原來,是他!
此刻,我終于明白,為什么在咆哮崖初見他時,心底會升起那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那感覺,竟是因為他的模樣,與冷凍柜中沉默冰冷的“祥叔”如出一轍!
我的瞳孔驟縮,渾身的寒意自背脊攀升。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那詭異的熟悉感究竟來自何處!
他微微頷首,語氣從容:“我正是以陸敖祥的身份與你奶奶接觸。而我的骨灰會出現在那座亭子里,大概是因為你親手送我去火化的緣故吧。”
話音落下,他停頓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語氣中竟帶著幾分真摯:
“在這里,順便向你道一聲謝。”
我呆坐在那里,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他的話完全超越了我的認知邊界,荒謬得讓我難以接受。我不由自主地慌忙搖頭,試圖用這種動作否認這一切!
然而,他只是用那種平靜得近乎冷淡的目光看著我,仿佛早已洞悉我的掙扎。
“事實就擺在眼前,只是你不愿意承認罷了。”
那平靜的語氣和洞穿人心的目光,讓我如墜冰窖,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