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委屈的是菡兒，你有什么好埋怨的？”
“難道女兒不該委屈嗎？”
祝朝雨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娘剛才一上來就說是我累得表姐受傷，可傷表姐的是惡人，并非是我拿著刀子在表姐臉上劃了一刀。
表姐受了傷，娘的心情女兒能理解，即便您不辨是非執意要懲戒女兒，我也認了。
可是娘，順從并不代表女兒的心里真的能接受，我也是人，不是塊不知冷熱的石頭，
娘您如此偏心，何曾有一絲考慮過我的感受？”
“你表姐可憐，我就是偏疼她幾分又如何，倒教你在這里委屈上了。”
祝朝雨苦笑著搖頭，果然，她娘還是不明白她到底在意的是什么。
如果是以前，她會因為娘的偏愛爭風吃醋，但如今她早已了需要娘親安慰的年紀。
“娘想要對誰好，是娘的自由，只是女兒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這么多年來，顧忌到表姐的心情，只要是表姐喜歡的，我都要讓給她，我有的東西，表姐必然會有一份，而表姐有的，我卻不能惦記。”
祝朝雨字字控訴，宋漪菡不得不出聲：“表妹，是我沒考慮周全，這樣，那血燕我不吃也可以，都留給表妹。”
“表姐，你還是繼續保持沉默，就像你一直以來做的那樣，我不指望你能幫我兩分，但是別再來火上澆油。”
“表妹，我沒有那個意思。”
宋漪菡眼眶都紅了。
祝母心疼，將人抱進懷里安慰，呵斥道：“祝朝雨，你就是這么跟你表姐說話的？”
“女兒說的是實情而已，娘不用急著為表姐出頭。
別說是血燕，就是我將表姐院子里的東西都搬空了，又如何？本來就是我祝家的東西。
當初宋家弄丟了城防圖，更是有通敵的之嫌，外祖父為了自證清白，帶著宋家所有的男子拼死抗敵，以自身血肉守住了城池。
先帝寬厚，以功過相抵了結此案，可京城里的那些人家，對表姐皆是躲避不及，甚至是落井下石，是祝家接納了她。
表姐剛來的時候，什么都沒有，祝家提供給她比我這個大小姐還要好的待遇，金尊玉貴地養著她，我不明白娘為何總是覺得表姐被薄待了！”
宋漪菡雙臉漲得通紅，渾身顫抖，祝朝雨的話將她的遮羞布徹底撕開。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的高傲和矜持讓她將這一切都可以忽視了，羞恥感如潮水將她淹沒，她再也聽不下去，捂著臉跑了。
“你住口！”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祝母為了阻止祝朝雨說出更多戳宋漪菡心窩子的話，給了對方一巴掌。
祝朝雨的臉被打偏到一邊，她呆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直到臉上傳來清晰的刺痛感，她才不得不認識到她娘剛才打了她。
“娘，你打我？”
祝母呆呆地看向手掌，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她剛才就是太著急了，不想讓祝朝雨繼續說下去，沒想打她的。
“我……”
祝母想解釋，可打出去的巴掌又如何能收回來，她根本無從辯解。
“我就知道你不愛我。”
臉上遠不如心里來得痛，祝朝雨紅著眼眶，倔強地不讓眼淚落下來。
“小的時候，你待我就沒有像其他母女那般親和，總是淡淡的。
在你心里，宋家最重要，因為爹爹當初沒有替宋家上書，你至今都不肯讓爹爹進你的院子。
如今你又為了表姐打我，既然在你心里沒我這個女兒，那好，我走，你跟表姐兩個人過吧，免得我在這里礙眼。”
祝朝雨走得決絕，沒看到身后祝母舉起來的想要挽留的手。
祝母未嘗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可多年來她都是處于被包容的的狀態，現在她低不下來頭說出挽留的話，也不知道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真的沒有后悔的余地了。
祝朝雨走出府外，越想越氣，她知道祝母為宋家的事情難以釋懷，也可憐宋漪菡從小失去雙親，能忍讓的她都不會去爭。
可是她們太過分了，尤其是宋漪菡，她都把自己娘親讓給她了，對方也不知道感恩，從來沒有替她說過一句話，默看她與祝母的關系越來越生硬。
沉默有時候也是一種惡，比直接挑撥更讓人討厭。
眨眼，祝朝雨已經臨近城門口，這次她是認真的，她再也不要回去受氣了。
離家出走的第一日，祝朝雨在城外的莊子上待著，第二天府里的管家來了，祝朝雨說什么都不跟對方回去，又走地遠些。
第二日，祝朝雨在客棧住宿。
第三日，祝朝雨還在客棧住宿。
第四日，拂冬來了。
“小姐，您要的銀兩，還有青云劍，奴婢給您帶來了。”
“拂冬，還好有你。”祝朝雨抱著她的劍恨不得親兩口，這可是她一個人在外的底氣，銀子其次。
“小姐，您該不會真的打算不回去了吧？”拂冬問。
祝朝雨拔劍的手一頓，這些天她一個人待著，早已沒有先前那般氣憤了。
“這劍當初還是小舅舅送我的，其實表姐一個人也挺不容易的，我當時不該往她的心頭上撒鹽。”
冷靜后，祝朝雨隱有悔意。
“都是奴婢的錯，不然小姐也不會跟夫人鬧起來。”
“傻拂冬，哪里是你的錯，我跟娘之間的問題早就存在了，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沒有你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祝朝雨苦笑，反正這輩子她怕是沒有辦法跟祝母像尋常母女般相處和睦。
“小姐，要不您跟奴婢回去吧，母女間哪有隔夜的仇，到底您是夫人身上掉下來的肉，就算夫人不說，心里想必也是掛念您的。”
“不行，現在回去，豈不是低頭認輸，那我不要面子的嗎？”
“不然小姐先去楚家暫住，您一個人在外，奴婢實在是不放心。”
“算了吧，姑母因為爹爹對娘一向有意見，若是知道我這次離家出走，怕不是會找上門理論。”
家丑不可外揚，祝朝雨也是有自尊心的，盡管祝母不疼她是事實，她也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那可如何是好啊！”拂冬急了。
“這樣”，祝朝雨道：“等爹回府里，你讓爹親自接我回家。”
如此她的面子就算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