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此只是問你一句話,問完我就走。”
“那姑娘不必問了,我是不回答的。”
“芙蓉姑娘,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應當明白,我不欲為難于你。
只要你配合,我保證不會傷你一根毫毛。”
“姑娘,你可是第一個成功從春風樓里逃出去的人。
若是其他人,這會兒指不定早就逃出鄴州的地界去了。
如今姑娘去而復返,又說來問我問題。
回答了是死路一條,不回答怕是姑娘也不會放過我,倒不如我提早放棄掙扎。”
“你!”
芙蓉儼然一幅油鹽不進的模樣,在抵著利器的情況下,還饒有心情地品茶。
甚至還給祝朝雨端了一杯,“姑娘可要坐下來歇歇?”
美人奉茶,賞心悅目。
若是心性不定之人,說不得要被牽著走。
“別想拖延時間,我就問你一句,那天晚上那個男人是誰?”
“自是奴家的恩客啊,姑娘不是都看到了嘛!”芙蓉嗔笑道。
“我問的是他的身份。”
“這個嘛!”
芙蓉隨意擺動著手帕。
祝朝雨緊緊盯著對方,試圖從她口里得到答案。
“我不能說。”芙蓉話鋒一轉(zhuǎn),笑得開懷,為自己惡作劇得逞而得意。
“你!”
被人戲耍,祝朝雨的臉上閃過惱意。
“咯咯……”
芙蓉笑得花枝招展。
“姑娘,你我不過普通人,就像這樓下汲汲營生的無數(shù)人一樣,你既然離開了春風樓,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又何必回來再淌這趟渾水。”
“你不會懂的。”
祝朝雨松開芙蓉,今日她在芙蓉這里怕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離去前,祝朝雨還是沒忍住說道:“芙蓉姑娘,春風樓就是個虎狼之地。
明明你自己在那里過得并不如意,我不明白你為何還要護著它,但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包廂靠近樓梯口,丫鬟和掌柜的交談聲不間斷地傳入包廂內(nèi)。
祝朝雨該走了。
“等等。”
芙蓉叫住她:“姑娘可知道如今鄴州最熱鬧的事情是什么?”
“什么?”
芙蓉沒頭沒腦地來了這么一句,不等祝朝雨細問,丫鬟的腳步已經(jīng)到了門外。
丫鬟推開門,“小姐,掌柜的親自將首飾送了上來。”
“好。”
芙蓉一人坐在房內(nèi)笑盈盈回應。
出了銀樓,祝朝雨還在想芙蓉剛才問她的問題。
“祝姑娘。”
祁歲老遠就看著人往他這邊來,等人到跟前的時候,不知道低頭在想些什么,竟是直接走過了。
“祝姑娘,你怎么了?”
“楚公子,你知道如今鄴州最熱鬧的事情是什么嗎?”
“最熱鬧的事情?”
這……
祁歲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到有什么熱鬧事來。
“祝姑娘為何這般問?”
祝朝雨還沒答,一隊馬車朝著他們而來。
“讓讓,讓讓。”
隔著人群,祁歲護著祝朝雨后退。
周圍人的議論聲傳入二人耳中。
“這是哪家的鏢局,這么多貨?”
“你傻啊,沒看到馬車上貼著徐府的標?”
“那個徐府?”
“還能是哪個,當然是知州徐大人。”
“我聽說徐家老夫人要過六十大壽,徐知州可是要大擺筵席,就連我們這樣的布衣去了,只要說句吉祥話,一樣能入座。”
“真的假的?”
“我有個表哥在徐府里當差,想來不會有假。”
“徐大人出手真是闊綽。”
“誰讓人家是知州大人,我們不過平頭百姓。”
祝朝雨與祁歲視線對上,祁歲看出對方探究之意,開口說:“徐老夫人念佛,不喜鋪張,所以極少對外過壽。
如今恰逢六十整壽,徐知州是孝子,有意為其添福,才舉辦了這場壽宴。”
“那徐老夫人的壽宴豈不是會有很多人去?”
‘這是自然。”
“楚公子,那你說,這算不算得上是一個大熱鬧?”
車隊還沒離開,從二人面前緩緩駛過,看這架勢,怕是要大辦一場。
*
“你要去參加徐府的壽宴?”陸川有些震驚。
“是”,祝朝雨說:“我已經(jīng)跟楚公子商量過了。
芙蓉的話必然藏著什么信息,或許只有去一趟徐府才能知道答案。”
“你怎么看?”陸川問祁歲。
“徐府那邊應該給你送請柬了吧?”
“當然。”
“那不如我們兩個陪陸大人走一趟?”
祝朝雨忙不矢地點頭,她本就有此意。
兩個人達成統(tǒng)一意見,現(xiàn)在就等陸川點頭。
陸川將手背在身后,說:“既然你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我也不是不能帶著你們。
只是到了徐府,一切都要聽從我的指揮,不可再擅自行動。”
說著話的時候,陸川眼睛一直盯著祝朝雨。
祝朝雨哪能不明白話是說給她聽的,眼神低垂,根本不敢跟陸川對視。
往后退一步,借助祁歲的身高遮擋對方的視線。
“我知道了。”
陸川的臉色這才好看些。
祁歲一錘定音,“此事就這么定了。”
到了赴宴這日,徐府門外熱鬧非凡,來往人群不絕。
“沒想到徐老夫人的壽宴會這么熱鬧,看樣子我們沒找錯地方。”
祝朝雨下了馬車,透過帷帽,看到徐府前盛況。
“鄴州有頭有臉的官員富商幾乎都來了,能不熱鬧嗎?也不知道暗地里欺壓了多少百姓。”
陸川暗搓搓地在祁歲面前上眼藥。
徐繼祖行事猖狂,其父怕也不清白。
豈料祁歲卻道:“慎言,徐知州此人在鄴州的風評還是不錯的。”
“是嗎?”祝朝雨問。
她是真不清楚,不過看徐家這舉辦壽宴的架勢,怎么都有嫌疑。
“我們先進去吧。”
三人來到徐府面前,聽管事的人說:“有請柬的走右邊,沒請柬的走左邊。”
“這是為何?”祝朝雨問。
管事的答道:“這位小姐,我們家大人吩咐了,今日老夫人壽宴,與百姓同樂,愿意來為我們老夫人祝壽的百姓都能入席。
可來往的大人們也不少,怕有沖撞,才分開而坐。”
“你們大人考慮得還怪周到。”
管事的笑呵著應著。
他雖看不到祝朝雨的面容,但與之隨行的二位公子氣度不凡,必然是貴客一類。
陸川拿出拜帖與賀禮,不想那管家的只是將拜帖接了過去。
細細看過后,雙手歸還。
“原來是陸知縣陸大人,里面請。”
“聽聞徐老夫人大壽,晚輩準備了賀禮,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陸大人客氣了,我家大人早已有言,來為老夫人賀壽的客人一律歡迎,只是這壽禮便免了,難道陸大人沒細看帖子?”
陸川只以為那是明面上冠冕堂皇的說辭,沒放在心上。
難怪剛才出門的時候,祁歲還特意問起他手里的賀禮。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陸川跟對方咬耳朵。
“嗯。”
陸川急了,“那怎么不提醒我?”
又有人來,老管家拱手歡迎。
對方兩手空空,在看到陸川手里抱著紅布的賀禮后,竊竊私語。
“看,又有一個想走徐知州后門的人。”
“那他可打錯了算盤,徐知州是出了名的不收禮。”
“現(xiàn)在的后生,盡是想走些歪門邪道。”
“吾輩之恥啊!”
陸川被這些目光盯著,臉上燒得通紅,腳步都要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