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業業轉了兩趟公交，兩趟地鐵，最后因為在地鐵上看小說太入迷，錯過了站點。反應過來看看時間，發現還來得及，就有等著回程的地鐵，結果一不小心又坐過站了。

“真倒霉！這公司也太偏了吧。”

此時距離約定的面試時間只差十五分鐘了。

為了保證面試的第一印象，秦業業幾乎從不遲到。當然，也不會到太早，盡量踩點是她從上學開始就一直堅持到好習慣。只是，這個習慣的風險指數略高，翻車是常有的事，比如今天。

已經等不及下一趟地鐵了，秦業業飛快沖出地鐵，撥開前方人群站在扶梯的最前端，急忙定位打車。

“這是幾號口啊？D口。好熱！”

……

坐上網約車的秦業業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原本懸著的心又涼了一半。

好不容易卡著點到了公司樓下，又因為這里的寫字樓長得幾乎一樣又迷失了方向。此時已經超過預約的時間五分鐘了。

秦業業幾乎是顫抖著點開求職APP的，她摸摸鼻子，有些心虛地點了簽到，并向HR撥出了電話。

鈴聲一直在響，就是沒有人接。

秦業業沒那么慌了，HR好像也不太重視這事，也許都已經忘記了呢。

又等了幾分鐘，HR信息不回，電話不接。秦業業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掛著工牌的人，心想這么等下去也不是事兒，終于鼓起勇氣攔下一個漂亮小姐姐。

“您好。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一下C5棟在哪？”秦業業打開手機點開一個APP，手機很遲鈍，白屏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反應過來。“不好意思，久等了。這個，就是這個公司。”

小姐姐接過手機，仔細看了一下公司名稱，略顯驚訝。

“咦？這是我們公司。“小姐姐將手機還回去。“你是來面試的？我帶你上去吧。”

“這么巧，謝謝。”

這是一家以小學生群體為目標客戶的文化傳媒公司，規模不大，員工數量也不多。秦業業在接到面試通知時仔細搜過這家公司的風評，褒貶不一，尤其是在工資問題上，網上討論說壓得很厲害。但秦業業還是來了，畢竟她的學歷只是普通本科畢業，還是萬金油專業漢語言文學，實在不好找工作，有機會還是來試試的好。

“您好，這是我的簡歷。”

……

十五分鐘不到，秦業業平靜地走出了辦公室，這場面試又黃了。

當面試官問出：說說你的三觀這種問題的時候，秦業業真的好想和他掰扯一下這個問題的合理性。自己的三觀是可以從自己口中就這么直接說出來的嗎？三觀不應該在各種具體的事件逐漸體現出來嗎？就這么讓說出來的操作讓秦業業有些不知所措，但她沒有沖動，還是委婉地說了幾點自己的淺薄見解。面試官聽出了她的話里弦外之音，皺了皺眉頭，明顯有些不悅。

最后聊到薪資待遇問題，秦業業徹底忍不住了。基本薪資每個月1000，崗位工資每個月1100。意思就是每個月的底薪只有2100人民幣！而且面試官給出的文件中，克扣工資的項目可以說是五花八門，除去遲到、早退這些可以理解，但是上廁所次數超過兩次扣工資是不是有點沒有人性了？一大堆規章制度里，居然還有一條叫做上班時間不能看手機！一個文化傳媒公司，居然抵制日常的溝通工具，好了，HR不接電話的原因終于是找到了，也難怪企業小發展不起來呢！再反觀增加提成的條款真是少得可憐。

太離譜了！這些規定簡直離譜到家了！

“我是來上班的，不是來坐牢的！”秦業業丟下這句話便奪門而出，面試官依舊坐著，沒有任何波瀾。

秦業業最后從公司的茶水間順了一杯咖啡，轉身下樓，一點都不帶猶豫的。在她心里，無論錄用她與否，這家公司都已經被炒魷魚了，順走的這杯咖啡就當作是公司給她的路費報銷吧。

“誰要把一生限制在每個月的2100元的數字里啊！我干點啥不好，為了2100來這受罪，不知道他們的員工咋想的。”

秦業業走出公司大門，熱浪就噗噗地打在臉上，汗珠立馬冒了出來。武漢的夏天實在高溫，白天長期待在戶外真的受不了。這里的交通是不便的，秦業業在市中心租了間屋子，沒想到找工作還找到了郊區來，真是城市在發展啊。

走了好長一段路，終于看到了一個像是被人遺忘的公交車站。站牌前供行人等車時坐下休息的橫杠上落滿了揚塵，一層一層厚到遮住了它本來的顏色。

等車的過程是無聊的，地圖顯示下一輛公交最早在二十分鐘后才能到達，秦業業有點后悔來面試了，什么都沒撈著還流了一身臭汗。

炙熱的天氣將秦業業的心情也烘烤至煩躁的程度，直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秦業業面前。

秦業業抬頭看了一眼，以為是誰的網約車到站了，也就沒太注意，心里還想呢：“哪個大聰明打車打到這個破公交車站，好歹打車去地鐵站啊。”

不透明的車窗緩緩落下，身著正裝的男子喊了秦業業的名字，她才又抬頭看向對方，不禁驚呼：

“唐志遠。是你嘛？你也在武漢？”

“是啊。你在，等車？去哪，我送你！”

“我去光谷，你順路嗎？”

“上車。”

在空調的幫助下，秦業業也算是活過來了。

唐志遠是秦業業上高中時宣傳部同部門的學長，年長秦業業兩歲。他正琢磨著想要找個話題，秦業業的電話鈴聲響了。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秦業業秦小姐嗎？”

“我是，怎么了？”

“是這樣的，我們這邊在招聘APP上看到了你的簡歷，想問一下你這邊還是在找工作嗎？”

“是的。”

“是這樣的，我們公司現在……”

當秦業業最后問出薪資待遇的時候，對方明顯有一秒遲鈍，先是畫了一個大餅，接下來的話術和剛出來的那家公司如出一轍。先是說明秦業業沒有經驗，需要人帶，所以基礎工資會少一些，但之后發展起來了之后工資也就漲起來啦……

“我不需要啦，謝謝您，辛苦您了。我們可能有緣，您能在千千萬萬份對簡歷中找到我，但實在是有緣無份，我不太適合貴公司，不好意思啊。”

掛斷電話，秦業業松了一口氣。轉念又想到自己的工作還是沒有著落，又深深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