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打開窗戶的?為什么要自殺?為什么我會陷入循環……
問題如潮水一般涌來,我一時竟不知道先說什么好。
她輕輕地回頭瞥了我一眼,這似乎是我自從分班以來第一次和她對視。
眼中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沒有淚水。
她眼中含笑,就像她平時看人一般。
或許,還有一絲解脫?
“別,別跳!”潮水般的問題匯成兩個字,從我口中擠出。
她無言,借著夜色與月光,我看不清她表情的變化,不禁懷疑她是否聽見了我的聲音。
而我就這么看著她,拉著她的手。
她情緒并不激動,任憑我緊緊握住她的手,我能感受到那手上的一絲溫存,像是在這個世界上殘留的余溫。
我苦苦思索該從何說起,難道我要告訴她,因為她的死,我陷入了一個循環?
太離譜了吧。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
沉默……
一分鐘,兩分鐘……
“嗶嗶!嗶嗶!“手表的整點報時突然響起,如同尖刀,刺破了這寧靜。
現在是3月21日,晚上十點整。
她嘴唇囁嚅著,像是對我說了些什么。
我聽到了,我也清楚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縱身躍下。
從她那纖弱的手臂上立刻傳來一股巨大的不可抗力,將我猛地拉向窗臺,來不及反應,我的胸腔便與窗臺的棱角發生了劇烈的碰撞,擠出了肺部僅存的一點氣體,火辣辣的痛覺立刻傳來。
即便如此,我還是緊緊拉著她的手,兩個人維持了奇妙的平衡。
時間在這時似乎變得緩慢,這故事發展好像電影中的情節一般。
不知是不是因為撞的太狠,我的心口有些發悶。
我能聽見樓下同學的驚呼,有人尖叫著,有人招呼身邊的人一起觀看,也有人因尖叫聲停下腳步,畢竟看見這幅情景,驚訝是正常的。
她的體重不算很重,但我一只手臂還是略微有些吃力,我只能勉強維持著讓她不掉下去,不過這樣就夠了。
腦海中又回想起她墜樓的慘狀,我不自主地向樓下看去,六樓從下往上看感覺不是很高,但反過來就不一樣了,看著就讓人有些發暈。
不經意間看到她的臉......
她似乎比剛才笑得更燦爛了,眉眼間都滲著笑意。
明明差點就掉下去了,竟然還笑得出來?
不過,總而言之,得救了。
現在我只要撐著,等待校方的援助就好。
也許......
突然,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那種無法抗拒的感覺,像是她身上有種巨大的引力,吸引著我大腦深處的東西,這感覺直抵腦髓,狠狠地將我向她的方向扯去......
又是眼前一黑。
“啊!“我猛得從床上坐起,望著熟悉的天花板,一股莫名挫敗感不由涌上心頭。
循環,又一次開始。
盡管不想相信,但鬧鐘上的日期還是堅定了這個不爭的事實。
2088年3月17號,星期一
我把頭又埋進枕頭,整理著思緒。
3月21日晚上十點,她準時從教學樓六樓躍下,而她大約在九點五十八分時離開教室開始上樓。
無論我用什么方法,最終都以失敗告終,重啟循環......
只是這次,有一點,和之前循環都不同,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在剛過去的循環,那個夜晚,她赤著腳站在窗臺上,手上拎著那雙黑色的帆布鞋,眼里含笑。
她嘴唇囁嚅著,聲音不大,像是只對我說,
她說:
“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