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覺得一切怪怪的？”賴心瑜拉著宋悅小聲道，說完不忘打量那個從上車后就一言不發的女人，唯恐被聽到似的，聲音不斷壓低。
宋悅見怪不怪的，輕聲安撫，“不一直這樣嗎？”說罷掏出從學校那買的大罐可樂扔給低著頭的江離，“給！”
預判性接住，眼神迷茫似乎沒反應過來，但仍秉持著心里話笑嘻嘻道，“感謝小宋。”
宋悅笑笑沒回話，賴心瑜被她倆那笑容甜的直打哆嗦，白了她們眼，回個頭試圖尋找同伴吐槽，結果…
全躺到了。
合著就剩我一人唄？
無語撇撇嘴，打破兩人的甜蜜時刻，“喂，你倆，打算笑到什么時候？”
兩人見好就收，江離更是斂容，兩條長腿隨意搭在無人位置上，柔順的長發肆意覆蓋住臉，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就她這副樣子怎么看都與五講四美打不著邊。
倘若A班人在現場的話很難將班里那個不起眼無存在感的姜離聯系起來。
遺憾的是她們都不在，不然，光眼前這副場景夠她們欣賞的了。
“嘖，做好點啊，也不怕被她們看到。”賴心瑜嫌棄往旁邊坐，打量四周，發現少了某個人，“喲，受打擊了？竟然不在場？”
江離懶懶道，“人家有專車接送。”話了打趣起來，“不像我們只能坐公交～”
她這話陰陽味十足，宋悅聽了也僅僅皺了會眉頭就松懈，跟著打趣，“是呀，人家有實力嘛～”
“嗤，不怕被他的人聽到？”
“那又怎樣？手下敗將一個。”
“哦？他怎么你了？”賴心瑜沒聽出言外之意，好奇發問。
江離沒說話，倒是宋悅提示，“傅訫樰。”
“那個校第一？除了都是第一外有啥共同點？咋的都被江離坑過？”賴心瑜不解，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邊啊，不能因為待在一個班過就套近乎啊！
“你猜猜提前走的那位是誰的人？”江離閉目養神，冷不丁來了句。
“莫非…”
“嗯。”宋悅接話，配合著倒了杯可樂并貼心插上吸管遞給江離，江離偏頭飲了一口，發出今天第一道享受的聲音，“舒服！”
賴心瑜翻著白眼，“你怎么發現的？”
“從他進來后就不同我說話開始，再加上，他時不時投來地目光，嘖嘖，藏的夠深啊～”聲音帶著調侃，眼中盡是寒意。
“就不能是他發奮圖強想超過你？”
“真要這么想不至于打我小報告了。”江離皮笑肉不笑看著她，“還記得昨天我被那什么校長追著罵的事嗎？”
“這事鬧的是挺沸沸揚揚的，可，跟顧懷融有什么關系？”
“跟他確實沒關系，”江離起身，端起冒著氣的可樂，背對著兩人，背影看起來是那么的凄涼可憐，宛若一個空巢老人，讓人心生憐憫。
才怪。
賴心瑜瞧她那樣便知道她又在出什么鬼主意了，換平時她絕對第一個否決，如今時局不同，有樂子看何樂不為呢？
她搖著可樂，派頭十足，“說吧，你想了什么陰招，讓我欣賞欣賞。”
“V我五十，聆聽江大帥比的精妙絕倫的計劃。”
“哦？”
“入場費。人家小宋交的可比你多得多～是吧，小宋！”
宋悅無奈點頭，頂著賴心瑜的目光比了個手勢，“兩百。”
“就這？瞧不起誰呢！”
“有本事來個兩個五百？”
下一秒，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紅包來啦！
嚇得江離一個機靈，她是喜歡紅包聲，可也不能給個措手不及吧？
“你最好能讓我滿意，否則…”
話語停滯，宋悅好奇觀望，然后，就看到江離一副升天的樣子，湊近一看，差點沒繃住。
五千，足足五千，倒不是她眼界小，實在是沒見過這么愛爆金幣的啊！
相較于宋悅的驚訝，江離則是直接樂上天。
直接翻了個倍啊！
我的媽，發了發了！
火速表達對她的感激，直起身來握住她的手感激涕零，“哦，小賴我發現今天的你有點特別。”
“特別漂亮？這我知道，別敷衍我！”
“不，是特別的神，簡直稱得上天神下凡啊！”
這個態度些許敷衍，奈何賴心瑜她…吃這一套，擺擺手不在意，“這有什么的？以后缺錢直說，我又不是給不起。”
“有錢任性？”
“是財大氣粗啦！”江離糾正宋悅，瞪了她眼，宋悅無辜攤手，象征性轉移話題，“不去探望她？”
這話一出，氛圍開始不對勁起來，當然，我指的是賴心瑜。
“嗯…現在到哪了？”
撩開窗戶，“離醫院可有段距離。”
“大概多遠？”
“嗯…導航顯示一公里。”
一公里啊…
宋悅出聲，“晚上再去？反正明天休假，你可別光顧著照顧別人讓自己病倒了。”
“沒事。”
“師傅！”
“唉！”司機操著方向盤穩穩當當應和，“怎了娃？”
“這附近有沒有能下車嗎？”
“唉？坐過站了？不對呀！離你學校還有段距離呢！我沒記錯呀！”
“是，您沒記錯，但我個人有些私事，得先下站…”
“不行！”司機斬釘截鐵，“既是我送來的就得安安全全送回去，沒到你學校呢，下不了！”
江離打了個岔，深呼吸，“我知道了，謝謝您，像您這么負責的司機不多了！”
聽到江離在夸自己，垮下的臉也禁不住笑起來，“這肯定的！做事就得做最好，這樣才能成才！”
“是是是！”
面無表情轉身，將兩個捂嘴偷笑的人狠狠來一刀，揉著眉心嘆氣，“我和你們一塊走好了。”
相較于江離的痛苦，兩人顯得是格外辛災樂禍，第一次見江離吃癟呢！可不得好好瞧瞧！于是乎，“哎呀，好呀好呀！”
“你們—”
“算了，愛笑笑吧。”
江離這么一說，兩人真就放開大笑，那聲音得虧其他人睡得死，不然，毀形象。
“唉！等會！”賴心瑜止住笑聲，“看你那么鎮定，給她們送禮物了吧？”
“孺子可教也！”
“大禮包，應該在查收了。”
“有點過分吧？”宋悅皺著眉頭，江離聞言無辜轉著眼珠子，“我這叫送溫暖。”
“好一個送溫暖啊！”
“就說溫不溫暖吧？”
這個問題兩人暫且回答不出來，但，在查驗試卷的幾人有發言權。
這邊的三人其樂融融，那邊的傅訫樰等人可不好過啊—
是真不好過。
心如死灰捧著江離的試卷，傅訫樰殺人的心都起了—
空白就算了，能忍，她不懂，非常的不懂，為什么要在卷子上寫：不會！
是直接填滿一整面啊！
難怪接手的時候謝臨陌那么幸災樂禍，她就說呢，什么時候她表情能這么豐富了，合著你搞得鬼！
她真傻，為什么要手賤去要卷子，現在好了，才到一半呢，心里防線已崩潰，不敢相信剩下的一半得多糟糕。
不行！
拍著桌子，瞪著玻璃，決不能坐以待斃，她要主動出擊！
秉持著人多力量大的理念，傅訫樰開始召喚人了。
大約三分鐘后，室內多出幾道慘叫聲，聲最大的要屬賀言。
“這是人能寫出來的卷子？”顫抖的雙手，支離破碎的心，淚流滿面又白凈的臉，裝上了出生以來最嚴重的一次面容，“她真的有帶腦子來上學嗎？”
“或許沒有…”傅訫樰喝著茶遲疑。
“把或許去掉，她本來就沒腦子。”謝臨陌鐵面無私地在本就慘不忍睹的卷子上狠狠再添了一筆，這樣下來，江離那白凈的卷子已經不成樣了。
“過分了哈。”傅訫樰小手拎著卷子邊嘆息邊登記分數。
“這話你應該對她說，你知道我們給她補了多久的課嗎？”賀言憤憤不平，開朗的笑容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下課就補，放學也補，晚自習，午寫全在補，我們對她還不夠好嗎！”
“有這時間我都可以做完老夏抽屜里的卷子了！”
“嗯…確實很慘呢…”
“不過…”話鋒一轉，帶著調侃的笑意轉向謝臨陌，語氣是熟悉的調笑，“這話，小謝說會比較合適吧？”
“是吧？小謝同學～”
“沒什么好說的。”謝臨陌頭都沒抬，目不轉睛盯著試卷，兩只手緊緊抓住桌角，滔天的怒火在眼中燃燒，那火氣冒的過大，連喋喋不休的賀言都察覺出不對勁，小心翼翼探出頭來，“咋了這是？”
“沒什么。”語氣平淡，如果不是桌子沒有搖晃的話或許賀言會相信。
“唉，不就一次考試嗎？這有啥的，考不好也挺好的，以后都不用見到了，多好的機會啊！”
他說的興致勃勃，卻沒留意到身旁兩人微皺的眉頭和陰森的面容，只是一個勁的勸解，“別生氣了，氣死了她也不知道，有這生氣的時間不如去刷題呢！”
“來的路上我順走了小夏辦公室里其他學校的卷子，咱去做做看啊？”
謝臨陌寫字的筆一頓，她在想，如果姜離真來的話，被逼死的不是她而是她這位好同桌啊！
傅訫樰盯了發呆的謝臨陌一會，不經意間甩出與校長的聊天記錄，里面清清楚楚寫著兩人的對話：
校長，這次交換生就那位普校生了
啊？
好的，我知道了，等我消息吧
她呆滯的目光長時間黏在屏幕上，傅訫樰瞧她那樣便知道這位萬年老二起了同情心，不過也對，上次來這的交換生現在都還在…
思緒一頓，含著笑意的眸子掃向呆愣的對手，心里盡是鄙夷。
還不如姜離呢，她可不會猶猶豫豫，對她來說，有機會就出手。
想到這，她不禁失笑，是的，自己的對手還不如一位來不久的人的冷靜，真是
上不得臺面。
含笑的眸子印染上一抹冷意，她情不自禁想起姜離，纖細的手點大打著桌子，她這會在干什么呢？
估計在刷題吧？每次見她不是在刷題就是在問題，真是實干派啊～
可惜腦子不好使啊。
傅訫樰真心為她可惜，倘若姜離智商再高點的話，她們或許會是一路人，她欣賞姜離的堅持，盡管全身心都放在姜離這，其他人的情況她也是了如指掌，畢竟一眼就能看穿。
但，姜離不同，切切實實的不同，她不似謝臨陌她們那般有著超群的智商，也沒賀言的開朗性格，在這個四周全是天才的班級，四處在打壓，到處是嘲笑與白眼，按理說，正常人不是抑郁就是會失去學習的動力。
畢竟，智商可不是你能補好的，學習這種東西你勤奮刻苦確實能補起來，但智商可不一樣，不聰明就是不聰明，再怎么費勁，也是蠢貨，所以她看不上那群明明不會卻死要面子的人。
姜離不會，這點大家深有體會，有問題就提，沒問題也要提，她幾乎是對一切她所不知的充滿好奇心，哪怕是她們不小心提及地，僅僅是為了測試姜離的腦容量，她也會探出頭來詢問。
太好學了。
傅訫樰評價，雖然說好學也考不好，沒關系，保持這份心就好，因為她可以利用這一條件來困住姜離。
盡管可能會得到她的無視，畢竟她問完就走，毫不顧忌同學情連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史無前例。
因為獨特，所以傅訫樰決心放下以往對待那群蠢貨的方式，她要以最特殊的方法讓姜離臣服于她。
她要贏，贏過姜離，贏過這位在她對手榜里完全排不上號的人，贏過這位目中無人的人，贏過這位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
她要姜離以最慘重的方式渡過她的高中生活，她要姜離記住她，一輩子都記住她，記住自己帶給她的痛苦，記住一切痛苦的來源都是因為她的不禮貌。
無名小卒有什么資格無視她，從來都只有她資格無視別人的份，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她一個普通人了？
看著傅訫樰眼里冒出的熊熊大火，賀言不禁為江離捏了把汗。
你最好還是別來了，我怕你死無全尸啊！
這些只敢在心里想，要敢放在面上傅訫樰第一個解決他，尋思著勸解無果，只好轉移話題，“所以…還查不查了？”
“看小謝的嘍！”
“不過看她那反應，也不用再查了吧？”
確實不用查了，因為謝臨陌已經把卷子給查沒了。
也不能說查沒了，因為那卷子除了紅筆就是紅筆，至于黑色字跡…
完全被掩蓋住了。
慢條斯理地將卷子折疊好，想著眼不見心不煩，正要扔進垃圾桶，只一陣風吹過，被傅訫樰奪走了。
傅訫樰忍著惡心勁將它攥在手心里，輕輕揭開一個角，“把名字記上吧，隨便亂扔可不好交代啊。”
“…”
沉默一會，還是簽上署名，“真不想再看到這樣爛的卷子。”
“放心，”傅訫樰接話，“不會再讓你看到的。”
“等一會把分數都遞給小夏后我就把它燒了。”
“最好是。”
“我保證。”
笑靨如花接住卷子，不緊不慢拿起手機，揮揮手向兩人告別，“既如此，我先行一步，兩位…”
“一會再走，班里太吵了。”
“吵？”
稀奇啊，第一次，賀言會用吵來形容A班，一般都是A班人形容他吵。
“怎么回事？”
沒好氣翻起白眼，“她們正在討論誰會留下來。”
“她們不是不敢興趣嗎？”
“以前肯定是，現在不一樣了。”
說到這，傅訫樰心里也有數了不是她還能是誰？
“那么，賭了誰？”
“用說嗎？那個人嘍。”
“啊，是嗎？”
“真受歡迎啊…”
心里那股不爽勁又起來了，真是的，大家怎么都那么無聊啊。
不過也是，第一次來這么一個不討好她們的人會感到新奇吧？
那么這種新奇能維持多久呢？
你又能受歡迎到什么時候呢？姜離…
受不受歡迎什么的江離不知道，現在的她坐在病床旁發呆。
身邊圍著兩個人，一男一女，或是尷尬或是打趣，只余她一人發呆。
哦，不對，還有個躺在病床上不知生死的姜書璃。
江離看看那兩貨，兩人齊齊移開視線，江離又看看手機里那醒目的：她醒了
咂巴咂巴眼睛后，終還是掏起書包朝身后兩人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