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你們說的醒了？”
江離咂巴著笑得那叫一個燦爛，給面前兩人看的那叫一個惡寒，林徵被周雪推出來，不得不承受來自江離的怒火。
他揚起個大大的笑臉，“唉，這，這她真醒了會，沒騙你…”
“現(xiàn)在？”她往后一退，將姜書璃睡得正甜的模樣展現(xiàn)給兩人，笑嘻嘻問道，“醒了？”
“啊這啊這…”
眼見林徵被逼得一句話說不出，周雪自覺站出來，準備挽救她可憐的同事，“啊這個江離啊…”
話音未落江離一個眼神射過去，周雪站出來的腿光速收回，“唉唉，我這不出去嘛！你倆好好聊啊！”
不顧林徵的死活，自顧自的逃離戰(zhàn)場，全然不理會林徵絕望的眼神。
周雪，你好樣的！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對付她！
說罷，冷靜下來，目光如炬，冷然來了句，“她確實醒了，在你來之前。”
“大概什么時間？”
“臨近十二點。”林徵面色平淡，一如往常的與病人家屬聊天。
如果，他的腿不抖動的話還可以看出他的鎮(zhèn)定。
江離沒好氣撇了他眼，只裝作看不見，成年人嘛，面子得給，所以，她掏出來之前宋悅偷偷塞在她書包里的手機，熟練地打了個電話。
幾秒后，“嘟”的一聲，一道清亮的聲音出現(xiàn)，“喂，你好！”
活力滿滿啊。
羨慕。
“小蘇，我是江離。”
“啊！是江江！”
話音剛落，那邊就熱鬧起來，江離估計她開的是免提，不然，她不至于聽到嗦面和幾個女生激動的聲音。
江離微估算了會，大概十幾人，不出意外是班里人，“你現(xiàn)在在哪？”
“我嗎？在綜合樓那里，就是今天老班說要給我們上課外實踐課。”電話那邊的聲音活力滿滿，正常來說江離聽到這聲音該開心的，奈何，她今天心情不佳。
不過多糾纏，開門見山表達自己的目的，“老班在你身邊嗎？”
“老班嗎？嗯…”
蘇若琳掃視四周，都沒發(fā)現(xiàn)那個熱心腸的身影，“沒有哎，不知道干嘛去了…”
觀察許久的薛明拎聞言出聲，“接電話去了。”
“電話？”
“是，”接過蘇若琳遞來的手機，寒暄一會，跑到無人處匯報起工作來，“五分鐘前，他接了個電話，之后心情一直不佳。”
“然后？”
“然后一分鐘前又打來一個，這一次，不是很簡單。”薛明拎意味深長道，聽那語氣，江離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能找到他嗎？”
“現(xiàn)在？”
“是，有要緊事。”
“你要回來這件事？”
“不是，先不說這個，麻煩你把手機遞給老班，我有事他跟商量。”
“…”
沒等到薛明拎的回復(fù)，相反，一道意料之外的聲音出現(xiàn)，“江江，你是不是今天回來呀？”
是蘇若琳，頓時，江離眼神柔和下來，輕聲回復(fù)，“嗯，現(xiàn)在在宋悅家收拾東西，大概一點多能到。”
“好，等你回來！”
“行，你們可要給我準備個回歸典禮呀。”
“回歸典禮沒有，歡送會倒是可以。”
冷冰冰的語氣，不出意外，是任野，江離打趣道，“呀，是老師呀！您干什么去啦？”
“有桃花運啦這是？我要有師娘啦？”
“您也老大不小了，該找了，那么多好人家等著您呢，要不，我給您介紹個？”
聽著江離的打趣，任野失笑拒絕，“免了，你還是多考慮你自己吧！”
“哎呀，我多大您多大呀！我是為您好呀！您也不希望任姐一直念叨你吧？”
“一直念叨的不是你嗎？”任野黑著臉，提起這個他就氣，明明他是大人，怎么就被江離一個十五歲小屁孩給威脅上了？他姐也是，不幫他就算了怎么還聯(lián)合江離一起騙他啊！
“行了，別貧嘴了，來電是有什么事吧？”
“嗯，您今天有接到電話嗎？”
“電話？有一個，這電話…”
欲言又止，江離明白他的意思，與林徵交換個眼神，林徵欠身離去，確認周圍無人后，江離才壓低聲音詢問，“姜書璃的？”
“不是，是她父母打來的…”
“好了您不用說了。”
果然，隔著屏幕任野都能感受到那股冷意，掙扎片刻，抱著為他們辯解的功夫，語重心長，“江離啊…”
“您如果不想被催婚最好保持安靜。”
任野立馬收嘴，“唉看我，開個玩笑而已…”
聲音越來越低，直到后面依稀聽見幾道玩鬧聲，意識到不對勁，“老師？老師？老師！”
“江離。”
在怒哄了幾聲后，見江離聽到了任野疲憊又憐憫的聲音，“現(xiàn)在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聽哪個？”
“先苦后甜。”
“你被選中了。”
……
“啥？”
差點以為耳朵出問題了，江離拿遠了點，提心地給姜書璃帶上耳塞，安心地開了個免提，“您再說一遍。”
沒有話語，只有一道熟悉至極的：
“現(xiàn)在正在為您播放TFBOYS的《是你》”
殺人的頓時煙消云散，因為聲太大了。
“好的我知道了您關(guān)掉吧。”
“這會知道慫了？”
“是是是，您快關(guān)了吧！”
“嘿你這孩子！”話是這么說最終還是關(guān)了，不僅關(guān)了，還開啟藍牙模式，調(diào)笑的嘴也漸漸收斂，正經(jīng)起來，“你怎么想的？”
“能拒絕嗎？”
“當然—不能！”
“那您還問？”
“哎呀，年輕人不要這么無趣嘛！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
“被您同班同學(xué)碾壓是吧？”
提起這個任野就炸，是他的問題嗎？明明是對手太強好嗎？關(guān)他什么事？“這也不能怪我啊！”
“是是是，您都不愿意提及還讓我去，這不純心讓我死嘛！”
“江離，”抱怨的聲音戛然而止，連帶著空氣都停滯下來，好久，任野的呼吸聲才再次出現(xiàn)，這次他的聲音里帶著空前的冷靜，“你和我不一樣。”
那聲音聽起來悲愴又凄涼，江離汗毛直豎，摸著手臂反駁，“除了性別不一樣還有哪不同？哦對，忘了年齡。”
“我沒有在開玩笑，”深呼吸一口氣，對面音調(diào)不受控制地高起來，“如果真一樣，那你一個普校來的怎么有能力去參賽？要知道光聯(lián)考都能篩掉百分之九十的人，而你不光入選了，還能得獎，這說明什么？”
“說明比賽有水分唄。”
“不是我說，有些比賽單純走個過場罷了，真想看實力得去那個班，不用一天，一節(jié)課就好，清華破碎不是夢。”
“…”
“有必要這么直接嗎？”
“實話呀，這五天可讓我體會到什么是真正的腦子，我就打個哈欠的功夫，大題講完了，然后我就驚訝那么一下下，完事又一道大題講完了。”
“這跟沒上有什么區(qū)別！”
“特別是那個班里的人，我的天，沒見過這個樣的，用最友好的笑容，講著最殘忍的話，你知道她們說什么嗎？”
“說了啥？”別說，被江離這么一激，任野吃瓜心一起，不顧人設(shè)問題大膽發(fā)問，別問，問就是好奇，第一次見江離那么憤懣，任野只覺新奇。
“你的腦子是被車子碾過嗎？這么簡單的題為什么看半天都做不出來？”
“第一次見到如此原始的做法，受教了。”
“額，方法很新穎，可惜沒分。”
“你真的有進化嗎？這種小學(xué)生水平的題你怎么做的出來？”
“嗯…看了你的做法我突然覺得小夏還算半個人。”
“別做了，再做也是錯的。”
“第一次見到錯的那么全面的卷子，真是人才。”
“哈哈，姜離你也算半個天才啊！”
嘶，怎么說呢任野莫名很過癮，雖說很不道德，可是，那微抽的嘴角怎么也壓不下去，他幾乎是強行捆住臉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明明是件悲傷的事他卻怎么也難過不起來，因為江離在他面前也是這樣的。
天道好輪回啊！
江離，你也有今天！
一想起之前的痛苦經(jīng)歷，任野忍不住痛哭流涕起來，江離這人沒啥毛病，講禮貌，成績好，最好問題是說話太直接，常常一句話惹怒眾人，別說在班里了就是在學(xué)校都沒啥人愿意搭理她，對別人或許是壞事，對江離來說卻是好事，她最不喜交友，就連蘇若琳都是死纏爛打迫于無奈才答應(yīng)她的。
這么一看，倒是個讓江離歷練的好機會啊…
這么一想，任野心里有個大計劃，還沒等他開口呢，江離就預(yù)判他的動作先發(fā)制人，“老師呀，您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哦，要是不想再經(jīng)歷催婚最好不要搞小動作，我這人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
“明白嗎？”
如果說第一句話是好聲好氣，那么第二句就是赤裸裸地危險，隔著屏幕任野都能感受到那皮笑肉不笑的畫面，腦子一激靈，忙認錯，“老師開玩笑的，你別認真。”
“當然不會啦，那么就拜托老師好好幫我這個忙嘍！”
“您會幫我的，對吧？”
我敢說不嗎？
唉，人到中年不得不認慫啊！
“得了得了，你在醫(yī)院吧？”
“嗯，”同一時間，那抹惡劣的笑容轉(zhuǎn)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無能為力，“醫(yī)生說醒了，我來了后睡得正香。”
好巧不巧門外傳來林徵冷酷的聲音，“第一次見她睡得那么香。”
忍無可忍，飛了句，“您就見過一面好嗎？那么久沒睡當然睡得香啊！”
門外的林徵被嚇了一跳，忙跑到周雪身邊和她縮在一塊。
處理門外的麻煩，江離調(diào)整好呼吸，用著近乎懇求的語氣，“老師，算我求您，能再緩緩嗎？我現(xiàn)在離不開她。”
“…”
那邊是無盡的沉默，就在絕望之際，任野終是無奈嘆氣，“行啦，我會去校長那邊求情的至于能不能成功……”
“看我的造化了，麻煩您了老師！”
第一次見如此卑微的江離，任野于心不忍，“江離，有些話或許我不該說，但作為你的老師，我不希望你為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放棄自己前途。”
“老師！”
聽著話語隱藏不住地怒意，任野明白這是她要發(fā)火的前奏，無奈閉嘴，“好吧，我不說了，你自己想清楚吧，別后悔就好。”
“一旦決定，行動就絕不后悔。”輕輕反駁任野的勸告，江離補充道，“老師，我是絕對不會放棄她的。”
“哪怕，”頓了頓，“哪怕為此要付出我的性命。”
“值得嗎？”
“沒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心甘情愿。”
“謝謝您，老師。”
“唉，真是怕了你了，”任野苦笑，他這位學(xué)生啊，太有情有義了，勸說無果，只能希望她的情義不要被辜負。
“其他我也不多說，但有一點你切記，遇事一定要找老師，不要像上次那樣，知道嗎？”
“收到！”
“那就麻煩老師啦！”
“最后一次哈，你這孩子要是沒考上理想中的學(xué)校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向您保證，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一定會盡全力沖刺的！”
“哼！最好是！行了，不說了，你好好陪她吧，就當作最后的休息日吧。”
“明白！”
匆匆結(jié)束聯(lián)系，江離無力靠在門上，眼里是掩蓋不住的疲憊。
她看著床上睡得正香的姜書璃，眼神一點一點溫柔下來，許是有她在的緣故，姜書璃這一覺睡得格外舒坦，即便在夢里，她也能感受到江離那令人舒服的氣息。
也只有在這江離才敢稍稍放輕松，或許此刻，算是兩人為數(shù)不多的休閑時間，按往常，午飯過后這會她該拿起卷子拼搏了。
至于姜書璃？沒準在參加競賽，平生沒啥樂趣，最大愛好是看江離做卷子和去競賽，她最享受看別人比不過她時那不服又不愿面對的神情。
那簡直—太爽了。
不過結(jié)局都會被江離一個眼刀制止。
江離手搭在門上，腦里回想著上午離開前傅訫樰的話，會是她嗎？可姜書璃甚少提及此人，謝臨陌？難說，雖常提但大部分是不把她放眼里的。
賀言？嗯…信他不如信她自己數(shù)學(xué)滿分，葉許…可能性最低，除主動搭話的那幾次其余時間不是在睡就是在睡的路上，第一個可以排掉。
所以到底是誰啊！！
兩個人一個無能狂怒，一個睡得比狗還香，面上不顯，但江離知道，這是暴風雨來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