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冰糖葫蘆,新鮮的冰糖葫蘆!”
“賣花燈,賣花燈嘞!小姐,看看花燈吧!”
熱鬧的街市上,叫買聲吆喝聲不斷。
好一處熱鬧非凡的光景!
沿著那街市再往前走幾步,有一條河,名喚云河,河上立著一座小橋,橋那頭是前些日子剛剛修繕完畢的一處宅子。
只是今日,那壯觀府邸卻是極為怪異。
正紅色的朱漆大門頂端懸掛著黑色金絲匾額,上面龍飛鳳舞的題著“辰王府”幾個大字。
定睛一瞧,那匾額上竟同時懸掛著白綾和紅雙喜。
尚未關緊的府門吱呀作響,往里看去,紅白相間,好生奇怪。
尤其是前廳中間豎放的一口黑木棺材,不免讓人毛骨悚然。
門口有幾個丫鬟和小廝抹著淚,但她們身上卻穿著紅衣。
坐在主位上的女子,拿著刺繡精致的手絹擦拭著眼淚,哭哭啼啼,好不可憐。
定睛一瞧,那擦拭了半天的手絹,不見半分濕痕,而那女子的眼角處分明干澀。
“娘娘,莫要傷心了,小心哭壞了身子。”那女子穿著華麗,旁邊還跟著個嬤嬤,看樣子,應當是個身份尊貴之人。
只是這棺材里究竟是何人,尚未可知。
“這辰王妃何時能到啊?”那女子佯裝抹了眼淚,臉色一沉,好生威嚴。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城門口,鑼鼓喧天,幾個小廝抬著花轎一路搖搖晃晃。
“這誰開的破車,這么晃!”林芷若是被晃醒的。
鬼知道她現在都要吐了,那惡心感簡直直逼喉嚨。
也不知道是什么司機,開出這種爛車,她內心吐槽。
伸手正欲揉揉太陽穴,卻發覺手臂上一片沉重,滿是累贅。
這繁瑣的衣裳,也不知道是裹了幾層。
面前遮擋視線的紅布,被她一把扯下丟在了一邊。
頭上頂著的鳳冠,箍的人頭昏腦脹的,上面的金飾,隨著轎子顛簸,哐當作響。
又重又吵。
她看著自己身上顏色鮮亮的大紅衣裳,嫌棄的扯了兩下,“這什么鬼東西?”
蹙著眉,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強忍著顛簸帶來的惡心,有些暴躁的一把掀開了轎簾。
“小姐,莫要隨意掀轎,不吉利不吉利!”
外面一個手持紅綢扇,丫鬟打扮的姑娘,見狀連忙用手里的扇子遮住了林芷若的面容,把她推了進去。
“這什么情況啊?”林芷若不死心,又掀開了一旁的窗布。
“小姐,這是去辰王府的路,再忍半刻鐘就到了。”小丫鬟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眉毛彎彎,乖巧極了。
什么辰王府,她現在又是個什么破裝扮,演戲呢?
“不是,小姑娘,你們拍戲呢?”林芷若壓低聲音,不是她也不是演員啊,找錯人了吧。
小丫鬟似懂非懂,“小姐,今天是您去辰王府冥婚的日子,不是什么拍戲。”
“冥婚?!”是她想的那個冥婚嗎?
她這一驚呼,腦子一疼,就這么半倚在轎窗邊,記憶魚貫而入。
她原本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醫學生,主修中醫,博士在讀。
那天路過實驗室的時候,看見實驗室里的試劑瓶冒煙了。
本來想看看怎么回事的,結果她才剛一靠近,那玩意兒就爆炸了,然后她一睜眼就是現在這幅鬼樣子了。
難道說她穿越了?
林芷若瞳孔地震,以她博士生的學歷來說,穿越這種事情是沒有科學依據的,只是眼下,她似乎真的穿越了!
因為腦海里還有一段不屬于她的記憶。
林芷若,林家二小姐,年芳十八,母親早逝。
父親的小妾為了上位,提前引產,致腹中胎兒早產了半個時辰。
林家大夫人樂善好施,是個慈悲之人,林家小妾江氏是林家大夫人有喜之后才納入府中的,這事兒早就眾所周知了。
若是傳出小妾之女年長,必定引發百姓爭議,成為家族丑聞。
父親林華生為了避免此事,硬是將小妾之女林芊芊過繼到了林家大夫人——林芷若母親的名下,按照年歲,對外宣稱是林芷若一母同胞的姐姐。
后來母親去世后,小妾管理府中之事頗為殷勤,順理成章上了位,坐上了林家主母之位。
林家在京城里地位不高,屬于中下級別,自林家大夫人救濟百姓之后才有了些名聲,林大夫人亡故后,名聲大不如前。
而林家大小姐林芊芊不僅繼承了林大夫人樂善好施的德行,還有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京城第一才女”身份,重新將林家拉回了名門行列。
林芊芊自小就聰明好學,本領超群,反觀林芷若,琴棋書畫樣樣都學,樣樣不通,還時長在太子蕭然琛屁股后面打轉,唯落了個“癡女”的名號。
坊間都傳這林芊芊才是林大夫人所出,至于林芷若,怕是林大夫人從外面撿來的孩子。
正值中元節前后,當朝二皇子蕭逸辰卻突然病逝,皇帝為了讓自家兒子走的安息一些,便在文武百官里為其挑選冥婚對象,沖沖喜。
冥婚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自是落不到那些達官貴人身上,相比之下,比市井小民優越些又不及那些上層權貴的林家便成了最佳選擇。
林華生自林芷若的母親去世后,再沒管過這個女兒,加上林芷若遠不及林芊芊來的聰明出眾,現如今林家又是小妾江雨荷做主,自是不愿委屈自己的大女兒林芊芊,這冥婚的爛攤子毫無懸念的就甩到了林芷若的頭上。
這林芷若自然是不愿冥婚的,她打小和當朝太子蕭然琛也算青梅竹馬,又喜愛追逐于他,本是尋他來給自己想法子的,卻意外撞見蕭然琛和林芊芊私會,躲避之時,意外跌進了水里,就這么沒了。
還真是有夠倒霉的!
林芷若不禁有些感嘆原主的遭遇,但眼下她得感嘆自己的遭遇了,因為她和原主已經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
別人家穿越來都是過好日子的,她倒好,來替別人冥婚,想想就瘆得慌。
冥婚這種事情放誰身上都是個晦氣的,一想到之前實驗課觀摩人體解剖的那些畫面,她胃里更是難受,徑直在這轎子里干嘔起來。
所幸沒吐出什么來,不然這轎子也別坐了。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林芷若重新掀開窗布透透氣。
“小姐?您不記得奴婢了嗎?”小姑娘盯著她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往外出,“我是您的貼身丫鬟睡蓮。”
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望著林芷若,似乎只要她說一個不字,她就會哭出來了。
林芷若尷尬一笑,打了個哈哈,放下簾子,躺回了轎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