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到這里的時候筆記本上的紙張皺皺巴巴的,很多字跡都暈開了。
看過無數悲劇的吳戈便知道文文怕是兇多吉少了……
【故事繼續】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從樹屋下來的,只是在事后才發現身上多了不少淤青。
我不似人聲地嚎叫,將幼兒園的人們都吵醒了。楊老師憤怒地沖我而來,卻在看到地上的文文后徹底傻了……
還是大班的值班老師最先冷靜下來,叫救護車、報警。
可一切都太晚了……文文已經走了。
事后聽老師說,那晚樹屋的窗戶沒關好。我又鬧出了些動靜,文文可能是想趴在窗戶上看看情況,卻不小心落了下來。
由于是橡膠地,她落地的聲音并不大,正忙于我制造的混亂的老師們沒有注意到掉在角落里的她……
再加上我……刻意的隱瞞……文文就這樣走了……
我最好的朋友……就這樣被我害死了……
……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幼兒園是不能再去了。
‘不上幼兒園’,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事情就這樣實現了。
可我不點都不高興……如果可以……我寧愿那天掉下去的那個人是我……
如果……我早知道她會掉下去……我不會叫她去樹屋,更不會去隱瞞……
……
在那之后我雖然回到了母親身邊,卻變得異常安靜,異常乖巧,從不做出格的事情。
即便是這樣,那件事情依舊每日出現在我的夢里,夜里驚醒時,我便會吃東西;想起她時,我也會不停地吃東西,仿佛只有吃才能緩解我的壓力。
在對自己不停地填喂下,我成功地長成了個胖子。
就像我媽媽說的最胖時有180多斤……
我的樣子,再加上刻意沉默的性格讓我再也沒有交上過朋友……
我于同學,不過是他們欺辱的玩物罷了。他們于我,也是惡魔般的存在。
……
寫到這里吳戈以為她的故事講完了,翻過這頁紙,女孩兒還在繼續講述著。
永寧城是座古城,以二環為界分為內城和外城,這些年隨著經濟發展和文物保護意識的增強,內城進行了保護性修繕,原來住在內城的居民也因此逐漸遷出。內城的建筑則大多數變為文物保護場所,那家幼兒園因此被保護起來。
那個時候我剛剛上初中,不出意外地又被同學排擠和嘲弄了。
傷心和絕望讓我想到了死,但我想在死前去看看文文。
于是那晚,我帶上鮮花、毛絨玩具和糖果去幼兒園那里祭奠她。
那里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與她有關的地方。
我帶得鮮花是她喜歡的小雛菊,毛絨玩具是與她常抱著的玩偶相似的兔子,而糖果則是各種新奇的口味……
她很喜歡這些糖果,而我其實不喜歡甜食,即便是吃糖,也喜歡偏酸口味的果糖……
那晚的月亮并不好,像蒙了層紗似的。長長的甬道還是是那樣,落花點點,黏膩異常,走上去甚至有些粘腳。
原來的幼兒園早已關閉,文物保護的大牌子釘在門口,像堵墻一樣將內外分隔開。
我蹲在門口的槐樹下,想著這是離她最近的地方,在這里她應該能收到我的心意……
就在我低聲哭泣的時候,紅底黑欄的鐵門不知何時開了一小條縫,不甚明亮的月光灑在鐵門上,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正透過門縫好奇地看著我……
剎那間我汗毛豎立,這場景……與我兒時看到的何其相似,鐵門內站著幼時的我,而門外站著得是現在的我——那個胖胖的‘姐姐’。
待我反應過來,便沖上前,我大喊著告訴‘自己’不要再和文文去樹屋,那會要了文文的命……
可無論我怎么瘋狂地拍門,里面都沒有一點反應。那扇鐵門也早在我沖過來之前就關上了……
我不甘地在門外喊了許久……直到將附近巡邏的警察引來,直到我被他們帶走,那扇門都沒再打開……
他們都以為我瘋了,只有我知道這一切是真的,我曾經有機會……有機會改變一切……
再之后,母親也以為我是瘋了……
我便如她所愿……
自那以后,我便病了,起初是身體上出了些小問題,之后……之后我就看到了你所看到的。
是的,我一直能看到床上床上躺著另一個‘我’。
只不過,我是活的,她是死的……
開始我以為是我的幻覺,但她如此真實,真實得我沒法拒絕……
這多么年,我沒都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的母親。
我害怕,害怕她會認為我精神出了問題,害怕她再次將我推開。
……
直到那天你的到來,我突然意識到,那些也許不是我的幻覺。
你也能看到對不對?
……
吳警官,床上的人影越來越真實,我想我快要死了。
臨走前見你一面的想法可能實現不了了。
其實,我從一開始看到‘她’就知道我活不長了。‘她’就是我注定的結局……
雖然知道人都會死,但這樣早,到底還是心有不甘……
現在我把我的故事分享給你,由你來去找尋答案吧。
若有可能……好想回到4歲那年,我一定不會帶文文去樹屋了。
或者,15歲那年,我能反應再快一點,聲音再大一點,是不是就能告訴她們,不要再去樹屋,那里很危險……
……
接下來的字跡像是被水泡過,暈染得不成樣子。
但她想說的話,想表達的意思,我都收到了。
一滴、二滴,新的淚水再次滴在紙上,我慌忙地用手去擦,卻不小心將筆記本碰到地上。
一張小小的黑色名片輕飄飄地落在我腳下……
我有了不好的預感,幾乎是跪在地上撿起名片,燙金的字體,熟悉的名字,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謠貍靈媒社,那女孩兒怎么也有這張名片?
打開紫外線燈,在光線的照射下,墨黑的名片上顯現出兩行淡紫色的小字。
5號,帝休,安和路277號。
又是安和路277號,又是奇怪的名字,還有數字,代表著什么?他們都死了,是巧合嗎?
……
各種問題充斥著我的大腦,另我頭疼欲裂。
看著桌上靜靜躺著的兩張詭異卡片,我第一次猶豫不決,將它們交上去?
又該怎樣說呢?他們會相信我嗎?
留下來……顯然這不是什么好東西,說不定會給我招來災禍……
出于謹慎小心的本性,我決定先將它們收起來。至于那個地址和奇怪的名字,在我沒有對策前并不打算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