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起，望舒墜，碧落輾轉盼人歸。
我還在客廳停留，宋丹木已經率先帶著郭哥向屋主的臥室走去。
我急忙跟上他們的腳步，卻在門口處險些撞到郭哥。
為什么停下來？
問題還沒有問出口，我便被屋內的景象驚到……
不是你們想得那種血腥謀殺之類的，而是整個房間的布局非常……特別。
這么說吧，若不是有客廳的存在，我會以為自己進入到了一個洞穴……
不是那種裝修出來的效果，而是實打實的山洞……
巖石墻壁，沙石地面，甚至房頂處還掛著石鐘乳……他這是造了一個石灰巖洞嗎？
我還在疑惑著，宋丹木已經發現躺倒在巖石后面的朋友。我們三步兩步地跟過去，卻發現人已經去了……尸僵都已經形成了。
宋丹木有些失控，他跪在地上還在試圖將朋友拉起，郭哥馬上攔住他，不讓他破壞現場。
死者的頭發全白了，有些顯老，不像是只有50歲的樣子，不過，從面相上看，他走得很安詳，似乎死亡帶給了他莫大的幸福……
雖然這樣形容不對，但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房間內沒有打斗的痕跡，尸體呈自然仰臥狀，死者胸腹部擺放著一張信封，如果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遺書……典型的自殺現場。
不過還是要刑警過來勘驗徹底排除他殺，所以我們準備繼續守在現場外圍。
就在郭哥帶著宋丹木走出房間，我也將要轉身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后有動靜……
我下意識地回身，卻看見在尸體背后的巖壁處有一個很大的陰影，那里似乎是另一個山洞……
之前我們的注意力都被屋主的尸體吸引根本沒注意到。
現在定睛細看，洞內還有一個男人的背影，他穿著藍色的沖鋒衣背著黑色的雙肩包……
我向前走了兩步想看看究竟，腳下剛出點聲音，洞穴內突然飛出一只臉盆大小的蝙蝠，齜著長長的獠牙，張著血盆大口直奔我面門……
由于它的速度過快，我根本來不及閃躲，只本能地尖叫并用雙手抱頭……
聽到我的動靜，郭哥迅速來到我身邊。沒有預想的疼痛，我就睜開了眼，而此時郭哥已經擋在了我前面……
他膝蓋還有傷呢，看著他隨著急促的呼吸不斷起伏的身體，說不感動是假的。
“怎么了？”他背對著我警戒四周。
“尸體后面好像有一個洞……剛剛從里面飛出臉盆大小的蝙蝠……像那種吸血蝙蝠，又比吸血蝙蝠個頭大，飛得還特別快。”
我盡量詳盡描述蝙蝠的特征，并四下尋找剛剛飛出的蝙蝠。
可惜由于洞內的光線太暗，我根本發現不了躲在暗處的蝙蝠。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郭哥四下觀察并未發現問題，再加上上次的事情，他對我還有些懷疑。
“尸體后面的那片暗影您看到了嗎？您往那里走走就會有發現……”
我知道郭哥的眼睛有散光，到了暗的地方看東西會模糊不清。
他摸索著向前走了幾步，就爆了句粗口：“WC，什么東西！”
順著他目光的方向，我發現在洞頂的鐘乳石后面密密麻麻地倒掛著很多蝙蝠，在黑暗中，那一雙雙紅色的眼睛甚是嚇人。
我小的時候是近距離見過蝙蝠的。那時候它不知為何掉在地上，很可憐地仰躺在那里很無助……而我同情心泛濫想要救助它，當我向它伸出手時，那家伙立即張開滿是獠牙的嘴咬了我一口并借助我甩脫它的力量成功飛起逃走……
一只老鼠大小的蝙蝠尚有如此強的攻擊力，這么多大蝙蝠一齊攻擊我們……后果簡直不敢想象。
想到這里我嘴唇發白，心里已經打了退堂鼓，腳下卻沒敢動，不是我不想跑，而是我怕弄出動靜會驚動它們。
“別怕，那是假的……是模型。”
宋丹木的聲音在我們身后響起，宛如天籟。
他的話讓我們瞬間放松。郭哥一邊揉著膝蓋一邊說道：“這玩意兒真害人，可憐我這把老骨頭了。”
從那間酷似洞穴的房間出來后，我摸了摸發涼的后頸，竟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覺。
“你剛剛……在里面看到什么了？只有蝙蝠飛過來嗎？”
宋丹木趁郭哥向上匯報現場情況的時候攔住我問道。
我以為有了蝙蝠模型的事情，他們會將我剛剛的反常反應給岔過去，或者認為我是被洞內的氛圍嚇到也好……
“我來過這個房間，從來都沒見過飛起的蝙蝠……還有你說得暗影處的洞穴，也不曾在這房間存在過……”
宋丹木見我遲遲不回答他的問題，有些著急。
“您的朋友為什么會自殺？”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正站在一張照片前。
照片中，屋內的老者和一個年輕帥氣的男子在陽光下笑得燦爛，背景是一片森林……
“這是他的兒子。那孩子在一次洞穴考察中失蹤了……我朋友一直走不出來……里屋的樣子就是他模仿那個洞穴做得。”
在洞穴考察中失蹤了……我剛才看到的人難道是他？
藍色的沖鋒衣，黑色的登山包……不會這么巧吧。
不過我剛剛看到的是背影，也有可能是我將兩個聯系到一起的想象而已……
我不斷地試圖說服自己，可照片中男子的影像還是與洞穴中的背影逐漸重合……
“你怎么了？剛剛你看到了什么？”
可能是我的臉色越來越差，宋丹木幾乎是篤定我看到東西了。
“我就是想起了蝙蝠……我從沒見過那么大的蝙蝠……再加上小時候我被蝙蝠咬過……”
我語無論次地說著，腦子中卻把蝙蝠和那男子結合到了一起。
蝙蝠大部分是白天休息，夜間覓食，會有一些是穴居蝙蝠，但它們應該不會主動攻擊人類才對……
不……也不是……我記得我小時候看過一個科學雜志里面就介紹了一種蝙蝠，它可以吸食動物的腦髓……。在那篇故事里就講了很多人因為誤入洞穴而被蝙蝠殺死。
難道那男子的情況也跟這個一樣嗎？
‘自從你看到的時刻起，一切便都是注定的了……’
三桑的話此時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應該已經死了……
這位父親應該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選擇自殺的吧。
我的臉色忽白忽青。宋丹木輕輕嘆了口氣：“我明白了。其實從他失蹤消息傳來的時候，我們就知道兇多吉少，即便不是蝙蝠，還有溺水、塌方、細菌、缺氧等等危險。只是……他那么愛他，怎么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