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了？你明白了什么？我特別想吐槽，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兒，他就明白了。
“帝休曾找我幫過忙。”
“那個小姑娘可惜了。”
宋丹木看著客廳墻上的合影發呆，嘴里說得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看來蔣清清把我那天出警的事情告訴了不少人，這下我也不好確定是他們中的誰給我寄得名片。
“你不是通靈師嗎？”
我說這句話本意沒有什么，只是單純地問句。
可在聽者看來，結果在前，這三個字怎么說都是滿滿的諷刺。
“我知道你對我們這個行業沒有好感。我之前也不是做這個的。我原來是個醫生……機緣巧合之下能看到很多靈體……”
“起初我也只是想幫助它們，沒想到最后成了通靈師。”
對于他原來是個醫生的說法，我是不信的，但想想又覺得他沒必要騙我。
“我之所以能看到靈體，是因為它們想讓我看到，遇到那種對方不想讓我看到，或者離得太遠不能感應的情況，我沒有任何辦法。”
宋丹木居然很認真地跟我解釋著。
“蔣清清……帝休是怎么死的？”
我這兩天遇到的人都反復提起她，讓我不禁有些好奇。
“厭食癥……已經發展到重度了……她最后死于多器官衰竭。”
“我曾想辦法找來‘文文’鼓勵她好好活下去，但病已入膏肓，藥石無靈了。”
“最后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說她遇到了跟她一樣的人……照她的說法你比她還要厲害一些。”
我比她還要厲害一些……
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比她厲害在哪里，一樣被困在過去，一樣渾渾噩噩地生活著，只除了我比她看起來健康些……
“謠貍靈媒社是怎么回事兒？組織者是誰？他們都說參加靈媒社有危險，可為什么還要去呢？如果接到邀請不去的話會有什么后果嗎？”
我生怕他拒絕我，一口氣體把所有問題都問出來，供他挑選。哪怕只回答一個呢，也好。
“靈媒社的事兒我也不太清楚。我被邀請進去的時候里面就已經有很多人了。”
“他們所說的危險，可能是成員不斷在消失吧……我已知的帝休死于厭食癥，尋木死于車禍，玗琪死于自殺。當然可能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
“參加靈媒社的人各有各的目的，但最初……無一例外都是源于好奇。”
“至于接到邀請不去……我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即使有我也不知道，畢竟連認識的機會都沒有。”
沒想到他一口氣回答了我所有問題。
“那您參加靈媒社的目的是什么？”我決定乘勝追擊繼續提問。
“我？我當然是為了研究啊。從醫學出來后，我轉而對神學感興趣了。”
說到這里他笑了笑：“我以前是婦產科醫生。”
這個倒是出乎我的預料，婦產科男醫生……那醫術應該是相當不錯的。
“您看過之前靈媒社成員的筆記嗎？”
好容易遇到了一個有求必應的人，我自然是要問個痛快。
“姑娘，聽我的，如果你僅僅是好奇的話，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就當是聽個故事，千萬不要深究，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實話跟你說，除了帝休，其他人的死亡都很蹊蹺。”
突如其來的提醒讓我愣了一下，再看他的神色鄭重，便知他是真心提示。
“如果我不參加，不調查，就會安全嗎？”
我最后的問題似乎難住了他，過了很久，他才長長地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
“我們的世界出問題了……”
他還要再說往下說的時候，郭哥進屋打斷了我們的對話。我看著宋丹木，他那一刻的表情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痛苦、頹喪、還有無力……
我們的世界到底哪里出問題了？
他又是為何從醫學轉向神學？
……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忙著處理李進自殺的案子，我再也沒有機會向他提問。
或許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我……潛意識里在害怕、躲避，不敢再繼續追問罷了。
其實這個時候我已經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但我不愿意去面對。
這個世界待我并不溫柔，甚至是有些殘酷的……按理來說，我對它應該沒有多少留戀才對，但當宋丹木說我們世界出問題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想了很多，即使它待我不好，我還是希望它能好好的……
……
暖陽絲雨化春風，姹紫嫣紅始綻開。
警車剛剛停下，門衛大爺便迎上來：“今天你們倆真行。這是得有多點正。全讓你們趕上了。”
“別提了。老丁，有沒有什么去味兒的東西，你聞聞吳戈這丫頭，我都沒法跟她坐同一輛巡邏車了。”
郭哥一邊說著，一邊還在鼻子下面扇風，一副很嫌棄我的樣子。
“這是人家吳戈的問題嗎？這是你的問題，你壓不住事兒，還烏鴉嘴，讓人家吳戈跟著你倒霉。”
“來，吳戈，來這邊兒，我在這里種了一些帶香味兒的植物，你過來摘幾片葉子，還有那邊的花骨朵也摘幾個，回去洗洗帶身上，保證你霉氣全無。”
大爺熱情地招呼著我到他辛勤耕耘的那小塊地里去。
“喲，這么漂亮的小花園，也給我來兩朵吧。”
郭哥要跟著過來卻被門衛大爺攔在外面。“去、去、去，別糟蹋我的花兒，我好容易種下的，你那大手下去，都得給我糟踐了。”
黃色的是蒲公英，粉色的是太陽花，紫色的是紫丁花，還有苦菜花、酒花以及我叫不上名字的野花……
因為缺水和寒冷的關系，它們開得并不茂盛，甚至是小小的，顫顫巍巍的……但就是很美……
“別光看著，來拿著這個，這是薰衣草，還有這個薄荷，都帶上，放在宿舍里、衣柜里能香上一天。”
瞧，我們的門衛大爺多能干，巴掌大的地界兒，讓他整出花園的效果來。
“您這是把春天都種出來了……”我笑著接過他手中的花草。
“我哪有那個本事兒，只是空閑的時間翻翻土，它們就自主地長出來嘍。那些野花……我小時候……它們開得漫山遍野都是……只要有點陽光，來點雨，石頭縫里也能生出來，頑強得很。”
這才是生活，這才是這個世界給我們的最大饋贈，只可惜我們的腳步太快，從未留意到這些。
亦或者，我們的生命相較于它們太長了，總覺得有得是時間，哪像它們，只有一個春夏秋冬，自然是鉚足了勁過好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