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的春天是忽然一下來的。
自從在門衛大爺的小花園里察覺到它的蹤跡之后,一夜之間,整個永寧城的花都開了……
大街上、公園里的人們迅速多了起來,就連朋友圈也開始了美圖轟炸,生活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連日來被煩心事纏著的我,趁著醉人的春色出來透口氣,美人、美景,哪怕做個背景呢也好。
……
背后有人喊我的時候,我的注意力正被前面的一家三口吸引:穿著親子裝的母女,高大帥氣的父親,甜得出水的笑容,讓我生初無數艷羨來……
“鬼草!小心!”
當我反應過來,那聲是喊我時,我已經摔倒在了地上,甚至最初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撲倒的……
清脆的炸裂聲同時響起,接著我只覺得腿上一熱,似乎有什么東西劃過……
我有些后怕地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花盆,若稍稍晚上那么一秒,如此分裂的怕就是我的頭了……
有了這個想法之后,我也顧不得其他,抬頭就向樓上望去。誰這么缺德……
粗口還沒說出來,旁邊的人群就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替我罵著掉落花盆的住戶……
如此這般,我反倒不好開口了。
“你的腿受傷了,一會兒去醫院看看吧。”
直到此時,我才轉頭去看救我的人,居然是楓木。
“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問出了一個傻問題。
這等于變相承認我認識他,也約等于承認我是鬼草。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拿出手機說道:“我幫你報警。”
“不用、不用,一點小意外。”
我連忙阻攔他,卻因為腿上的傷差點摔倒。
“如果我說那不是意外呢?”
這時我才注意到今天的楓木很嚴肅,一點都不像那天吊兒郎當的樣子。
“不是意外?你是說……有人要殺我?怎么可能?無冤無仇的……”
我嘴上這樣說著,腦子卻轉得飛快,我沒有經濟糾紛、沒有感情糾紛、更沒有仇人……生活蒼白得像白紙,像我這種人就是絕對低風險人群。我實在想不到有什么人要殺我。
我路過的這棟樓有11層左右,一層是底商,二層往上是未封閉的陽臺,大多數人家的陽臺上都擺放著雜物并養著花,被風吹落或者不小心碰到花盆至其掉落的可能性很大。
“你剛看到什么了嗎?”
“沒有……我只看到花盆掉落……”
“那就別麻煩警察了,反正我腿傷得也不重。謝謝你。”
說完我就想離開。我實在討厭這種被圍觀的感覺。
“鬼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真實姓名……你要小心些,我直覺告訴我……這不是意外……”
楓木認真的看著我,此時我才注意到,他有一雙極出色的眼睛,明亮清澈,如春日的湖水溫柔,又如夏日的星空璀璨,拋開俊朗的五官不談,光是這雙眼睛就能讓人沉醉其中。
這樣看來,反倒是他的舉止減了不少分,若他能靜下來,光是這樣看著你,便能俘獲絕大多數美女的芳心……
“我請你喝杯咖啡吧,謝謝你救了我。”
話一出口,我就暗中掐了自己一把。
真是美色動人心,才剛過了幾天,我就忘了這位那晚的無禮……
“好啊。”
許是沉浸在剛剛的事件中,他顯得有些嚴肅,甚至有些寡言,殊不知,這樣的他于我而言才擁有著致命的誘惑。
有這樣想法的人并不僅僅是我,一路上不時有小姑娘對他投來愛慕的目光,包括咖啡廳的服務員都熱情了不少。
當然她們的溫柔只是對他,至于我,沒用眼刀殺死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原來他的油膩是保護色……
無端的,這個想法冒出來,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的生命受到危脅了,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看來楓木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那只是個意外……我什么糾紛都沒有,也沒得罪過什么人。”
我是個孤女,工資只是勉強度日,當警察到現在處理得也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不可能有打擊報復。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出手相救,我今天就得被那個花盆開瓢了。”
我很真誠地道謝,他的表情卻依然嚴肅。
“被邀請去靈媒社的人……結局都不太好。你還是要小心一些。”
提到靈媒社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這些天很多人提示過我,但我都沒把它放在心上。從心底里來說,我是不信這些的,但今天的事情不由讓我心里有了一些漣漪。
“你還知道些什么?能跟我講講嗎?”
“這件事情很危險,你……確定要聽嗎?”
楓木的態度很奇怪,甚至三桑、丹木都是如此,他們好像很矛盾,既希望我參加,又害怕我參加似的。
“你們一次次地調起我的好奇心,不就是想讓我調查嗎?怎么我問起來,你反而退縮了?”
“靈媒社的組織者是誰?為什么要邀請我參加?”
我平時的語速就有些快,加上情緒激動,一個個問題像連珠炮似的問出來,完全不符合我平時塑造的溫婉可人的形象。
楓木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愣了會兒神才反應過來。
不過他這反應還不如不反應。
因為他笑了……
怎么說呢,這笑還不是不笑,他一笑,油膩感就都回來了。
頭一次見到不笑比笑好看的人。
“還有誰這樣調著你胃口啊?”
“你別生氣,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我知道得也不多。”
“別說靈媒社的創使人,就是它的成員有多少我都沒搞清楚……我現在知道得就是它存在了很長時間,而且似乎是一個很松散的組織。”
“我說它危險是因為它的成員不斷地消失,就像那天我跟你說得筆記中的兒歌一樣……”
他似乎是怕我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特意解釋道:“我說得消失不是不參加靈媒社,而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帝休、尋木、玗琪都死了,冥洞草失蹤了……這還僅僅是最近的,若去看筆記,還有很多人……他們都沒再出現在靈媒社,從他們在筆記中留下的內容看,恐怕都是兇多吉少的。”
冥洞草……這是我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說出這個名字。
那個墜樓的人口袋中的名片上寫得就是冥洞草。
他不是失蹤,而是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