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莉日記中描述的情況與郭哥所說的情況對上了。14歲的葉莉用極端的方式保護了母親,自此她的人生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她的母親獲救了,她回來的目的已達到。為什么?為什么事情最后還是走向悲劇了呢?
我抬頭看向大家,我的問題也正是他們的問題。
“可能她沒想到拯救母親的代價是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吧。”扶桑將葉莉的照片拿了出來。
圓滾滾的身體,圓圓的臉,鼓脹出來的兩頰,甚至連眼泡都是鼓脹似金魚……
“有哪個女生能接受得了這個樣貌……所以我覺得她后悔了?!狈錾⒄掌旁谌沼洷旧?,便移開了眼睛,只有我注意到,她是想以此掩飾眼里的霧氣。
楓木將照片夾入日記內說道:“我倒是覺得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從她自殺前的那些話可以看出她在精神病院過得并不開心,甚至對于母親都是多有怨懟的。”
“這……不大可吧。精神類疾病的診斷是很嚴謹的,有很多檢測,而且治療也都是規范的。”
可能是從事醫學方面工作的原因,沙棠對此持不同的意見。
“但她極度排斥醫院也是事實。我覺得她是不愿意去醫院才自殺的?!睏髂緢猿肿约旱挠^點以理據爭。
“那她為什么要殺懷夢呢?”沙棠就著楓木的觀點反問。
見楓木啞火,他又接著說道:“很明顯她是受這個夢的影響,認為自己殺了懷夢再自殺就能夠回到過去”。
“這里有個問題,按照夢里的提示葉莉應該是殺了懷夢馬上自殺才對??墒撬齾s是第二天白天才自殺的?!币恢北3殖聊乃蔚つ疽舱f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情況我倒是知道,葉莉在懷夢的車出事故之后想確認其是否死亡耽擱些時間,警察就趕到了。再加上我的提示使他們及時看監控迅速控制嫌疑人葉莉,所以她于當晚沒有自殺成功。
在我敘述完當晚的情況后,大家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現在他們都在考慮葉莉與懷夢之間的關聯,若將葉莉的夢與懷夢講的故事重合在一起看就能形成一個完整的邏輯鏈。
“這不是巧合。我托朋友幫我查了,以前懷夢也住在安寧西路附近。而且去往葉莉家的路口中也確實曾經有一家便利店。人是這兩年才改成的理發店?!?/p>
“故事里的懷夢就是死在了那個小花園。所以都是真的,不管有多么不可思議或離奇,現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這個結果。”三桑的話一錘定音。
“還有什么線索都拿出來吧,我很忙沒有時間一直耗在這里?!狈錾F擦艘谎廴?,說話毫不客氣。
三桑面無表情似對扶桑的語氣早已習慣。他拿出手機遞給扶桑說道:“這是我查到的帖子,雖然是匿名發的,但根據追蹤可以確定發出人就是葉莉?!?/p>
在調查能力這方面三桑從未讓人失望。貼子是以第一人稱寫的,下面我將用第一人稱的視角還原,這樣能使大家更好地理解葉莉。
我拿刀劃傷自己本意是阻止他們的爭吵。我不想父親犯下大錯,也不想母親受到傷害,情急之下那把刀能劃向的只有我自己。
神經斷裂的時候可真疼啊!血流出來的時候我就后悔了,但看到因此而膽怯的父親,我又勇敢起來,我以為這樣就可以震懾父親,幫助母親……
雖然疼痛難忍,雖然頭眼暈花但我一直堅持著與父親對峙,我覺得這樣他就不能再繼續傷害母親了。
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警察來了。是那個片警,他個子不高,看起來年齡也不小了,見到他的時候,我心神一松險些暈過去。他一把將我抱起就往外跑,迷糊的時候我感覺什么東西掉在我臉上濕濕的……
失去意識前,我腦子里還想著,這個人可真奇怪,我受傷他哭什么,我爸爸都沒有哭呢……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里了,母親在我病床邊坐著,關注點卻不在我這里,直到我坐起來她都沒有注意到我。
“媽,您沒事兒吧?受傷了嗎?”
我還被那個夢的恐懼支配著,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媽媽,生怕一錯眼她就消失了似的。
“啊……沒事兒,沒事兒?!?/p>
“莉莉呀,你現在醒了也沒事兒了,一會兒咱們換家醫院,那家醫院的條件比這里好……”
說話的時候母親眼神一直飄忽著不敢看我。母親平時就很膽小,我以為她是怕看到我的傷口。
“沒關系,我傷得不重,現在出院就行了,不用換醫院?!蔽业哪抗庹嬲\,母親卻一直躲閑著。
“不行,得去別的家醫院再看看,別落下什么毛病,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父親這樣說得的時候我還有些感動,他這樣我反而會為自己拿刀威脅他的行為感到愧疚。
可我的愧疚沒有維持多久就土崩瓦解了。新來的醫生問我的問題沒有一樣是關于我的傷情的,他旁敲側擊地打聽著我持刀自傷的情況,似乎是認為我有什么問題。
這個時候我就覺出了不對,我想見我的媽媽,他卻笑著說:“是她把你送過來的”。
“這是哪里?她把我送哪兒來了?我沒有病……我那樣做是為了保護她啊。如果那天我不回去,她就會被我爸爸殺死……我是為了救她才那樣做的……”
我說得都是實話,也是事實,但醫生已經被我父母說服,他站在我面前的時候就已經認定我有病了。所以我的這些話不僅證明自己的清白,反而更加顯得我有病……
可惜那時的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不停地辯白著,情緒越來越激動……醫生的手在診療記錄上也越寫越快……
我想奪他的筆,卻被趕來的其他醫護人員攔了下來……我在門內瘋狂地掙扎,母親卻在門外歲月靜好地抱著父親小聲啜泣……他們一副夫妻恩愛的模樣,我卻成了那個最大的惡人。
我叫著媽媽,向她解釋我沒有病,我只是為了保護她……
我甚至跪下來求她,她卻只聽父親的話。我為她拼盡的全力還不及父親的三言兩語……
我絕望地大喊,跟醫生說那都不是真的,他們說得都是假的……可我情緒越激動,醫生越不聽我的話,他只想讓我安靜下來,只想讓我乖乖地聽話。
隨著針頭的扎入,我終于陷入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