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蓉蓉死了。
千言萬語都抵不上這個結(jié)局,她死了,我們做得那些事情都成了無用功;她死了,我再說什么都像是為自己開脫的借口。
“樂樂,她死了……”
剩下的話我沒有說,相信同為警察的樂樂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
她聽了我的話深深地嘆口氣。“沒用的。他們接上白蓉蓉后不久就把她殺了。兇殺第一現(xiàn)場就在陳家村,薛雪找你們報(bào)案的時候,她的女兒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怎么可能?”雖然我知道樂樂不會騙我,但還是下意識地不愿相信。
“怎么不可能?那兩個人可是連環(huán)殺手。他們……打著私家偵探的幌子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從白蓉蓉上他們車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沒打算讓她活著。”
楊樂樂眼中含淚,目光悲戚。
我記得上學(xué)時她是我們中最快樂、最陽光的一個,甜美愛笑又開朗,深得大家的喜歡。可如今,不過短短幾年,她就變成了飽經(jīng)世事的樣子。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我手中的面湯還沒有喝完。“吳戈,你來訊問室一下,薛女士需要有人陪著。”
我應(yīng)聲稱是,將手中要來的面湯倒入垃圾筒。原湯化原食,這是媽媽常跟我說的話,若是她在,定是要我喝了湯才肯罷休。可惜她走得匆忙,這些年未曾有人再跟我提起過這些。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媽媽,可能是薛雪,也可能是我太久沒有回去了……
樂樂本來是要陪我一起去的,但檢驗(yàn)科那邊有新的工作,她給我指了個路,便被叫了回去。
刑警的訊問區(qū)很大,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有人來打開門禁引著我去找郭哥和薛雪。
推開門,一張青灰的死人臉突兀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將我著實(shí)嚇了一跳。我連退了幾步,才勉強(qiáng)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尖叫。
是薛雪,她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我拍著胸口又后退了幾步,直到后背抵在墻邊才穩(wěn)住身形。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他們嗎?不親眼見到他們,我是什么都不會說的。”她的聲音沙啞粗糲,說話的時候眼睛動都未動,仿佛失了焦距一般。
她這種情況,真擔(dān)心會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來。想到這里我看向郭哥,他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安心。
好在刑警隊(duì)的訊問室比所里的高級不少,我們將薛雪安置到觀察室內(nèi),這樣既避免了她與犯罪嫌疑人直接接觸,又能滿足她與他們見一面的想法。
其實(shí),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此案的兩名犯罪嫌疑人。他們分處在不同的訊問室內(nèi),一個年齡稍長大約40多歲的樣子,一個年輕一些30多歲。
我仔細(xì)看著屏幕,頭幾乎要扎了進(jìn)去。不是因?yàn)樗麄冮L得有多奇怪,而是因?yàn)樗麄兲胀耍胀ǖ轿腋究床怀鰜硭麄兪菤⑦^人的人。這兩個人一個帶著憨厚的笑,一個木納羞澀連回答問題時都不敢抬頭……
“確定是他們殺的人?”我不可置信地問道。
“是。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他們了。即便沒有口供,也能定他們的罪。”陪著我們來的一名刑警答道。
零口供。不要小瞧這點(diǎn)。能做到零口供定罪,說明刑警已經(jīng)掌握了大量證據(jù),并且這些證據(jù)不僅能直接證明他們犯罪還形成了完整的證據(jù)鏈,排除了一切其他可能。
“太可怕了。”這四個字是我無意識說出來的。
確實(shí)很可怕,若我與這兩個人在生活中相遇,肯定不會對他們有警惕,甚至還會因?yàn)槠渲幸蝗说拿嫔贫嘈潘?/p>
“所以啊。若不是這次……我們還抓不到他們呢。”那名刑警也對我的想法深以為然。
審訊他們的都是干了幾十年刑偵工作的老刑警。他們以那名木納男子為突破口,逐一擺出證據(jù)慢慢施加壓力最終使他先開了口。
這里作者要說一下,有人些犯罪就是為了炫耀出名,以致于到最后,我們沒有記住受害者的名字反而記住了加害者的名字。所以我們在這里就不能滿足他們的惡劣心思,想遺臭萬年沒門,最好是默默臭掉腐爛。
基于以上的小心思,我們就管木納的犯罪嫌疑人叫A,管那個微笑的犯罪嫌疑人叫B。
B年少時輟學(xué),整日偷雞摸狗的混日子,人生40多年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監(jiān)獄中度過的。A的人生比B簡單些,他是第一次入室盜竊便被抓了進(jìn)去。
他與B相識于監(jiān)獄。出來后,兩人因生計(jì)問題又自然地混到一起。B腦子比A要活躍一些,出來后他果斷盯上了私家偵探這一‘新興行業(yè)’。
他們本身就是好吃懶做的人,但凡勤快點(diǎn)也不能混到幾進(jìn)宮的地步。所以可以想見掙大錢的理想很美麗,但現(xiàn)實(shí)的殘酷那也是真殘酷。
初時,他們在網(wǎng)上發(fā)布消息時,確實(shí)會有人聯(lián)系他們,但這些人跟他們見了幾面,又問了他們些問題后往往就放棄沒了下文。
于是B有了新的主意。有錢的人看不上他們不要緊,他們就專攻那些,沒朋友,沒家人,還被生活逼得走投無路的女人。
被家暴、被原生家庭拋棄、重男輕女、被控制又渴望逃離,渴望新生……這樣的人多得遠(yuǎn)超我們的想象。
自從,他們打著能幫助她們逃離,開啟新生活的旗號之后,生意自然地上門了。
據(jù)A所說,初時他確實(shí)想幫助她們。可是,重新來過是需要大量錢的和人脈的。他們沒有那個實(shí)力,或者說他們也需要錢。
于是一個簡單、來錢快的想法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誕生了。B與A提起時,他不是沒有猶豫過,但一是因?yàn)榕卤籅滅口,二是因?yàn)楦F,他還是同意了。
那些女人帶著全部家當(dāng),帶著重獲新生的希望,滿心歡喜地找上他們,最終都被他們送上了黃泉路。
A說他同情那些女人,所以讓她們走得干脆。他們給女人的水里下了安眠藥,然后用繩子勒住她們的脖子……
殺第一個人的時候,他們都很緊張,因?yàn)槔盏臅r間不夠,處理尸體的時候那個女人又緩了過來。他們嚇壞了,B搬起石頭不停地砸,直到……頭都被砸爛了才住手……
后來,他們吸取教訓(xùn),每次都勒十分鐘以上才罷手……
他不知道B對這件事情是怎么樣的,但于他而言,他認(rèn)為這是憐憫……
那個女人總要死的,這樣避免了她二次受罪,他認(rèn)為這是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