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這么執著于重啟?正常人不應該是過好當下嗎?”三桑緊盯著楓木想給他更多的壓迫感。
誰知,楓木聽了他的話不怒反笑。沒有任何的回擊,只輕輕地笑著,便讓人毛骨悚然起來。
都想過好當下嗎?
如果沒有重生這回事兒,他們可能不會做他想。但有了重生這個可能后,帝休、植楮、玉紅,甚至是宋丹木,這些人無一不想著重新來過……
思及此處,三桑收回目光看向扶桑。她低垂著頭,眼簾半掩,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留下大大的陰影。
她也是這樣想的嗎?
那一刻,他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頹然地靠在椅背上。
這樣是不對的。他在腦子里這樣告訴自己,卻忍不住想著,若重來一次,他是不是就能救下自己的好朋友林同……
“不,不行……”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情,第一次在不經大腦思考的情況下先開了口。
“若重生是假的呢?那不是白死了嗎?說不定這就是洗腦的,都是假的……”
他的話蒼白無力。在經歷了這些奇詭的事情之后,大家都已經對重生這個說法深信不疑了。
若沒有最近經歷的那些事情,他們可能會慢慢走出痛苦開啟新的生活。可是自從知道還可能有其他的選擇后,他們就開始動搖了。
那個可能就像一顆種子,一旦種下便開始瘋長,時不時地提醒他們,拉著他們讓他們無法前行。
此時,三桑突然覺得死亡也是有好處的。不可改變的死亡,看似痛苦,卻也能逼迫他們不斷向前看。
“你知不知道你的這些話足以成為殺人動機?”三桑強迫自己按照正常的邏輯去思考。
“不是我。”楓木否認道。
“你為什么寧愿相信沙棠是被謀殺的,都不愿相信他是自殺呢?在這個案子上,自殺更說得通不是嗎?”楓木輕巧地反駁。
被調查,殺過人的事實,身患不可治愈的先天性疾病,任何一個都可以作為自殺的理由,更別提三個疊加了……
叮咚的銅鈴聲響起,店門被打開,黑衣墨發的女子站在屋檐下送出了兩位客人。
他們分向兩頭孑孓獨行,穿過熙攘的人群,消失在街道盡頭。
扶桑依門而立,直到孩童的嬉鬧聲傳來,她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冬日的雪,在蕭瑟者眼中是更加的蕭瑟,在歡快者眼中卻是興趣盎然的。
以前外婆就是這樣看著自己遠行的,只不過那時,她還是歡快者……如今角色互換,隔著經年,隔著生死,她才生出了相惜之情。
……
落花成泥尚需時日,落雪成泥可是不消片刻的。
厚厚的雪,經過往來車輛的碾壓零落成水,夾雜著泥土甩來甩去。玉雕般的美景,只一個早晨便被往來的人氣打敗,頃刻間頹敗起來。
“這路實在難走,等到晚上雪水結冰,開車更要小心了。”我一邊磕著鞋上的雪水一邊說道。
“機會車道還好些,就怕是非機動車道。現在就有好幾輛電動車摔倒的了。”郭哥一邊說一邊同我一起磕著鞋子上的雪。
我們剛坐上車,泥濘的非機動車道上便摔倒一片,連著機動車道的汽車都撞上了護欄。
變故就在我們眼前發生,我們也因此實現了最快出警。
郭哥一邊向電臺報著,一邊又打開車門下來,重新站在雪水里。
我們一步三滑地來到摔倒的幾輛電動車旁,將輕傷者扶著坐到路旁。四輛電動車糾纏在一起,年輕些的人手腳靈活及時跳車情況還好些,年長些的人連人帶車摔在一起,不說摔倒時的磕碰,光是電動車的重量就足以將人壓傷。
其中兩位老大爺一個傷在腿上,一個傷在肩膀,連動都動不了。
通知交通隊,又叫了救護車,待混亂停止下來,老人家也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我的天啊!我剛剛看著一個女的從這邊跑過來,我趕緊剎車,誰知道車打滑就這么摔了。你們是警察,趕緊的,趕緊幫我將那女的控制住,可不能讓她跑了,就是因為她我才出事故的。”最先摔倒引起連串交通事故的老人開口道。
“她是從哪個方向跑過來的?穿什么衣服?”郭哥連忙問道。
“穿一件黑羽絨服,戴一個白圍脖,從西往東跑的。就是這樣忽一下竄出來的。”老人比劃著說道。
聞言,郭哥不動聲色地側頭看我。我知道他在征求我的意見。我搖了搖頭,心中疑惑不解。
發生事故的地點離我們警車的停靠點不遠,我們卻不曾見過他說的女人。而且這條非機動車道的西側緊挨著主路,主路與非機動車道被花壇隔開,怎么會有人從主路穿行往東跑呢?
“大爺您別著急,您剛才看到那個女人的地方在哪里?我們過去看看。”郭哥安撫他道。
“就在那邊,那個燈桿那里。”大爺將地點指給我們看。
郭哥回頭示意我跟上,開著記錄儀便走了過去。
永寧剛下了一場大雪,雖然路上都是泥濘不堪,但花壇那里沒人踩過,還保持著初雪時,玉雪堆疊的模樣。雪粒顆顆,在燦陽的照耀下,粒粒晶瑩,根本沒有被人踩過的痕跡。
“您確定是這里嗎?”郭哥回頭問道。
“錯不了,就在那附近。”老人篤定地說道。
可是,別說這附近,就是再往前20米雪面也是潔白如初的,根本沒有被人踩過的痕跡。
我剛想要回答老人,卻被郭哥擺手攔下。“你現在爭論他未必會相信,不如把他說的線索提供給交警,讓交警調交通探頭查清楚。”
我們沒說,別人卻開了口。
“大爺,剛剛我就在你身后,我可沒看到什么女人跑過來。您是不是眼花了?”一個年輕小伙子扶起自己的電動車,坐在車上說道。
“怎么可能?我跟你說,我還沒老到看不見的地步!”因著說得激動,大爺連連咳嗽著,連臉色都蒼白起來。
眾人見狀又是拍背又是給水地連忙勸他不要激動。
郭哥給我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我懂,幸好剛剛開口的不是我,要不然被投訴是少不了的。
“可是我也看見一個女的從我車前跑過去。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撞到護欄。”機動車道剛剛出事故的司機走下來說道。
“那女的是不是穿黑色短羽絨服,戴個白圍脖?”大爺見有人支持,又有些激動起來。
“對。我就是因為這個急剎車,車打滑才撞上護欄的。”司機與大爺達成一致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