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看出我臉上的恐懼,三桑知道我猜到了。便沒在這件事情上多做解釋。
據他所說,楓木多次引誘扶桑自殺。其實他與扶桑想出約他爬山的計策也是無奈之舉。他們擔心楓木先出手,有準備的仗總比沒準備的仗要好打一些。
于是扶桑主動約了楓木爬山。楓木只猶豫了一瞬便同意了。因為他也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他也想悄無聲息地解決扶桑。
那天的確是楓木引著扶桑走得野路上山。那處山崖也是他早就看好了的。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沒想到扶桑亦是有準備的。
扶桑先是借著被人跟蹤制造恐怖氣氛,然后借機離開他的掌控范圍。再由三桑將事先準備好的穿著她衣服的假人放在山崖。扶桑尖叫出聲,假人落下。楓木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崖邊墜下的人身上。自然不會注意到三桑和扶桑就躲在不遠處……
事情的后續與他們想得一樣。楓木根本沒有打算去救扶桑的意思,而且他還擔心她不死,故意拖延報警時間,為的就是確保扶桑的死亡。
也幸好如此,三桑才有時間去崖下取那個假人銷毀證據。
直到此時,一切都按照他們的計劃進行著。扶桑墜崖失蹤,楓木因為一個漏洞百出的報案被調查。
他們設計的那些細節,包上的血跡,爭執,引路,都被刑警們一一查了出來。楓木成了扶桑墜崖案最大的嫌疑人。雖然不能給他定罪,卻也讓他生活在刑警的聚焦下,他再也不能暗中做什么了,至少短期內,他要安靜下來。
這個故事和我猜想的差不點。就在我輕舒一口氣,覺得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三桑的話卻讓我徹底墜入冰窟。
“但是,扶桑真的失蹤了……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找她。”
“那天我從崖底上來就沒見到她。她沒出現在我們約定的地點……”
三桑的眉毛擠成了川字,短短一個月他的臉上平添了不少皺紋。
巨大的恐慌忽然而來,由心臟位置開始的的麻木感向四肢百骸傳播,我甚至失去了語言功能,嘴唇微微抖著,幾次嘗試都沒能發出聲音。
“開始的時候,我沒有著急。我想可能是扶桑隱藏了起來。可是后來,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兒。刑警那邊幾乎是動用了一切手段都沒能找到她的蹤跡,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三桑拿出煙想吸,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煩躁地將煙在煙盒上戳了戳放了回去。
他接著說道:“現在不同過去,一個人想要生活下去總會留下痕跡。技術這么發達,警方已經動用了能追蹤的所有手段都沒找到她的下落。她是真的失蹤了。這幾天,我一直守這里,總幻想著她還在這里……”
他的這番話把我那句‘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的質問堵了回去。他告訴我有什么用?刑警隊和他舉全部之力都沒找到的人,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我敲了敲自己的頭,那里還是一團漿糊。此時,我多么希望這是一本小說,在小說里,主角總是聰明能干的。可現實是,我遇到了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卻平庸無能,沒有金手指,沒有任何關于前世的記憶,甚至連思維和行動能力都是最普通的。
三桑坐在扶桑常坐的椅子上緩緩說道:“最大的嫌疑人還是楓木。我是在當晚20時至21時到崖下取走假人的。楓木到刑警隊報案的時間是24時,監控拍到他離開西山的時間是23時。這中間有3個小時的時間差……是我大意了。我以為他走了,怕他報案,就想著趕緊去取走假人,卻沒想到他根本沒走。”
是楓木帶走了扶桑,扶桑的失蹤最終還是指向了他。
“關于楓木,你們就沒調查出來什么嗎?”我問道。
“他不是楓木,他是沈楓。”三桑盯著面前的水晶球將他們調查的情況一一道來。
沈楓是個記者,是個為了新聞不惜一切的記者。去傳銷組織臥底,去黑作坊幫工,到詐騙組織應聘,可以說除了沒去過戰場,其他的他都干過。
但他奮斗這么多年,卻依然只是個記者。當新聞的熱頭過去,一切還會回歸平靜,該丑陋的丑陋,不該輝煌的輝煌。
再次見到紫芝是一次無聊的同學聚會上。當他得知紫芝被神婆選中作為繼承人的時候,他就心動了。不為人動,而為神動。他追求紫芝成功后,便勸說她接受神婆的邀請。
他對此太好奇了,如果人間的力量不能改變什么,那么試著去了解‘神’力呢?不管真假,總會極大滿足人們獵奇的心理。
紫芝拿到靈媒社會員卡的時候,她第一個告知的就是沈楓。他平時就對這些事情關注著,這張會員卡將他的好奇心推到了頂點。
但紫芝卻不想參加靈媒社的活動,第六感給了她危險的提示。她一向信這些,否則她也不能替別人問卜看事兒。
那是沈楓第一次與她爭執。他太渴望有神秘的東西來打破些什么。他需要突破事業瓶頸,紫芝卻不能幫助他。
李青來找紫芝時,他正飽受失眠的困擾。像這種情況,她一般都會讓他去正規醫院治療。但他卻說他的失眠與其他人的不同。他是自主追求失眠。
李青不敢入睡,因為一旦入睡,他就會進入一個夢中空間,在那里有一道長長的橋,沒有起點,沒有盡頭。四周都是黑的,沒有一點聲音。他試著喊話,聲音很快被黑暗吞噬。他沿著橋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感覺到饑餓才終于遇到了第一個從橋上走來的人。那是一個皮膚被曬得黝黑的少年,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少年的臉,他就醒了。
醒來時,他在醫院里,媽媽說他已經暈睡了兩天,她實在不放心,才把他帶到得醫院。
打那之后,他睡著后就一直在做那個夢。在夢里,他不停地在橋上徘徊,直到遇到過橋的人,他才能從夢中醒來。
他被這個不算恐怖的夢折磨著。一旦入睡他的清醒便不由自己控制,只有遇到過橋的人,他才能從夢中醒來。
他能感覺到他遇到過橋人的頻率越來越低,他沉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所以他才強迫自己清醒著,他怕他遇不到過橋的人,他怕他沉入夢里再也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