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弦來的目的是否單純,江顧川已無暇妄加揣測,他現(xiàn)在只覺得是江霆傳意要與自己合作,蠢蠢欲動的心已是快要跳出來了。
“到底是何事啊,你快說!”江顧川面上顯出不耐之色。
“這所謂的小小合作便是...如今江誠已成禍患,只要你出手解決他,我們就可達成攜手并進。”序弦的聲音平平送來。江顧川先是一驚,緊接著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好,好,只要江家還在我手里,讓我做什么都行。”
江霆說得沒錯,江顧川不是一個沒有心的人,但前提是拋開利益講。既是可以讓老友葬身車禍自己冒名頂替,如今也可以對自己贍養(yǎng)多年的繼子痛下殺手,序弦想。
不過換個角度想,這倒也是樁美事。
夜色落下,有人漸漸沉入夢鄉(xiāng),有人在現(xiàn)實徘徊不定。謝喃望著窗外的月色,今晚的月色和那晚沒有兩樣,只是身邊少了一個賞月的人兒。手機里關于她的消息寥寥無幾,謝喃不是不想是找她,而是不能去找她。
想起自己與沈桉相處的點點滴滴,謝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一天對女孩說過不再欺瞞的話猶在耳畔回響。
他很像真的做錯了。
他不想讓她擔心,她不想讓他難受,他以為瞞住一切就不會有人知曉他的苦衷,可他沒想到,有人想與他一同分擔這份苦衷。
謝喃睡不著了,他一骨碌翻身爬起來,他要找沈桉當面道歉。可他低估了現(xiàn)在自己的身體情況,路走了一半,那種熟悉的感覺再度涌上來,謝喃只覺呼吸困難兩眼昏花,隱隱約約間,他看見有一個窈窕的身影在靠近自己。
“桉桉...?”急促地呼吸間,謝喃用微弱的聲音叫道。
“呀!謝喃!你這是怎么了?”嫵媚的聲音由喉嚨發(fā)出引得謝喃回過神幾分。
不是沈桉,這是...樓晴羽!
女人細白如藕段的胳膊已經(jīng)攀上了謝喃的肩膀,他感覺到一絲反胃,想后退幾步,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如今倒是讓她尋到了好機會。
記憶拉回高二那一年,樓晴羽作為學校知名的社會大姐大,肆無忌憚地威脅沈桉離謝喃遠遠的不然有她好看,后來發(fā)現(xiàn)沈桉當真是根難啃的骨頭就開始找謝喃的麻煩。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做我男朋友。”樓晴羽霸道地“反壁咚”謝喃,嘴里的煙味兒嗆了他一臉。
“你再給我一百次機會,我都不做你男朋友。”謝喃回答得簡單粗暴:“你可以滾了。”
像是十分受傷的樣子,樓晴羽狠狠瞪了一眼謝喃便帶著一眾姐妹離去,從此,他再也沒有在城北中學看見過這個女人。
“怎么過了這么久...你變得如此狼狽?”說這句話的時候,樓晴羽的胳膊還沒有從謝喃身上拿開,她全然不顧男人的臉色,自言自語道:“是被沈桉甩了?”
謝喃不語,只是輕輕喘息。
“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沈桉甩了你,沒關系啊,這不還有我嗎?”樓晴羽笑著,她今天的粉底打得過于白了,在路燈下顯得像只鬼。
謝喃現(xiàn)在聞到了,這個女人好像是有點喝醉了。
“咔擦”一陣閃光燈差點亮瞎謝喃的眼睛,還沒反應過來,某個瘋子便把他的照片發(fā)到了城北中學的學校論壇里,只惋惜謝喃還是站不穩(wěn),快要暈過去的樣子讓樓晴羽也感到一絲奇怪。
“謝喃!你...你別給我裝啊!你...“
現(xiàn)在看來謝喃也沒那么嚴重了,因為話還沒說完,樓晴羽就倒下睡了過去。男人氣得胸悶,本來自己發(fā)病就煩,現(xiàn)在還攤上這么個醉鬼,這大晚上的弄回去也不是,將她一個人放在這里也不太好。
沉思良久,架著人的胳膊抬進一旁的便利店。
世上倒霉的事情那么多,他謝喃今天就碰見兩件,早知道就明天早上再去找沈桉了,現(xiàn)在被迫和一個醉鬼呆在一起,謝喃覺得自己還不如剛剛發(fā)病的時候死了算了。
說到江公子,在法國揮霍完錢財之后便回了國。這幾日夜夜笙歌可把他的身體折騰壞了,就想著回到老窩再拿點錢休息休息。
天不遂人意,當然也不會遂江誠的意。前腳剛踏進江府后腳就看見江顧川紅著一雙眼睛拿著祖?zhèn)鲗毜冻约号鼇恚惚懿患埃沂直簧鷦澇鲆坏揽谧印?/p>
“老頭子?!你瘋啦?!”江誠疼地跳腳暴跳如雷“天子”震怒,拿起墻邊的狼牙棒防身:“你今天又抽的哪門子風?!”
江顧川沒那么多功夫和他說話,見第一刀沒砍到要害,馬上就劈下了第二刀。
江誠可是亂了陣腳,這是被狗咬了狂犬病發(fā)作了?不可能啊?要是狂犬病發(fā)作了還有這么強的戰(zhàn)斗力嗎?豆大的冷汗直接從江誠的頭上冒出來,他提起狼牙棒想反擊,卻發(fā)現(xiàn)身體軟綿綿的。
可惡!肯定是這些天縱欲過度了!
“江誠!你不死我就無法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你就當是為了爸的前程犧牲一下吧,我的好兒子!”
他這才發(fā)現(xiàn)家里管家的尸體已經(jīng)躺在了臺階上,屋里還指不定是什么血腥場面呢!江誠咽了一下口水開始打親情牌:“爸!您這是做什么?!您想要什么兒子去給你弄來!好歹是養(yǎng)了二十多年,您就真的要殺兒子滅口嗎?!”
估計是和顧婉呆久了,江誠現(xiàn)在的表演技術也是越發(fā)精湛,聲淚俱下好不生動。
江顧川不買賬,怔了兩秒繼續(xù)大吼:“你以為老子還會信你第二次嗎?!不僅你該死,你那老婆也該死!可惜你今天一個人來,不然我把你一家都給端咯!”
“江顧川,咱們有話好好說,你這么激動是要作甚呀?!”江誠看著老頭手上揮舞的刀嚇都要嚇死了,雖然說他在外是溫潤如玉風度翩翩,可從事情發(fā)生以來這些名號好像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要我怎么和你好好說?!只要老子殺了你,就可以得到我要的一切!”說著,刀又向江誠的臉飛來。
哪里還有時間思考,欺負老頭腿腳不便江誠拔腿就跑,俗稱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這小宇宙爆發(fā)的,放在學生時代的運動會長跑不是冠軍也是冠軍了,江誠連打車的想法都沒有,恐懼促使他一路跑到自己家里關上門。
顧婉見他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也是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怎么了?被警察追了?”
被江顧川追了!哦!不!我差點被他殺了!”好不容易回魂成功,手臂上火辣辣的痛感傳來,他向顧婉展示了自己的傷口。
“你爸?”顧婉憋笑:“你爸都半截身子埋進土里的人了還殺你,你不殺他就不錯了。”
江誠不知道如何解釋這次的事情,拿起酒精哐哐倒在傷口處,痛覺超級加倍,他心里的恐懼也隨同消下去一半。
江顧川到底發(fā)的是什么瘋,偏偏要取他的命,這是被人灌了迷藥當牽線木偶啊,江誠想。顧婉見江誠一直不說話還以為人被嚇破了膽,手機砰地一聲砸在桌上。
”你也發(fā)瘋了?”男人投來陰森的眼神。
好嘛,看來還是正常的。
“現(xiàn)在看來你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連繼父都要殺你滅口。”顧婉說著,心里卻是無所謂的:“要我說,你不如抓緊跟你哥哥一樣去投靠江霆算了。”
“不可!”
真是死鴨子嘴硬,死到臨頭了還看看自己穿的體不體面,顧婉翻了個白眼。
“現(xiàn)在的局勢,只能靠自己了。”
天剛蒙蒙亮時,謝喃扔下熟睡中的樓晴羽前往沈桉家,他還飄忽不定了一會兒,認為沈桉這個時候還在睡覺。
可門鈴剛響幾聲,他就見到了頭發(fā)炸得和金毛獅王似的沈桉。
“你...“謝喃也不想廢話,可聲音就是發(fā)不出來。
”你要是想一直站在門口就隨你。”
嗯,語氣很尖銳,看來是還在生氣了,謝喃自知理虧,低頭進了家門。
沈桉的黑眼圈很重,應該是好幾宿沒有睡好覺了,她雙手交叉看著謝喃像是在審問犯人。
“你還知道來找我,看來沒病傻。”沈桉譏諷道:“學校的論壇看了嗎,看來我不在的時候謝少爺身邊也是鶯鶯燕燕啊。”
論壇?謝喃喉頭一緊,一打開論壇他眼睛都直了。
這是什么時候拍的照片???
“大晚上一個人出去犯病,剛好碰上樓晴羽,真是機緣巧合,良緣天定,自己明知道發(fā)病時間非常不穩(wěn)定,還在這種時候亂跑,還說我蠢,我看你這世上沒人比你更蠢。”說這話的時候,沈桉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只不過是向下的。
謝喃卻從這話里聽出了赦免的意味。
“那照片我真的不知道,你...不生氣...?”他道。
“我有什么好生氣的,我是這么小氣的人嗎?”沈桉沒好氣地說:“這種小孩子把戲誰識不出,我生氣的是,你明明說過我們再也不可以欺瞞對方,可是你!居然食言!”
謝喃突然感覺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