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告訴你也沒事兒。你呢,差點死在屋里完全是因為你不小心,不好好檢查檢查這間屋子。
我朋友心情真的很差,啊……那些蛾子就是祂的仆人。
知道它們為什么攻擊你嗎,因為啊,你實在是太倒霉了……”青年被逗笑了,臉笑得皺到了一起。
“你可倒霉的史無前例啊哈哈哈哈。”
“Poorlittleplaything。”可憐的小玩物。另一旁,他聽不見的聲音附和著牧羊人的話,黑羊溫和的沖林逸文點點頭。
漫長的沉默。
林逸文覺得這幾句有些前言不搭后語的話信息量太大了。他的大腦高速運轉,在舍棄掉無意義的謾罵、驚恐和崩潰,平復心情之后,他終于艱難地問出口: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為什么我會來這個狗屎森林?你是誰?你朋友又是誰?這究竟怎么一回事,我到底應該怎么出去?”
“其實這是……”這牧羊人眨了眨眼,
”唉我真討厭當新手村NPC……算了你睡一覺吧。”
“睡一覺就好了,夢里啥都有。”眨眼間青年的瞳仁變成了無光的純黑,林逸文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視線就逐漸轉向模糊,腦子里黏黏糊糊的,不由自主地向前栽過去。
青年接住了他向前傾倒的身體,轉頭對他身邊的黑羊說:“來來來讓他靠會兒”
山羊溫柔的盤坐在地上,讓他的頭枕著溫暖的皮毛。
“我真是個好心人吶…”青年向山羊嘟嘟囔囔,在林逸文失去意識之后,輕輕摸了摸他的胳膊。
他又想了想,往林逸文的掌心里塞了個小物件,是個羽毛扁扁的貓頭鷹木雕。
貓頭鷹的眼睛替換成了兩顆紅寶石,可模樣實在驚恐萬分,它把羽毛縮成一坨,像洗了澡的貓一樣變成了一個蜷縮的小老頭。
“好啦。”
他站起身,得意的欣賞起自己的杰作。
山羊沉穩的把頭扭到青年那邊,他把羊角移開,頸脖上裂出嘴巴,用極標準的英語對青年說:
“有時我真好奇你幫助這個人類,卻討厭伊文。”
“他該死。”灰眼睛的游客身影在原地定格了一瞬,然后逐漸淡去。
“我受夠他了。”
……
林逸文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一點一點下陷,他想要努力睜開眼坐起來,卻發現做不到。
終于他像一塊石頭一樣掉到了夢境之河的底端,他吃力的睜眼竭力想看清,卻只看得見模糊的色塊。
眼前好像有一個人影。
人影摸了摸他的臉。
操了。林逸文很想罵臟話,他是只小動物嗎怎么是個人都摸他?
他終于眼神對焦,看得清眼前是誰之后,他驚訝萬分的發現那個人頂著自己的臉。
說是自己的臉其實不太貼切,那張臉跟自己有九成相似,但眼皮、嘴唇的細微的轉折處還是可以看出不同,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人看起來年輕很多。
“醒了?”年輕人平靜的說,“用我的眼睛看夠了嗎。”
“什么意思?”林譯文掙扎著坐起來,支在地上的手摸到了赤裸的土地。
他后知后覺的發現這里好像在山坡的山頂,山頂光禿禿的,只有紅土地。
“你的夢里,我們見過。”
“你是那群飛蛾的…?”
“不,我是帶你走到神火邊的旅行者。”年輕人面無表情的垂下眼睛。“我可以給你解釋一部分事情。”
“現在該我問你了,你為什么要來這個鬼地方?”
林逸文遲疑了一下,向他解釋起來龍去脈,那個邀請他采訪的青年,他的畫,夢境,和他在房間中遇到的飛蛾。還有最重要的,灰眼睛的青年讓他來這里的原因。
“……他讓你來的?”那人很輕,很輕的說。“就因為一幅畫?”
林逸文敏銳的感覺到了什么。
他的第六感總是很靈,最開始年輕人的表情只有平靜,與其說是冷漠,不如說是一切與他無關的平靜,仿佛只是一臺答疑解惑的機器。
但是在聽到他說灰眼睛青年如何邀請他進入森林,他的眉頭就向上泛起,再看向他時竟然有了一點憐憫的笑容。
“聽我說,林逸文。”
“你還記得前一天晚上的夢境對吧,那個人給了你兩個選擇。”
“你可以順著來時的路什么都不管,回到你進來的地方,但是據我所知,他們不會給你出去的機會。你可能會死掉變成蛾群中的一只,然后找到自己的尸體筑巢。”他諷刺的對林逸文笑笑。
“或者,你完成他們要求你完成的事情,你必須到神火去。”
“你現在所在的地方只是個夢,但是這個夢接連的就是神火。”
“跟我來吧,我帶你過去。”
“……好。”林伊文恍恍惚惚地,任由年輕人拉住他像前面的坡下走去,他有點猶豫地說:
“你是誰呢?”
“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