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我環顧四周,這里看起來似乎是人族住的地方,畫著桃花的屏風,擺著茶具的桌子,還有放滿首飾的梳妝臺。我艱難起身,走去打開房門,外面人來人往的,十分嘈雜,吵得我耳朵難受,于是我連忙把房門關上。
奇怪,我剛剛明明是在司命府的,怎么就到人族住的地方來了?難道是我剛才碰了那本命書的緣故嗎?可是我為什么要去碰那本命書?我絞盡腦汁去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我在走過放命書的那一排排架子時,聽見有聲音在叫我的名字,接著我看到了一本發著亮光的命書,于是我就不受控制的去碰了那本命書……這難道是誰給我設下的圈套嗎?
這也不對啊……我一個小小桃花精,也沒有和誰結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在司命府設圈套來害我?唉……在這里耗著也不是辦法,得先回到天庭才行啊。
正當我盤算著怎么回去時,房門突然被打開,一個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族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后面跟著一個看起來年紀大些的人族女子。我看到她們時有些慌張,下意識想找地方躲起來,但好像她們根本看不到我,那個年輕女子直接從我的身體穿了過去,走到桌邊坐下。
我明白了,只是我的意識到了這個地方,我的肉身其實還是在司命府的,這簡單,我只要從夢里醒來就行……
“笙夏啊,蕭王爺是心疼你,才摸了一下你的手,何必反應這么大?”那個年紀大些的人族女子對著那個叫笙夏的女子說話,語氣似乎不是很好。而笙夏只是低著頭,不做聲,眼睛看著窗外。
我忘了要從夢里醒來這件事,聚精會神的看著她們,按耐不住一顆八卦的心。
年紀大些的人族女子見笙夏沒反應,就用手抓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臉,說“別的姑娘14歲就出來接客了,但你現在16歲了還只用給客人彈彈琴,鴇母已經對你很寬容了。”
笙夏抬起眼看著那個女子說道“嫣兒姐,我們就命該如此嗎?只能做他人玩物。”
那個叫嫣兒的女子聽后,找了張椅子坐下,深思過后,緩緩說道“我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當不當他人玩物都沒有關系,我只想活著。世事無常,不是一句命該不該如此就能解釋的。”
“嫣兒姐,我只是想好好彈琴……”笙夏一邊流淚一邊說,看著她從眼角流出的眼淚,我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嫣兒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心氣高,原本是大家閨秀,結果家道中落,生母又離世,最后被賣到紅袖樓,讓你心甘情愿的去賣笑肯定是不可能的。你別哭了,我去和蕭王爺還有鴇母幫你求求情……”嫣兒說完就起身離開房間,只剩獨自掩面哭泣的笙夏。
我走到笙夏身邊,想安慰下她,可惜她根本看不到我。雖然我對人族的事不太了解,但通過剛才她倆的對話,我大概也能猜出一兩分這紅袖樓大約是壓迫人族女子的地方,笙夏肯定是遭遇了不公,所以會如此傷心吧。蜻白白經常來人族的地盤玩,他和我說過他覺得人族男子真是貪心,在家里圈禁一個女子來打理家務,又在外面圈禁一群女子來陪自己花天酒地。有次蜻白白的一個男性人族朋友就帶著他去和紅袖樓一樣的地方,他看到一個人族姑娘站在房間外面把眼淚擦干后換上一副笑臉走進房間,于是蜻白白便忍不住施了點小法術,把房間里的人族男子全部放倒,讓那個人族姑娘趕緊離開,不過那個人族姑娘道完謝后并沒有走,她說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最后也會被抓回來的。
笙夏是不是也是如此?突然好想帶她一起走啊,可是我只有一縷意念在此處,沒法和她說話也沒法觸碰到她。正當我為笙夏憂愁時,身邊的一切突然變成了林中庭院,笙夏坐在庭院中彈琴,琴聲綿綿悠長,每一個音符都似乎在訴說她的心事。這時我聽到遠處有腳步聲傳來,我順著腳步聲走去看是誰,結果居然看到了穿著狐永琴師,他在離庭院不遠處停下腳步,聽了一會兒笙夏彈奏的曲子后,狐永琴師將自己變成人族模樣,然后再向庭院走去。
“小生胡永,路經此處聽到姑娘的琴聲,甚是悅耳,便想來看一看,若有冒昧,還請姑娘見諒。”狐永琴師對笙夏做揖。
笙夏看到狐永琴師,就停下彈奏,對著狐永琴師說“你能聽到我彈的琴,也是種緣分。”
“姑娘為何在這林中彈琴?”
“我想彈琴給自己聽。”笙夏一邊撫著琴一邊說道。
狐永琴師慢慢靠近笙夏,不過走到距離笙夏約一丈遠的地方停下了,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復雜,有些沉重,眼里泛著淚光,但嘴角又是上揚的。我湊到狐永琴師身邊,可以近距離看看狐永琴師的機會可不能錯過,這小翹鼻可真好看,我不禁抬起手去碰他的鼻子時,狐永琴師突然開口說話,把我嚇了一跳。狐永琴師說道“小生從姑娘的琴聲中聽出了一絲哀愁,姑娘是有心事嗎?”
笙夏抬起頭,看著狐永琴師,默不作聲。我轉過頭,去看狐永琴師是什么表情,但周圍的一切突然又開始發生變化,我就和看畫片似的,看著狐永琴師和笙夏漸漸相知,然后互生情愫,最后在中秋月圓之時,兩人在一艘游船上……一起遨游溫柔鄉?
我驚得叫出了聲,這……這……狐永琴師怎么也陷入妖人戀啊,而且戀的對象怎么還與我長得一模一樣?這……這也太奇怪了?
正當我被眼前的場景,驚得合不上嘴時,千面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拉起我的手,說“跟我走。”她對著空氣劃開一個口子,拉著我鉆了進去,我被她帶著穿梭在一個又一個場景中。我看到狐永琴師帶著一疊人族的錢幣來找笙夏,想替笙夏贖身,但被笙夏沒理會。跳到下一個場景,笙夏坐在人族宮殿里為人族皇帝彈琴,接著他倆就親在一起了。轉到下一個場景,笙夏獨守空房,看著窗外的明月,然后拿起剪刀將桌上的琴的琴弦全部剪斷。再然后……我就回到司命府了。
我看著許愿一臉擔憂的看著我,千面則在和東華帝君說話,突然意識我好像還躺在地上,便連忙起身。
許愿在一旁扶著我,說“與流,你沒事吧?剛才你突然走去摸命書,然后就昏倒在地,真是嚇死我了。”
“我沒什么事,就感覺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我回想著剛才看到的那些畫面,慢慢說道。
剛才千面拉著我跑的太快了,我都來不及看清笙夏和狐永琴師最后到底怎么樣了?笙夏后來和人族皇帝待在一起,是不是表示狐永琴師被甩了?怪不得狐永琴師總是看起來有些憂郁,原來有這么一段傷心過往啊。
東華帝君和千面結束交談后,一起來到我面前,東華帝君說道“你的身體無大礙吧?”
我抬頭望著帝君那慈祥的臉龐,瞬間緊張得臉開始發燙,我連忙搖頭,說“無大礙,無大礙,就是給您添麻煩了。”
東華帝君似乎松了一口氣,說道“無大礙就好,這里存放了太多命書,一些人就是受到命書干擾的。”
“命書為何要干擾我啊?”我有點疑惑。
“有些命書不甘原有的結局,所以就想找些旁人介入,修改結局。”東華帝君回答道。
原來是笙夏對自己的結局不甘心,所以找了我啊……可是,我看她后來明明離開紅袖樓,進入皇宮,做了人族皇帝的妃子,她對結局還有什么不甘心的?是人族皇帝后來冷落她了嗎?
太多不解與疑惑填充我的大腦,快要把我的腦子給擠爆炸了。
千面跟著我們一起從司命府出來,一起回了修習所,一路上她都陰沉著臉,大約是剛才我惹出的麻煩讓她生氣吧。我和許愿只敢安靜待著,默默用眼神交流。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又不禁開始去回想剛才在命書里看到的一切,開始熊熊燃起八卦之魂,好想找到當事妖狐永琴師問一問,真的好想知道笙夏最后到底怎么樣了,還有為何笙夏長得和我一模一樣,難道我和她之間存在什么關聯……
想著想著,我漸漸陷入了睡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