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天晚上后來的事南星已經記不清了,只是隱約記得自己被荊小月扶上了床,而荊小月自己則跑去了醫務室。
“我說是晚上上廁所時腳一滑摔傷的,那醫生真信了。”荊小月說。
“一個晚上怎么發生這么多事。”李銘一一邊大口地灌水,一邊調侃道,為的是緩解壓抑的氣氛。
“別這么喝,少量多次。”作為體育生的江昊給出了建議。
“我是真沒想到水霧會變成荊小月的樣子來找我麻煩。”南星還是很沮喪,她坐在地上,將頭埋在雙腿間。
“她最好祈禱別被我發現,要不然我準給她一頓收拾。”說罷,江昊舉起了他肌肉分明的右臂,在空中揮舞。
“還是要有個計劃,現在我們是被動的,要是能知道她的住址什么的,咱們就可以主動出擊了。”荊小月說。
“這個或許能知道,我可以問問白鳥。”南星說。
“那就這么定了,你問問白鳥她的住址,我們想對策。”
“荊小月,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為什么?”
“水霧是來找我的,你懂嗎?只是來找我的。”
“所以呢?你要跟她單打獨斗嗎?”荊小月又恢復了先前那種生人勿近的冷酷感。
“你想都別想,別忘了,我們都站在你這邊,今后所有的一切我們都要一起面對。”李銘一嚴肅地說。
“這話我同意。”江昊說。
“這太危險了,上次白鳥來抓我就連累了你們。”
“那又怎樣,這不是沒事兒嗎?”
“總之,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的。”荊小月說。
突然,南星噗嗤笑了一聲:“一個人有什么關系,我十一歲就獨自面對一群刺客了,現在只不過是面對一個瘋子而已……”
“笑死,水霧可是個瘋子,你永遠不會想象一個瘋子會做出什么事來。”
“這倒是不假。”南星的語氣又低沉下來,荊小月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剛才那句一定讓南星想起了水霧殺小雪的事。
“怕什么,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咱們四個人,還怕她一個瘋子不成。”江昊站了起來,氣宇軒昂地說。
“勝利屬于我們,”李銘一將手搭在南星的肩膀上,堅定地說:“我們不會輸的,記住了,是‘我們’,懂嗎?”
南星的臉上再次露出笑容:“懂了。”
二
“我當然知道她在哪兒,但我可不會告訴你。”
“為什么?”南星疑惑地問。
“告訴你了,你不就傻乎乎地過去送死了嗎?”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做。有數。”
“別扯了,我都打不過她。”
“但是我打敗了你,所以我能不能打敗她還說不準呢。”
“你這話說的我……無言以對。”
“總之告訴我吧。”
“那好吧,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小心為妙。”
“不是我說,你要真替我著想,就助我一臂之力啊,我本來想等你主動提,結果你一直沒這個意思。”
“不是我不想,我跟她簽了契約(就在我對她出過一次手之后),就算我進攻也無法傷害到她。”
“你……法術進攻不行那就物理進攻。”
“我法術進攻都打不過你還想讓我揮拳?”
“你這……行吧,告訴我地址,其他的不用你管。”
“她家就在……”
三
“白鳥給的住址靠譜嗎?”江昊本來就不信任這個人——因為白鳥傷過他的腿——眼下四人正走在一幢不算高的樓房內,四周黑漆漆的,壓抑得沒話說,不知為什么,幾個小賣部開在了樓房里,明晃晃的招牌發著詭異的光。這個時候要是有誰嚎一嗓子,準能嚇死人。
“他說的就是這兒啊。”南星的語氣似乎透露著猶豫不決。
四人緊緊挨在一起,緩緩向前走去。樓道里是聲控燈,一會兒亮一會兒滅。一開始,大家還時不時地叫幾聲,再后來都沉默不語了,每個人的喉嚨都像是被什么東西掐住了一樣,發不出聲。
“咱們這究竟是冒險片還是恐怖片啊。”
“江昊,你這笑話真的好冷。”李銘一回復道。
過了一會兒,四人走到了走廊盡頭,一個標有“0134”的木門映入眼簾。
“江昊,到你表演的時候了。”李銘一把躲在后面江昊推上前去,江昊則擺出了個“沒問題”的手勢,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撬鎖工具——兩個被拉直的曲別針。
一頓操作猛如虎,江昊三下五除二打開了大門,令三人驚嘆不已,荊小月甚至開玩笑地說:“江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別耍嘴皮子,我要推門了。”李銘一心一橫眼一閉,推開了門,里面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不料就在四人一咬牙將腳踏進里面時,門突然關上了,砰的一聲響直接嚇得荊小月失聲尖叫起來,南星好歹“見過世面”沒有尖叫,但也嚇出一身冷汗,李銘一和江昊也只是故作鎮定的站在原地,實際上雙腿都在發抖。
剎那間,燈開了,周圍的一切清晰可見——詭異的涂鴉,凌亂的報刊,殘破不堪的玩偶……
“這就是瘋子的房間?”江昊嚇得差點沒站穩癱在地上。
“別……別看了,趕緊找找水霧在哪兒。”李銘一的聲音都在打顫。
“用得著么,我不就在這兒嗎?”水霧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我靠!”江昊一聲尖叫,隨即從口袋中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剪刀。等等……這一幕好熟悉……
“你對付井野尚的時候……拿的是這一把嗎?”李銘一小聲地問。
“沒錯。”江昊沒有轉移目光。
“大哥呀你這古董管用嗎?你起碼拿把菜刀啊。”荊小月吐槽道,順便展示了一下自己寒光凜凜的菜刀。
“那個……拿的遠一點。”南星說。
“好嘞好嘞,抱歉,我有點緊張。”
“其實我也是。”南星握緊了深淵詭刃。
“你們覺得自己很厲害嗎?”水霧放聲大笑,然后將眼睛閉上,又猛地一睜開,瞳孔中出現了一個六邊形的圖案。
“別看她的眼睛!”南星大喊著。四人趕緊把眼睛閉上,可誰知下一秒,水霧就狂笑不止。
“不看眼睛就沒事了嗎?”
“什么?!”南星一聽這話,睜開了眼,卻發現自己根本不在屋內,而是身處一片森林。
“這幻術怎么……”
“十三!”
南星心頭一顫,猛然回頭,竟發現小雪就在身后,她臉色蒼白,朝這邊跑來。
不對,這里是白夜湖!難道水霧想讓我看到小雪被殺的那段影像!
“你這個該死的瘋子!”南星沖著天空怒吼道!
這是影像。南星不斷地提醒自己:這是影像!這事兒已經發生了,你改變不了,別被它迷亂了心智!
“那個……姐姐。”南星睜開眼,驚訝的發現小雪正站在她面前,膽怯,不安,但更多的是緊張與害怕。
“你……”南星吃驚地看著她。
“你能不能幫幫我。”
“你能看見我?”
“你在說什么啊,我當然能看見,你能幫幫我嗎?”
“我……怎么幫你。”
“你幫我把這個給十三,她就在前面的林子里,你喊她的名字就好。”說著,小雪將手中的發卡遞給了南星,結果下一秒,她的胸膛就被一把劍給刺穿了,鮮血濺到了南星的臉上。
“跑……”她嘴里喃喃道。
“不……不該是這樣……不應該……”南星的視線模糊了,她趕緊擦掉眼淚,然后自言自語道。
“這是幻境!是幻境!一定是!”
草叢中出現了沙沙聲,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走了過來。
“任務完成。”他像個機械人一樣,冰冷地說。
“黑影!”南星咬牙切齒地怒吼道。
“你認識我?”黑影疑惑地問。
“你是真的……”
“呵,你不會跟水霧一樣是個瘋子吧?”黑影一邊冷笑,一邊抽出了刀。
“是水霧派你來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取你性命的人。”話音一落,南星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黑影也趕緊調整狀態,揮出一劍,被南星靈活地躲開了,她沖著黑影的頭部飛起一腳,沒有踢中,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原來只有這點能耐。”黑影不屑地笑了笑,打算一劍解決她。
的確,我不會法術,沒有武器,難道只能交代在這幻境里了嗎……不對,誰說我沒有武器!南星從地上站起來,然后大聲的對黑影說:“我沒你想象的那么弱,睜開眼好好看看吧。”
說罷,南星面對著樹林的方向飛奔而去。我的武器就在前面!
“十三!”真沒想到啊,有一天她竟然會自己叫自己,還叫的這么賣力。
“十三!”
“誰?是誰?”我回答了!哈哈哈,好奇怪啊。
“把你的深淵詭刃給我!”
“你是誰啊?”
“你想都別想!”
要命啊,兩個自己和黑影的聲音交錯互雜,讓人頭暈目眩。不過謝天謝地,南星看到了十三。
“你?”十三看起來被嚇懵了。
“借我用一下!”南星當機立斷,一把搶過匕首,然后扭過頭來正面回擊著黑影。只見她靈活地轉動手中的深淵詭刃,瞬間暗紫色的風刃如疾風驟雨般迅速涌出,精準無誤地砍在黑影的肩膀上。
“你……這是……”十三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似乎對南星的能力感到震驚不已。
“跟我一起打敗他,他殺了小雪!”南星咬牙切齒地喊道,眼中閃爍著憤怒和堅定的光芒。
“什么?!”南星不禁想到自己當時的表情是否真的如此難看,但此刻已經無暇顧及這些,她必須全力以赴地對付眼前的敵人。
黑影雖然遭受了南星的重擊,但仍然頑強地掙扎著站起身來。然而,未等南星有所行動,十三便毫不猶豫地使出一招“焚輪之刃”,狠狠地劈向黑影。可憐……不,應該說是可恨的黑影再次被打翻在地。
南星見狀,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迅速跟上,一個橫揮斬斷了黑影的腿,緊接著幾條凌厲的風刃無情地落在黑影身上,徹底將其擊敗。
“沒想到這么菜。”南星輕松地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你剛才說他殺了小雪?!是真的嗎?”
“真的。”南星認真地看著自己。
“她在哪兒?”南星猶豫了一下,還是指了指前面。十三在同一時刻飛奔而去,周圍突然安靜了,劃破寧靜的是十三的哀嚎。
南星想了想,轉過身朝自己走去。
“為什么……”十三的眼神充滿了哀傷和無助,她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睛此時已經被淚水淹沒,讓南星的心像是被千萬把刀子同時刺中一般疼痛難忍。南星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緩緩蹲下身子,輕輕地擦去十三臉頰上滑落的淚珠,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輕聲安慰道:“別哭了,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可是……”十三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小雪為什么會被殺?我不明白!”
南星凝視著十三那張掛滿淚痕的臉龐,心中滿是心疼與無奈。她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別難過,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學會堅強,不要總是沉浸在悲傷之中無法自拔。勇敢一點,走出這片陰霾,你一定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道路。好嗎?”
十三想了想,迅速擦去了淚水,然后堅定地對南星說:“好!”
“這個給你。”南星將小雪給她的發卡轉交給曾經的自己:“堅強起來。”
突然間,十三的身體發出明亮的金黃色光芒,光芒越來越刺眼,南星不由得把眼睛閉上,再次睜開時,眼前又出現了水霧的身影。
“不錯,比其他人都要快。”她譏笑道。
“什么?”南星朝四周看去,三人全都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你把他們怎么了!”南星慌了神。
“別緊張,他們只是陷入了屬于自己的幻境。我讓你們每個人都進入了自己內心的陰影里,沒想到你那么快就清醒了。”
“你的幻術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啊。”南星悄悄將手背在后面,調侃道。
“哈哈哈哈哈,我的幻術可是數一數二的,要不是黑曼陀羅吸走了我的法力,我還能使出更高深的法術。”
“你就這么稱呼你的姐姐嗎?”
“怎么?反正她不是我的親姐姐。”
“你恨她。”
“那當然。你不是看過我的過去嗎?”
“我看到的只是影像,不是真相。”
“誰在乎真相呢?”
“你在乎。”南星說。
“我不在乎。”水霧掏出她的手槍轉來轉去,像是在玩弄,又像是在威脅。
“你在乎。”南星握緊手中的玻璃瓶,鼓起勇氣說。
“我不在乎。”水霧不轉了。
“你在乎!”南星的聲音更大了。
“我不在乎!”水霧惡狠狠地舉起手槍指著南星。
“黑曼陀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可以知道真相,”南星舉起手中裝著藥水的玻璃瓶:“滴上它,你就可以知道她為什么對你那么狠心了,不然這件事就只能成為你心中的結,就像小雪的事對我的影響一樣,相信我,我能理解。”
水霧似乎猶豫了,她在躊躇不決。南星緊張地看著她,不知道這個時而清醒時而瘋癲的瘋子會如何選擇。
李銘一沒給她選擇的機會,他找準時機將繩索套在水霧身上,荊小月則一個橫踢打飛了她手上的手槍,江昊則快速的蒙住了她的眼。
“南星!快!”李銘一的叫喊讓南星從剛剛精彩絕倫的表演中拉了回來,她不敢耽誤,直接將藥水一股腦地倒在了水霧身上,剛剛還在掙扎的瘋子現在就像睡著了一般安靜。李銘一還是不放心,直到水霧的身體越來越沉以至于癱在了地上,他緊繃的弦終于放松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去,太險了。”江昊也喘了一口氣。
“南星,你沒事吧?”李銘一問。
“沒事,你們呢?”
“我……看到了很可怕的事,差點被迷了心智。”李銘一說。
“對對對我也是,我看到自己關鍵一球投丟了,結果我們隊沒取得冠軍,隊友們的辱罵聲都快把我淹沒了。”
“我看到了星林學院的學生指責我退學。”荊小月說完后打了個寒顫。
“老李,你呢?”江昊問。
“我……我就……不說了。”李銘一竟然難得的結巴起來。
“干嘛?說說唄,那有啥?”
“話說,我們還在瘋子的家啊,怎么嘮起嗑來了?還不快跑。”
“啊對對對!快走快走!”江昊連忙從地上站起,轉身向門口走去。
“不!為什么!啊啊啊啊啊——”水霧的尖叫聲嚇得四人也一聲尖叫。
只見水霧掙脫開了繩索,但并沒有沖向四人,而是捂著臉,跪倒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我不是……啊——我沒想到……不!我真的……這只是一個誤會,一個誤會!”
“這……”南星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突然,水霧抬頭看了南星一眼,她的眼睛是血紅色的,飽含著淚水,但是很兇惡,以至于南星迅速地轉移了目光。
水霧再次將頭低下,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法陣,它在水霧身下飛快地旋轉著,然后一陣刺眼的強光過后,瘋子不見了蹤影,地面上則有被燒焦的痕跡。
“她?就這么消失了?”江昊難以置信地看著空蕩蕩的地面。
“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吧?按理說不應該決一死戰了嗎?”李銘一也疑惑不解。
突然,從燒焦的地面上開出了一朵鮮艷的彼岸花,它渾身閃耀著火紅色的光,就像個火藥一樣,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
“老李你個烏鴉嘴!”江昊憤憤地喊道,立刻擺好了戰斗姿勢。結果這朵花并沒有爆炸,過了一會兒,紅光暗淡下來,花朵的上方彈出了一句話。
“我把她帶走了,放寬心。”
“這是什么意思?誰把水霧帶走了?”南星吃驚地看著這句話,本想再盯著它研究一會兒,不料下一秒,這朵花便化成了粉末消失的無影無蹤。
“搞不懂。”荊小月緩緩放下了她的菜刀。
“搞不懂。”南星撓撓頭,自言自語道。
四
“南星怎么會有那玩意兒?難道是黑曼陀羅給她的?哼,真可笑。”水霧已經陷入了幻境,但還沒有看到畫面,她輕蔑地說。
“喲,稀客呀,今日來是有什么要緊事嗎?”是第三十六代屏障管理者——玖瑤。
“你這里有沒有介紹幻術的書籍?”黑曼陀羅問。
“怎么?你想學幻術?那玩意兒需要天賦,我看你就別白費功夫了。”
“不,是為了我妹妹。”
“你妹妹?她會幻術?”
“對,但她似乎只會幻術。”
“哈哈哈,當然了,這就是幻術師的一大弊端,凡是會幻術,就不能會其它法術,包括與生俱來的元素系法術,否則會與體內的幻術相沖,可能導致精神分裂,水笙不就是那樣嗎?。”
“沒有什么解決辦法嗎?”
“除非她不再使用并且勤加練習元素系法術。”
“這不可能,她從來不聽我的話。”
“那就沒辦法了。”玖瑤無奈地搖搖頭。
“肯定會有辦法的。”黑曼陀羅見她無計可施,便起身離開。
“你這么在意她?我記得你說過,她并不是你的親妹妹。”
黑曼陀羅定在了原地,但下一秒,她再次向前走去,只對她說了句:“那又怎樣。”
畫面一轉,水霧來到了一個噴發著巖漿的火山口,黑曼陀羅就現在她旁邊,突然,她縱身一躍,跳入巖漿內,水霧也連忙跟著下去,這才想起來此地就是幻魔的領地。
“好久不見了,黑曼陀羅大人。”幻魔瞪著他那血紅色的眼睛,看上去就像個吸血鬼。
“看樣子你的瘋病好轉了一些。”黑曼陀羅用冷酷無情的語氣說。
“那是當然,當年你的那一劍,可是差點要了我的小命。不過還好,只是落了個疤,但自從我被關在這里后,就發現這個疤似乎并不是那么簡單,它限制了我的法力,這才讓我得以保持清醒。”
“你就不曾想過如何限制你的幻術嗎?”
“沒有,怎么可能想過?幻術可是一種強大的能力。我又為什么要限制它呢?”幻魔露出了他血淋淋的牙齒,不懷好意地笑著說:“大人,您這次來是為了什么?難道就是為了陪我這個罪犯聊天嗎?”
“我只是想了解如何限制幻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黑曼陀羅一邊說著,一邊后退,打算立刻離開。
“我是不知道怎么限制,但我知道有個方法能讓你的妹妹擺脫變成瘋子的命運。”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妹妹的事!”
“玖瑤告訴我的,就在一個月前,他來找我問一個問題,順便跟我說了這件事,這問題跟你問的一模一樣。這沒什么好隱瞞的,水笙可是我的主人,她的幻術——也就是我——非常強大,以至于有了自己的思想,你想想,她自己的腦袋里面還住著另外一個小人,肯定會讓她精神分裂,盡管最后他把我剝離了出來,但還是承受不住痛苦而死去,你不想讓你的妹妹也跟她一樣,不是嗎?”
“你說的沒有錯,那么……是什么方法。”
“你聽說過‘斗轉星移’嗎?”
“當然,你的意思是?”
“這還要看你的意愿,不過如果你同意的話,其實我可以教你‘斗轉星移’。把你妹妹的幻術轉移到你的身上,如何?”
“等于說,這法子是以命換命。”
“可以這么說。”
“我會好好考慮的。”話音一落,黑曼陀羅頭也不回的走了。
“嗯,看來我有機會報復你了呀,黑曼陀羅,你就傻乎乎的帶你妹妹過來吧,我就可以借著法術轉移的時候附在你的身上,永遠逃離這個該死的鬼地方。”見她走遠了,幻魔才露出他本來的面孔。
巖漿消失了,場景再次轉換,水霧又回到了玖瑤的作坊里。
“所以……你打算怎么辦?”
“幻魔,他附在了我妹妹身上,卻騙她說:這是要幫她增強法力,我本來想救他,結果不知怎么的,就把她的幻術吸了過來。”
“法力這種東西,吸了是可以恢復的,但是現在幻魔附在了你的身上……”
“沒有解決辦法嗎?”
“當然有,只是會付出點代價。”
“有方法就快說。”
“你還記得水笙吧?她的法術有了自己的思想,沒日沒夜的折磨著她,所以讓我幫她把這幻術給剝離了出來,結果我沒有及時消滅那股能量,它竟變成了幻魔。”
“我當然記得。”
“我也可以幫你把能量剝離出來,但我不確定你是否會像水笙那樣承受不住這剝離之苦而死去。所以我建議你用第二種方法——還是剝離法術,但剝離的是你的元素系法術,這樣你的法力就不會和幻術相沖。另外你知道,幻魔本就是能量化成的,只是他有自己的意識,所以如果我幫你把元素法術剝離出來,然后進入你的意識幫你把幻魔的意識給打敗,那么這股能量就會完全的任你所用。”
“也就是說,我會變成幻術師?”
“并不是完全意義上的,畢竟你不會再擁有元素系法術了,但真正的幻術師多少還是帶點元素法力的。”
“那就用第二個方法吧。”
“好吧,那這樣的話我需要用到‘一刀兩斷’,‘意識切入’,‘潛意識封鎖’這三大高深的法術。”
“我知道這很困難……”
“不,你也太小看我了,盡管這些會耗盡我所有的法力,但我能搞定,不過接下來的一個月我的法術是用不了了,所以我需要你當我的保鏢作為回報。”
“當然可以。”
“好,那我就開始了。另外我要提醒你一點,由于你的元素法術是被我剝離出來的,所以等我搞定后你會得到一個紅色的圓球,那是你的元素核,一旦它被剝離出來,你今后這一輩子就再也沒有元素法術了。”
“這不要緊,開始吧。”
這一次畫面沒有翻轉,但是眼前的兩個人消失了。水霧看向四周,發現她們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背后,似乎這又是另一段幻影,但場景不變。
“這怎么能叫愚蠢呢?你妹妹的幻術還沒有恢復,而元素系法術又很弱,現在肯定滿滿的失落感,你把她送到我這兒,我教教她怎么管理作坊,說不定她還能成為我的助手,然后……”
“然后讓她成為你的繼承人,對吧?”黑曼陀羅好聲沒好氣地說:“我說過了,你這個位置,多少人和組織虎視眈眈,我怎么可能把她放在這么危險的位置上。”
“好吧,不過我覺得還是挺刺激的,好好玩。”
“等她送命的那一天就不好玩了。”黑曼陀羅白了她一眼。
“你一直管著她,她永遠都飛不高。”
“可她要是飛得太高了,高出我能夠飛到的高度了,我就無法再保護她,我怕她哪一天掉下來我卻沒有能力去救她,你懂不懂?”
“至少她可以先試試。”
“……這樣吧,我把她送出屏障,讓她在外面歷練一段時間,然后再把她接回來,到時候讓她來嘗試一下。”
“哈哈哈,沒問題。”
兩個人又不見了,但場景還是沒有變,這一次她們出現在了水霧的左邊,她注意到,黑曼陀羅的手上抱著小雪。
“沒救了。”玖瑤搖搖頭,表示自己無力回天。
“肯定有辦法的!”
“那你告訴我有什么辦法?”
“總之先保住她的魂魄,肯定……肯定有辦法的……唔……”黑曼陀羅突然重心不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她連忙扶著桌子,另一只手則按在了頭上。
“黑曼陀羅!……快!快給我下來。”玖瑤一邊命令在天空中飛來飛去的木盒,一邊叫喊著對方的名字。
“我殺了你……”黑曼陀羅的眼睛突然變得血紅,她似乎被什么控制住了,眼神空洞充滿殺戮,她一步一步地向玖瑤逼近。
玖瑤一邊小心翼翼地后退,一邊緊張地喊道“清醒一點,黑曼陀羅,別緊張,我是你的朋友。”
但黑曼陀羅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掏出六翼扇,剎那間架在了玖瑤的脖子上。
“笛穆!是我!”玖瑤慌了神,以至于忘記了黑曼陀羅警告自己的話。
聽到這個名字,黑曼陀羅愣了一下,眼神中說恢復了些光彩,接著她快速地用手擋住臉,似乎看不了就不會傷害到玖瑤一樣,她尖叫道:“快走!走!”
玖瑤怎么會走,她用繩索綁住黑曼陀羅,然后飛快地將黑色的藥丸塞進了她嘴里,過了一會兒,她便平靜了下來。
“呼——沒事了,好險。”黑曼陀羅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
“你上次發病是什么時候?”玖瑤問。
“一年前。”黑曼陀羅皺著眉頭說。
“間隔又縮小了。”
“我知道,我是個刺客,干殺人這一行的,染上滅戮很正常,有藥物的緩解,再撐個十幾二十年不成問題。”
“拉倒吧,能撐十年就不錯了,不過你到底為什么要當刺客?”
“無可奉告。”黑曼陀羅冷冷地回了一句。
“好吧好吧。”玖瑤見她沒有說出真相的意思,便轉過身,對著小雪施法,卻聽見黑曼陀羅的腳步聲越來越小。
“你去哪兒?”玖瑤問。
“去做一個刺客信使該做的事。”
“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也很意外,但是我的令牌不會說謊的……黑影死了。”
“是十三干的?不可能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黑曼陀羅向前走去。
畫面消失了,周圍漆黑一片,水霧癱坐在地上,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