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一副場景后,一清腦中一片空白,像個木人一般,不知不覺走到了樓下。她望向師父的房間,師父沒有追出來。她又木然地往門外走去,解開了馬繩,朝著西北面奔去。
就這樣一直從夜里走到快到晌午,直到又累又渴。她把馬拴在小溪邊的樹上,讓馬自行飲水,她自己則往上游走了數丈,用手捧起水來,一頓猛灌。今日的天氣仍舊炎熱無比,她一連灌了好幾捧水,才覺得緩了過來。身體上的痛楚消失,她心里的痛就又回來了,她望著水中自己的影子,面色憔悴,襆頭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掉了,發髻松動,凌亂不堪。她又捧起一捧水來,洗了把臉,好似清醒了一些。
“我究竟在痛苦什么?為何我看到師父和她……我心里會這么難過?”她憤憤地在水了打了一掌,使勁甩了甩腦袋,想把師父和禺知蟾的樣子從腦袋里甩出去,但好似一點用處都沒有,她又往水里拍了一掌,綿軟而無力。她站了起來,似乎下了某種決心一樣,又一步跨上馬,繼續飛奔起來。
剛才喝的水并沒有飽腹的作用,行了不過又二十幾里,她的肚腹又開始咕咕叫起來,她有點后悔,一個時辰前,她路過一家驛站,雖不能留宿,但總歸可以討些胡餅充饑,但她卻一心想著師父的事,沒有停下馬來。現在一眼望去,可是半個鬼影子都見不到了!她不知道到前面的一家館驛還要多久,就算有間破落寺院也是好的,可以向僧人討點食物。
事情未能如她所愿,在烈日下又走了半個多時辰,仍舊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兒,她終究是熬不過,她下得馬來,找了個樹蔭處靠著,她感覺自己的兩條腿都已經開始顫抖了。
一清不知道自己是暈了過去還是睡著了,她覺得渾身箍得慌,十分不舒服,于是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可眼前竟然是那丑和尚!
她掙扎著想要去抓那和尚,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身上竟然覆蓋了一張漁網,那和尚正收著漁網的口,把漁網口的繩子在她身上繞了幾圈,除了兩只腳和腦袋外,其余地方都被箍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丑和尚!你干什么!”一清怒喝道。
“和尚?我可不是什么和尚!這身僧衣我不過借來穿穿罷了……小公子!這么快我們又見面了!你別掙扎,別把自己給勒壞了,你可是我的恩人,我舍不得!”假和尚嬉皮笑臉,矮寬的鼻子趴了大半張臉,兩只三角眼離得遠遠的,仿佛有比常人更大的視野。
“你抓我干什么!我既是你的恩人,又不曾得罪于你,你何必抓我!”一清看著這丑八怪,心里實在著慌。
“難道你不是追著我來的!你難道不是來拿回你們的錢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小公子!”假和尚把沉甸甸的錢袋子在手上抖了兩抖,又塞了回去,“進了我的口袋,你還想要回去,那我豈能放過你!”
“我不是來拿錢的,那些錢我不要了!”一清急道,又掙扎了幾下,“我只是路過,只是路過……”
“你當真不是來追我的?”那假和尚面有疑惑,拾起一柄刀,慢慢走近,緊緊地盯著一清。
“你……你竟然是個女子!”假和尚突然變得興奮起來,似乎是撿到了一件天大的寶貝,“我就看你面皮嫩得很,不曾想竟然是個姑娘!哈哈哈哈哈!老天待我真是不薄!幸而我不是個真和尚!若是個真和尚,今日也得違背了佛主,犯下個色戒!”
一清聽他這句話,不由得心下恐懼,她看向他手里的那柄刀,不正是瘦差人持的那柄陌刀嗎!
“你把他們倆怎么了!”一清死死地拽著網口,生怕越勒越緊。
“你說那兩個蠢材?哈哈哈哈哈哈……離了大路,他們豈是我的對手!”假和尚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清抗在肩上,“姑娘,你今日不拿回你的錢,可我要拿下你!若不是怕你的同伙兒追來,我在這樹下就拿下你!”
一清渾身被綁縛著,動彈不了,只一路哭罵著,被假和尚扛到一處山洞。
“你這姑娘也太輕了點,這女子還是豐滿些,大爺我才喜歡!”假和尚嘴吐污穢,把一清扔在了洞里,一清哭著往四周看,那兩個差人也正被綁縛在洞里,看似受了傷。
“差爺!差爺!”一清喊道。
“你叫什么!”假和尚一腳踢在一清的小腿上,疼得她蜷縮起來,“你把他倆叫醒,是想讓他們看著我倆洞房嗎!”
“不是,不是,不是!”一清拼命搖著頭,臉上的泥和眼淚混在了一起,她覺得無比惡心,胃里卻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來。
假和尚一步步走近,嘴角咧著笑,眼睛一眨不眨,釘在了一清身上。
一清心里恐懼,大腦一片空白,“師父……師父……救我……救我……”
“混蛋!你放了她!”胖差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瘦差人也已經迷迷糊糊。
“你這個淫棍!你有事沖我們來!欺負一個小女子算什么本事!沒種!”胖差人繼續罵道。
假和尚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胖差人,嘴角一絲獰笑:“我既是淫棍,自然欺負姑娘,難道欺負你們兩個蠢貨!我有沒有種,你倆怕是看不到了,我先殺了你們,看你們還能吵吵嚷嚷壞我興致!”
說著,假和尚拖著手中的陌刀,一步步走近兩個差人。血光噴濺在山洞壁上,可憐瘦差人,還沒有睜開眼睛看世界最后一眼,便停了氣息。又是一刀,胖差人最后一句還沒有罵出來,也歸了西。
隨著兩人的死,王府夜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回來了,一清先是覺得身上的饑餓不見了,然后覺得神清氣爽,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匯聚在體內。她此刻居然特別希望這個假和尚能走近她,她不作聲,只安安靜靜地等著。
假和尚一步一步走近,嘴角扯著笑道:“嚇到姑娘了,你只要乖乖的,我怎會如此對待你,你別看我面皮丑陋,卻是溫柔得很,管保姑娘滿意。”
一清仍舊不說話,只等著他靠近。
假和尚急不可耐地開始解一清身上的漁網,待手可以動了,一清把手伸了過去,握住了假和尚的手。
“姑娘可真……”假和尚獰笑,一句話未完,他便感覺身上的力氣似乎在往外游走,他覺得不對勁,拼命想掙脫一清的手,卻覺得渾身癱軟無力,動彈不了。
一清覺得身上一股熱流涌過,身上通透無比,但她似乎又無力接受這樣的變化,覺得昏昏沉沉。隨著那假和尚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一清也覺得天昏地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