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第一次見闌齊的朋友們,還有點拘束。原本以為只有他跟闌齊的二人世界,沒想到還有朋友聚會,但她并不反感。闌齊的朋友們看著都很好相處的樣子。一共有五個人,三個男子,兩個女子。
男子分別叫唐敬甫、盛介福、樓慶陽,女子分別叫侯姣姣、薄以柔。他們都是無家可回之人,但都有著特殊的本領。
唐敬甫看著是個溫柔書生,實則是用毒高手。盛介福看著一副圓潤可親的模樣,實則劍法天下第一。樓慶陽看著其貌不揚,實則是兵器行家。侯姣姣人如其名,是個美嬌娘,情報高手。薄以柔看似柔弱不能自理,卻是個醫術名家。他們都因各種各樣的事情無法回到自己的家中,跟闌齊結識后,闌齊感慨他們的遭遇,給他們提供了這樣一個棲身之所。
唐敬甫是川州唐府的試藥人,他原先不叫這個名字,叫趙狗子。唐敬甫是他后來給自己取得名。川州唐府以毒聞名天下,他們煉制毒藥后會用真人試驗藥性。唐敬甫就是那個被試驗的倒霉蛋,他體弱多病就是源于毒藥服太多,無法完全清除,落下的病根。他出生在貧窮家庭,家里除了他還有兄弟姐妹十人,家里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成為唐府試藥人,可以得到100兩銀子。對于他們這樣僅靠幾畝薄田維持生存的人家來說,是非常大的一筆收入,夠他們一家老小用上好幾年了,甚至可以再去購置些水田、修葺些茅草屋讓家里人過得更好點。他至今仍然記得,離家的那一天,阿爹阿娘特意做了紅燒肉,他自出生至10歲以來從未吃過肉,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吃肉,肉的滋味真的很好。看到家里人吃得那么香,他覺得以他一人之身換全家人吃肉是很值得的一件事。那頓飯后他就坐上了去唐家的馬車,那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坐馬車,馬車可真舒服啊,比牛車舒服太多了。他幻想著自己到唐家后飛黃騰達的日子,他自己擁有了馬車,載著阿爹阿娘和兄弟姐弟們,接受全村人羨慕的目光。馬車駛出村子,前面的風景他從來沒見過,原來街上是如此熱鬧,他只聽村里人說過鎮上多么繁華、多么熱鬧,他自己從來沒有體會到,此時此刻他本想下馬車,去街上走一走,聽到有人在喊“賣糖葫蘆咯”他很想去買一串吃,糖葫蘆他倒是吃過,有一年過年,那年他7歲,家里收成不錯,阿爹去鎮上趕集時給他們兄弟姐妹買了糖葫蘆,真甜啊。此后他再忘不了那滋味。他壯著膽子問同車的阿伯能不能吃一串糖葫蘆。那阿伯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最終讓車夫停車給他買了一串。他分給阿伯吃,阿伯不吃,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吃一整根糖葫蘆,但這會糖葫蘆似乎沒那么甜,有點酸,還有點粘牙,跟記憶中的味道不一樣。之后他又看到了很多沒玩過的、沒吃過的,都想全都玩一遍、吃一遍,但是阿伯不允許。他只能作罷,自己幻想著已經玩過那些小人偶、吃過那些糖糕了。馬車行駛到晚上后終于到唐府了。
他站在燙金的“唐府”門匾下,不知未來如何,有點忐忑又有點期待,有人推了他一下,他踉踉蹌蹌進了門。跟著一群人到了住處,分了床鋪、衣服、用品。從此以后他就成為唐府藥人的一員了。
同住的有4個人,都是窮苦人家出生。有一個年齡比他小,其他兩個一個看著比他大十來歲,還有一個看著快入土了。那個年齡小的不知道是來干什么的,他原先是被人拐賣的,他說他記憶中家里應該是有很多人的,但是在一次燈會上他跟家里人走丟了,遇到了人販子,人販子天天大罵他,不給他吃飽飯、也不讓他穿好衣服,天寒地凍的他差點就凍死了。人販子有天突然跟他說以后每頓能吃得飽、穿得暖、住大房子、還能賺銀子,他就樂呵呵地來了,不知道來這里是做什么。那兩個年齡較大的倒是知道是來做藥人的。
和他爹差不多的那個男人上有老下有小,靠著薄田實在是養不活一大家子了,就想著把自己賣了,得100兩,如果他沒了,還會得到200兩的安葬費,他們也不會挨餓。如果僥幸活下去,等煉藥人煉藥成功后,還能再拿到1000兩,1000兩啊,他們苦一輩子也賺不到這個銀錢。他們接受100兩的時候就已經跟唐府簽了死契,如果他被藥死在唐府,家里人不可以上門討說法,否則要把所有銀錢退回給唐府,還要賠償唐府1000兩。唐府也是怕吃官司,所以才要簽這樣的契約。他倒是知道里面的一些門道,試藥不會輕易讓人死的,只是身體確實要遭大罪。如果煉藥人煉的毒藥成功了,那他們就有回家的可能性,因為身體會徹底垮掉,回去后也只能當個活死人了,唐府不愿意養著沒用之人,但也不想隨意害人性命,所以愿意把人放回去,再給上一大筆封口費。早些年的時候,唐府還沒有將試藥人的目光放在良民身上,他們會跟官府合作,找死囚犯試藥,或者去找將死之人試藥,但是近些年隨著唐家產業越做越大,那些人已經不夠用了,只能花錢雇人。試藥這種事,有極大風險,一般人家是不愿意冒這么大風險的,唐府不得已才提高了銀兩。
那個將死之人,他一分錢也沒要。他沒有兒女,孤苦伶仃,一身病痛,看到唐府在招試藥人,自己報名就來了。聽說死后唐府還安排人給安葬,這比他死后無人知曉好多了。他從小在這條街上長大,自然知道唐府藥人,他們每天都要抬人出去埋葬,官府對這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川州在山區,經濟差,但是遍地有制毒的植物,因此是大興毒藥之地,這里的人就算不會制毒,也知道哪些植物可以用于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