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玄鶴,你還好嗎?我看到前面有光,你說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啊?”
予白鸞背著渡玄鶴,半邊肩被染成血色。若不是能感受到對方微弱的呼吸,她都要認為他已經死了。
“渡玄鶴,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不要睡過去,睡過去可能就醒不來了。你先前不還說會保護我的嗎?”
雖說害怕,但有人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上。又怎能沒一點感動呢?
腳下一滑,予白鸞噗通摔倒在地。視線從被樹枝貫穿的小腿上移開,抿嘴拔出來。除了一個漆黑的口子,再無其它。
她借著不遠處的光往旁邊的渡玄鶴身上看。光線暗淡,看不清晰。見他嘴唇似乎發黑,忙不迭撕開先前替他止血纏繞的紗布。
果不其然,那塊皮膚接近腐爛。難聞的味道涌入鼻腔讓她想要干嘔。
予白鸞癱坐地上,“要不然,還是重來吧?這種情況救不了了吧?”
點開系統讀檔界面,愕然發現讀檔顯示紅色。不死心點擊,彈出積分不足四個字。
積分不足?因為先前用積分兌換了消毒紗布所以不足了嗎?
愣了一會兒,予白鸞翻開任務欄,尋找目前容易完成的任務。
在看到成功親吻渡玄鶴的那項任務時,她陷入短暫思考。很快又繼續翻找其它任務。
一共五項任務,實在找不到其它更好完成的任務。無奈之下予白鸞來到渡玄鶴面前,拔出他身上的佩劍,借著因雷劈樹木燃起的火消毒。
回到他面前,替他處理掉手臂上的腐肉。
渡玄鶴額頭泌出一層汗水,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表情十分痛苦。
予白鸞有意不去看他神色,怕惹亂心神下手不準。如此一來反倒得不償失,容易出現差錯。
“沒事的,沒事的。渡玄鶴,很快就好了。你能撐過去的是不是?”
割下幾塊,她的手被對方猛然握住,下意識收回卻不想對方此刻力氣大得出氣。
“渡玄鶴,你……”
“娘……你……你不要打我。”
予白鸞吃驚,想出聲安慰他。渡玄鶴卻在這時睜眼,毫不猶豫死死掐住她脖子。
事發突然,予白鸞根本來不及防備。
她望著眼前人赤紅的眸子,豎立的瞳孔似捕食惡獸的眼睛,死死盯著掙扎的獵物。
渡玄鶴看她,視線被她腳邊落下的染血的劍所吸引。他側頭看向自己肩膀,“你……對我做了什么?”
予白鸞拍他的手,她被掐住脖子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重獲自由,予白鸞解釋道:“有毒,你傷口感染了,需要把那些腐肉清理掉。”
渡玄鶴抿唇,像鬧別扭犯錯的小孩子。修長的手指摳著衣服,道:“抱歉。”
予白鸞眨眨眼,“沒事的。”
話落,手上被人塞入一把劍。
“這個,用這把劍更快。”渡玄鶴背過身脫下上衣,“麻煩你了。”
他耳根發紅,予白鸞也好不到哪去。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男生的后背,如同漫畫人物般完美。寬肩窄腰,血汗混雜順著后背肌肉線條滑落,留下道道暗紅的痕跡。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他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明明臉長得那么陰柔多情,身材怎么卻是另一種極端。
她用火消毒完后來到渡玄鶴身后。渡玄鶴感受到她的靠近,肌肉緊繃把衣服死死抱在懷中。
予白鸞原本緊張的心情因他的舉動消散,“渡玄鶴,你干嘛這么緊張?”
渡玄鶴垂頭,把腦袋埋在衣服間,甕聲甕氣道:“沒有,你,你可以開始了。”
“你怕疼嗎?如果怕疼的話我可以……”
渡玄鶴打斷她,一雙漆黑水汪汪的眸子盯著她,像是控訴她的話。
“我不怕疼。”
予白鸞好了傷疤忘了疼,輕輕戳他后背逗他,“真的?”
渡玄鶴迅速把頭埋衣服里,耳根紅得要滴血。他現在明白了,這個女生就是喜歡逗玩。
明明剛剛自己還掐著她的脖子,她居然不害怕還愿意逗自己。
想著想著,不知想何處去了,臉上紅云更現。予白鸞替他包扎好后喊他幾聲,他都不愿意把臉從衣服里抬起來。
予白鸞瞇眼瞧上方,四周已然安靜,不見東西從上方掉落。只是有許多光影從上迅速穿過。
心感不妙。
“難不成是各大門派的人匆匆趕來了?”
她看向渡玄鶴,他仍抱著衣服不露臉。
予白鸞戳他手臂,“渡玄鶴,大佬?你還好嗎?”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予白鸞點渡玄鶴耳朵,他全身像是有電流竄過。她親眼目睹那原本消退不少的紅色增加。
早知道這么敏感,她就不碰了。
還好沒為了完成任務親他,不然到時候還不好脫手走人。
“渡玄鶴,我們該走了。”予白鸞分析道,“如果真的各大門派的人來了,不管是不是我們接觸的封印,我們都難逃懲罰。”
甚至可能直接被強行扣上這口黑鍋,成為替罪羊。
渡玄鶴露出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輕聲道:“麻煩你背過身去,我要換身衣服。”
予白鸞爽快答應,“好。”
“你不要偷看,偷看的話我就……”
“絕不偷看,我可以對天發誓。”
渡玄鶴手上動作一頓,嘴角向下,神情帶點失落。
她為什么不逗自己了?
如果她偷看的話,他可以要她對自己負責。她們可以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不需要契約印記也能在一起。
他悄悄往后看,予白鸞背對著他,站的筆直。沒有絲毫要偷看的意思。
心里罵自己齷齪,居然會有這種下流的想法。想用身體去捆綁她人留在自己身邊。
“我好了。”
察覺他奄奄的,予白鸞問:“你怎么了?”
渡玄鶴緊抱著玄冥劍,“沒什么。我很好。”
我很好三個字說的咬牙切齒。
予白鸞擔憂,真的沒什么事嗎?
一路無言,予白鸞受不住這壓抑的氛圍。開始找話題。
“渡玄鶴,你哪門哪派啊?”
渡玄鶴指腹摩挲著劍柄上的紋路,“萬劍宗。”
“無情道?”
渡玄鶴搖頭,“逍遙道。”
“也是。無情道這條路太難走,能成功的太少了。也就聽起來酷,感覺修此道的人都仙氣飄飄,冰山美人。”
渡玄鶴瞇眼,“你喜歡無情道?”
予白鸞搖頭,“不,無情道感覺不給自己留后路。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逍遙道吧?多自在。”
渡玄鶴嘴角噙笑,“嗯,逍遙道不錯的。你可以試試。”
“啊?”
“逍遙道主修心,不管是何物都可以修行此道。沒有過多要求,只是有些人過于放縱,容易劍走偏鋒太偏,或是修心不穩,墮落魔道罷了。”
予白鸞更加慶幸沒有因為要完成任務,大膽去親渡玄鶴,不然指不定因毀壞他人修行,慘遭五雷轟頂。
前方渡玄鶴停下步伐,予白鸞心中有事沒留神撞他后背上,疼得揉自己鼻子。
“怎么了?”
渡玄鶴伸手攔在她面前。她探頭看,不看還好,看了完全超出預料,嚇得不行。
黑壓壓一片的死尸立在她們面前,地上數不清的棺材碎塊,兩邊墻壁里嵌著不少棺材和發光的晶石。
感受到活人的氣息,死尸紛紛跳轉身子看向她們。齜牙咧嘴,身子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動彈,一場惡戰蓄勢待發。
予白鸞雙手合十,“沒事的,沒事的,見棺發財,見棺發財。她們是尸,我也是尸,都是一家人。”
“你不是。”
予白鸞止住話語,順著渡玄鶴的目光看去,是一塊巨大的石碑。
——“不是我家人,不進我家門。若進我家門,世為我家奴”。
予白鸞:“我們沒有被邀請。”
渡玄鶴帶著她緩慢后退,“小心,不出意外的話她們應該出不來。”
予白鸞苦著一張臉,“那她怎么出來了?”
在那石碑之后,赫然是一個身穿黑衣披頭散發的女尸,雙目赤紅,牙齒堪比豪豬的牙齒。
正彎身啃食著什么東西。血肉向兩邊飛灑,血腥味蔓延空中。
里面的死尸顯然聞到這股味道,蹦跳著尋味而出,場面可謂駭人至極。
渡玄鶴抱起予白鸞閃至一棵燃燒的樹頂上,單腳穩穩立在樹枝尖俯視下方。
“別怕。”
予白鸞瞪大眼睛,剛剛啃食東西的女尸不見了。她驚恐地環顧四周,耳后突然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
“你在找我嗎?”
“啊啊啊——”
渡玄鶴揮劍后閃,那女尸雙手握劍似是感覺不足抵抗。從上方翻過松手朝予白鸞她們飛去。
渡玄鶴眉頭一皺,“飛僵。”
女尸撲了個空,笑道:“你知道我?我剛出來就能得到第一頓飯吃,想想還是很開心的呢!”
渡玄鶴厲聲道:“你休想。”
“是嗎?”女尸得意笑道,“你本可以獨自逃跑的。”
渡玄鶴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看著朝自己攻擊的予白鸞。
“你——”
予白鸞瞳孔腥紅,抱著他一口咬在他脖子,尖銳的牙齒刺入皮膚,吸血的同時把濕毒注入體內。
渡玄鶴把她甩開,拿劍抵擋女尸的襲擊。鋒利的指甲扣在劍身上,掛出刺耳的聲音。其它死尸想趕來摻和,被女尸震懾住。
女尸:“這個人只能我一個人享用。”
渡玄鶴眼中殺氣騰騰,“你休想。”
一人一尸僵持不下,他用靈力控制另一把佩劍從旁刺向女尸。女尸空中翻轉躲過繞至他身后,伸手抓他后頸。
“啊——”
女尸錯愕瞪眼,予白鸞死死抱她咬她脖頸不放。
“怎么可能!你不應該……啊——”
渡玄鶴一劍刺入她胸口,伸手念口訣,金色光圈隨著浮現手指周圍。念至最后,他目露寒光,咬破手指抹在劍柄紋路之上。
金光遍布劍身,一圈一圈在女尸上擴散。先前還膚白貌美的女尸兇相畢露,皮膚出現道道裂口,像是破裂的瓷娃娃。
她想躲,被身后的予白鸞咬著,帶毒的指甲扣在肩上,麻痹身體。
“你們,你們兩個什么時候串謀好來欺騙我的!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伸手拔劍,渡玄鶴再度刺入幾分。
女尸召其他死尸過來幫忙,但他們卻不為所動。
“怎么會?!”
她意識到什么,仰天大笑,“原來如此。不過你怎么知道我的今天不是你的明天,人尸殊途。你——”
渡玄鶴扭斷她下巴,喚佩劍貫穿她的大腦。她睜大眼睛死死盯著他,嘴還保持著說話張開的樣子。
予白鸞感受到他身上強烈的殺氣,默默低頭吸食著女尸沒有說話。
通過吸食女尸她能感覺到有股微妙“靈力”流竄全身,查看系統面板她的實力也有所提升。
所以,女尸說的并無錯誤。
人尸殊途,她們總有一天會成為對手。
她們要走的,不出意外是兩條背離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