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可噬魂
自上次玉蟾集結以來,七劍就知道,他們與魔教必定免不了一場惡戰,靈鴿傳書,七劍待命,大家紛紛趕往玉蟾宮,現在只差神醫逗逗未到了!
六劍均被六個死士纏斗,死士一個個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如今又被植入了“藍兔不死,絕不結束戰斗”的指令,便是如戰斗機器一般,仿佛不會傷不會痛一般,展開一輪又一輪瘋狂的攻勢。虹貓心想,這是透支生命力的戰斗方式啊,這蠱毒王真是狠!
藍兔靈巧地使劍將那蒙面人逼得節節敗退,剛欲使出一招追云逐月,一直在旁觀戰的第七個蒙面人終于開始參與戰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到藍兔跟前,擋住了藍兔的劍勢。
那雙眼睛!
藍兔一個晃神,幾乎被原先與她纏斗的那蒙面人擊中,一個側身躲過了那一掌,忙不迭地再次舉起冰魄劍欲給予迎擊。
虹貓一直關注著藍兔這邊的情況,見她一人抵抗兩個死士的合力攻擊,處在下風,連步伐都變得不穩,立即使出一招神龍九變,將眼下與自己纏斗的黑衣人打落在地,脫身來藍兔這邊,一勢火舞旋風把那兩人逼得后退好幾步。
他將藍兔護在身后,眼睛死死盯著三人,對藍兔道:“我想他們就是跳跳所說的被種下噬魂蠱的死士,看他們這種透支生命力的戰斗方式,十有八九是被植入了指令”
藍兔看著他們再次襲來,對虹貓道:“你要小心,不必擔心我”
三人的攻擊再次將虹貓藍兔沖散,藍兔抵著冰魄,將那人逼得一再退后。但那人卻絲毫沒有處于下風的感覺,反而眼神中帶著一絲胸有成竹的冷笑。
藍兔迫使自己不再去看那雙眼睛,不知為何,一看到它,便有種熟悉的感覺壓迫著自己。
如心一把將冰魄揮開,兩人均被這力道沖得后退幾步。
不愧是七劍之一啊,不過我這半年殺掉的那些人,可不是白殺的!
若是能讓你死在冰魄劍法下,大概會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可惜了,主人不讓。
就在藍兔正欲使出一招冰雪消融時,如心再次擋住了她的劍勢。藍兔無奈,只能抬腿一記飛踢,將自己和她稍稍隔開,她根本使不出冰魄劍法!一開始她就發現對方的路數有點不對勁了,仿佛能看透自己下一步要做何動作,然后將自己的劍招一拆再拆。。。。。。這世上,除了她冰魄劍主,還能有誰會知道冰魄劍法?
藍兔沒注意又撞進那雙眸子里,在這緊急關頭,她的思緒卻被帶回到了九年前的那片草原。
“藍兔姐姐,教我冰魄劍法好不好”
“為什么想要學冰魄劍法?”
女孩想了想,而后搖搖頭說道:“不知道,就是想學”
“那好!如心你要記住,等你長大后,要行俠仗義,以解救蒼生為己任,方才不負我冰魄,不負我七劍”
“好!”
絕無可能!絕無可能!如心已經死了啊,就是死在自己的冰魄下!
“藍兒怎么了?”虹貓抵抗著兩個死士的攻擊,看向藍兔的時候,竟發現她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般,而距她不過兩三丈的蒙面人,正看準了這個機會。虹貓大喝一聲“藍兔當心!”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回來,眼前那人正舉著劍,眼神堅定地刺了過來。
是你嗎?如心。。。
她想拿起冰魄劍,但已經沒有抵抗的余地了。
其余幾劍也都不禁擔憂地大喊:“藍兔!”
虹貓雙目血紅,握緊雙拳,伴隨一聲怒吼,怒焰從他心中迸發出來,將與他纏斗著的二人擊得猛吐好幾口鮮血。隨即他使出一招長虹貫日,直逼如心。
可誰想,那如心似乎是鐵了心要拿藍兔性命,對虹貓的招式不躲不避,完全暴露在長虹的劍招之下,手中的利劍直逼藍兔。
逗逗駕著駿馬狂奔在前往玉蟾宮的路上,手里還翻著一本厚厚的醫典。怎么就沒有呢?怎么就沒有呢?他又急又氣,怒火中燒。今日靈鴿帶來消息的時候他還被埋在厚厚的醫書里,這半年來,他為了那噬魂蠱一事,沒有半分的懈怠,無時無刻不呆在藏書閣,幾乎要把那些醫書都翻爛了,竟然就連濟世醫典上,都沒有噬魂蠱的記載。得知玉蟾宮有難,他不敢有半分遲疑就上了路,到了一半又突然折返回六奇閣,拿上濟世醫典,重新出發。他預感,這次的變故,定是和魔教死士有關聯。而現在他連噬魂蠱怎么解都不知道,念及此,他又開始惱自己,當初信誓旦旦跟大伙兒說這噬魂蠱一定有弱點,大家于是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難道現在又要由他來說除非殺了施蠱者,否則這蠱無解嗎?但誰又不知,要想殺了那大毒蟲,談何容易。就是因為這條路幾乎是行不通的,所以希望能找到另外的能解蠱毒的法子。
突然之間,有什么想法,或者說是靈感在逗逗腦中一閃而過,是什么?他越想捕捉,腦子里便越亂。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在馬背上閉上眼,開始仔仔細細回想那日在玉蟾宮說過的每一句話。
“這噬魂蠱它再厲害也不過是只蟲子,任何東西都有弱點更何況是只蟲子,所以我們只要找到它的弱點就行了”找到了!他一個激靈,開始瘋狂地翻醫典。既然只是只蟲子,那我就來找找其他蠱蟲的弱點,一定會有共性!對他神醫來說,很多東西已經熟記于心,但往往就因為太過熟悉,反而在需要用到它們的時候容易遺忘。或許有時候與其執著于于一種毒要怎么解,倒不如反過來看看它的性質。就像這蠱蟲,有的怕寒,有的怕熱,有的見不得光,有的沾不了水,找到它們各自的弱點,擊破就好了。
那這噬魂蠱屬于哪一種?
他大腦飛速運轉,想到今日靈鴿帶來的信號,玉蟾宮藍兔危險
為什么偏偏是藍兔?藍兔會威脅到什么?
有時候,萬般思索也無用,答案就在一瞬間。
他知道了,他終于知道了!逗逗趕到玉蟾宮之時,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幅景象。莎麗、大奔、跳跳和達達分別將纏斗著自己的黑衣蒙面人暫時擊退,四人聚到一起,背向持劍而立,成為彼此最堅實的后盾。隨著四人一聲驚呼“藍兔!”,逗逗看到遠處的藍兔即將被一柄利劍穿透胸膛,他心下一驚,大喊著“藍兔!”,欲從馬背上飛身奔向藍兔,但任誰都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噗”
是劍穿過身體,血液涌出來的聲音。
藍兔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看著橫空出現的這人,竟在那利劍離她不到一尺之時,不管不顧地擋在她面前。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也不知他何時來到這兒,更不知他為何要替自己擋上這致命的一劍,藍兔只覺得這背影無比熟悉。
而如心在看到他的臉的時候,劍已經沒入了他身體將近一寸,左胸口流出的鮮紅,刺得如心瞳孔緊縮。她拼了命似的想要把劍收住,卻還是架不住自己身體往前的力量,直到利劍貫穿了他的心口,如心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便被發狂的虹貓一擊長虹貫日打飛到空中,然后掉到一旁的池里,擾了一池的清荷。
其他幾劍見藍兔無恙,也就稍微松了一口氣,繼續迎擊那些不顧傷也不顧痛,如戰斗機器般一再撲上來的死士。
其實他們也快要撐不住了,就是功夫再高強,內力再深厚的七劍,也禁不住這樣的戰斗。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讓逗逗幾乎看不清究竟是怎么發生的,但他現在最關心的是藍兔沒事。剛欲從馬背上飛身出來之時太過著急,被馬鞍絆了一下,逗逗整個人狼狽地趴到了地上,他連滾帶爬地來到藍兔身邊,神色焦急地對她說道:“藍兔,快使出冰天雪地!那噬魂蠱怕寒!”而藍兔沒聽到他的話似的怔在原地,握著冰魄劍的手抖個不停。
“藍兔,快啊!”逗逗還在想著藍兔這是怎么了,順著她眼神的方向望過去,面前倒下的那人竟是。。。
“黑小虎!”逗逗大吃一驚。
黑小虎不是早在九年前就不知所蹤了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難道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如果是這樣,可他幫藍兔擋下一劍又是什么意思?
逗逗也被這情形驚得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使勁搖了搖腦袋,心想現在不是顧及這些的時候。想來藍兔也是被這情景刺激到了沒緩過神來,得趕緊讓她清醒過來,快點結束這場戰斗。
卻見虹貓將欲傷藍兔之人打到水池里后,緊握著雙拳,正要朝藍兔這邊走來,而他身后被他所傷的兩人卻爬起來,欲聯手給了他一掌,逗逗的一聲“虹貓當心啊!”,把藍兔從晃神中拉了回來。
虹貓心念藍兔安危,毫無防備地被這一掌擊得跪了下去,吐出一大口鮮血。
“我去助他!”逗逗提起雨花劍,飛快地奔過去,不忘給藍兔留下一句“藍兔,只有你的冰天雪地才能牽制住這些死士”
她剛剛心里太慌張了,竟又一次敗給了心魔,可她,好像真的看到如心了。
先是如心,后是黑小虎,命運這是在給她開玩笑嗎?
但在這種時候,她的兄弟正在拼死搏斗,她的愛人也是遍體鱗傷,她沒工夫來理會這個玩笑。
藍兔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緩下來,剛欲出招,卻見先前被打落荷花池中的那人竟撐著一口氣爬了上來,不禁感嘆此人內力之深厚,受了虹貓一招長虹貫日,竟還能站起來。看她渾身濕透,狼狽至極,蒙面巾也落到了脖子上濕漉漉地掛著,那和如心相似的眉眼里,再不似之前的殺氣騰騰,而是多了一份柔情。
“你究竟是誰?!”藍兔拿劍指著她,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你會是她嗎?
而那人卻毫不在意抵在自己脖子上泛著寒氣的冰魄,只是眼神直直地望著倒地那人,染血的嘴唇輕啟,聲音已是弱不可聞:“你們。。。要救他”。藍兔還來不及多想這人和黑小虎是什么關系,便見她突然像是遭受了極大的痛苦一般,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著,脖子上的血管似乎要爆開了一般。
噬魂蠱!藍兔不敢再多想,揮著冰魄對那女孩使出了一招冰天雪地。
黑小虎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一抹鮮活的淺藍色,零碎地吐出一句:“還好。。。你沒事。”這寥寥幾字,他卻是說得艱難。
心臟附近的位置特別疼,每說一個字,都是在拉扯著傷口,好像以前都沒這么疼過,但我還覺得挺幸福的,能夠為了保護你去感受這種真真切切的痛,很幸福,我想我一定瘋了吧,藍兔。
在趕往玉蟾宮的路上,連他都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想保護的人是誰,想找回的人是誰。只是在看到深愛之人面臨著危險之時,沖上去保護她,似乎是不需要思考的一件事,那已經成為了黑小虎的本能,沒有其他理由,只因為是她。
如心,我好像明白九年前你擋在我身前的時候,是什么樣的感受了。
昏過去之前,他隱隱約約看到前方有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
黑小虎,你沒有瘋,能夠為保護自己心愛的人,不惜一切,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
你不知道他有多羨慕你,可以奮不顧身,只為護她周全。
而他,卻因為一道指令,眼看著自己心愛的那人被殘忍地噬魂,還只能像個機器一般繼續執行者自己的任務,也許,是自己愛得還不夠吧。
留影在被冰封的一瞬間,有一種解脫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