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海邊，一個快死的人和一個快哭死的人，沉默對峙。

“沈西，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你。”

陳木的眼眶紅得像是擦了爛番茄色的眼影。

“這么好的景色，就別說些狠毒的話了。”

西子已經站不住了，她蹲坐在沙灘上，皮膚蒼白得幾近透明。

陳木抹掉淚水，他從不知道自己這么能哭，真是丟人，但偏偏控制不住。

TM的所有關于沈西的事，自己從來就沒有掌握過主動權。

愛不能，生也不能。

陳木突然很恨這個世界，更恨眼下這個滿臉不在乎的女人。

西子望向海的深處，平靜得像是打了全麻一樣。

忽然，她抬頭看向陳木說：“我沒錢買墓地，死后想住在海里，那里有我的朋友。”

“你還沒死，先別瘋。”

陳木冷冷的語調與方才抽泣的小鬼判若兩人。

原來人真的會在一瞬間黑化，西子抽抽嘴角，苦笑。

“沈西，你可以不愛我，但為什么你連自己都不愛？你還是個人嗎？”

晚霞散落在海面，那發亮的波紋像是從天堂伸下來的階梯，誘惑著瀕死的無賴。

“去給我買杯奶茶唄？”

“我不離開你。”

“那上廁所呢？”

“背你去男廁所。”

“真同情你未來的女朋友，希望她不會發瘋。”

陳木蹲下身，眼睛幽暗得像深海，“沒有未來了。”

第一次，西子不敢與陳木對視。

海浪優哉游哉，一層層推向海岸，誰也不催誰。

沈西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向岸上走去。

“你去哪？”陳木跟在身后，步伐比她還踉蹌。

“去買奶茶啊，最后愛自己一下，做個人。”

西子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一樣被陳木背著去買奶茶，再背回來看海，再背去上廁所，再背回來看海。

折騰幾回，西子居然精神了，突發神經地問：“愛是什么？”

陳木仿佛看清了她的詭計，反問道：“你想胡說什么？”

“愛就像一顆糖，當你覺得甜的時候，正是它融化的時候。”

“我不信你的鬼話。”

“陳木，今天我才覺得你挺可愛。”

陳木眼眶又紅了，咬牙切齒的說：“你知道的太遲了。”

西子笑得倒在沙灘上，這一瞬的快樂幾乎用了她全部的生氣。

很快，她就萎靡了，像棵被曬蔫的綠蘿。

“陳木”

“嗯”

“別看我”

陳木攥著一團散沙，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所有的沙粒融進掌紋中。

“求你了，難看。”

西子說話聲越來越低，陳木不敢看她，轉過身去面向大海。

“沈西，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