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從沒想過會在凌晨1:00去酒吧加班。

與在星巴克的對著筆記本疲憊的滴著人工眼淚的都市白領不同，西子對著的是兩瓶半臂長的威士忌，在晃眼的頂燈下麻木的調節鏡頭的景深。

西子強睜著眼，在心里怒罵。

這本不是她的項目，只因為老板發現她會拍照，便被抓來頂替臨時加價不配合的拍攝外包。

工作這么多年，西子從未遇到過這種去翻員工朋友圈調研技能的老板。

西子的老板坐在吧臺的長凳上，點了兩杯雞尾酒，一杯給西子，一杯自酌。

半框眼鏡下的眼睛總是笑瞇瞇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資本家。

那樣一張臉，甚至看不出男女。

老板哪有性別之分。

西子抱著兩瓶酒，混跡在酒吧的各個角落，尋找適合的光影，以試圖滿足客戶需要的高級感。

攝影是西子為數不多能夠安靜并有熱情去做的事。

1個小時后，200多張照片，算算夠了。

西子走到吧臺，將那杯加冰的雞尾酒一飲而盡。

“怎么樣？”

老板不知喝了幾杯，笑聲比在辦公室更大。

沒見過哪個老板這么愛笑的。

“牙膏味”

老板糾正道：“是有點甜的薄荷味。”

西子晃晃腦袋，“我拍完了，明天上午簡單修一下就能夠出圖。”

凌晨2:10，兩人出了酒吧。

“我叫代駕了，順你？”

西子腳步虛浮地站在梧桐樹下，定了定神，果斷拒絕。

“不用了，我也叫車了。”

西子其實還沒拼到車，老板的特斯拉已經開到腳邊了。

“真不用？”

“真不用。”

“沈西”

西子搶先一步，“我到家后給你報個平安。”

老板拉上車門探出頭，“我是想問你，那天地震為什么不跑？你不怕死嗎？”

西子用一秒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用下一秒誠實的譏諷道：“怕啊，但我更怕客戶不結款影響我的績效。”

老板又笑了，笑著升起了窗玻璃。

狐貍一樣的資本家走了之后，西子的目光失焦在深夜的街頭。

這里靠近大學城，深夜打扮得亂七八糟的大學生，很青春，很養眼。

自己這個年紀在干什么？

哦，在學校的后山坡上，刷題。

可惜，后來考研還是沒考不上。

初試差兩分，調劑后，復試又沒過。

西子就是運氣差點，一切輕松的好事都不會找上她。

連拼車也是，因為找不到拼友，訂單超時被系統取消。

西子無奈提高了預算，選了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