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校澡堂的開放好像是在開學(xué)三天后。
時間有點久了,記不太清了,反正大概就是那個時間。
我曾以為,外面那個澡堂的裝備,已經(jīng)是澡堂的底線了。但我萬萬沒想到,哈爾濱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開放。
我們學(xué)校的澡堂,是連擋板都沒有的!
西湖的水啊~我的淚~
我在不洗澡和被人看光光之間,選擇了洗澡,而蕾拉小姐選擇了看回來!
當(dāng)然,我注意到蕾拉小姐也不是因為她在澡堂到處亂瞄!她也沒那么變態(tài)!
而是她洗澡的時候,把帽子一掀,露出個比所有男生都短的寸頭!
我觀察了她許久,發(fā)現(xiàn)她不是我這種很酷的女生。
雖然她身高一米七三,體型勻稱,但眼神平和、柔順,加上皮膚白皙,她雖沒有江南女子的溫婉,也頗有幾分韻味。即便在她眼里,她的老家湖北即是北方。
所以對于她的寸頭,我有幾分猜測。最大的推測她是入伍體檢不合格,所以來讀了大學(xué)。
緣分就是很奇妙,我們還不是舍友的時候,不止洗澡遇到、上下課遇到,偶爾吃飯也會遇到。
當(dāng)然,當(dāng)時對這些并沒有太大的感想。
只是覺得都在一個教室上課、都在一棟樓休息、整個校區(qū)就一個澡堂,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在整個大學(xué)期間我行我素,并不想和誰有太多交集。
由于我當(dāng)時留著齊耳短發(fā),我甚至跑去燙了個“渣男錫紙燙”,并且染了黃毛。雖然我是女生,但有不少女生叫我“男神”。
這種特立獨行的模式,給我提供了很多便利。
比如大家都覺得我不好相處,不會主動招惹。
比如各種無聊的團隊活動,不會輕易找我。
比如我說換寢室,舍長和導(dǎo)員也只能同意。
雖然我不記得是大一下學(xué)期,還是大二換的寢室了,但就是跟另一個舍友搬了出去。
那個舍友,就是我的大學(xué)好友暉暉。
因為我們真的是受夠了那個窄到讓人窒息的寢室。
本來說得好好的,說是委屈一年,等大四學(xué)姐畢業(yè)了,就有寢室空出來,我們就能搬進去,把這該死的套間給大一的住。
結(jié)果到頭來變了卦,說空出來的寢室又被填滿了。如果我們要換寢室,只能兩個三個地穿插進其他班的寢室。
我當(dāng)時年輕氣盛,受不了這種委屈。
于是,和暉暉一起搬進了隔壁班,蕾拉小姐她們的寢室。
而我的前舍友們,一直在“等大四學(xué)姐畢業(yè)”的期待中,期待到自己成了大四學(xué)姐。
我記得舍長詢問我們意見的那天,我堅定地說換,暉暉說怕我孤獨,舍長要我們考慮清楚,導(dǎo)員和團支書一臉的不高興。
我和暉暉毫無留戀地換了寢,開始了新的生活。
新的寢室也是八人間,但不是套間。
雖然我們進去的時候,東西也都堆滿了。但整體來說,活動空間也寬敞了許多。
至于跟新舍友怎么相處,那不是我考慮的范圍。
因為我根本沒打算相處。
我去哈爾濱前,斷絕了所有的同學(xué)、朋友關(guān)系,所以也并不打算跟新的同學(xué)、舍友有交集。
整體來說,就是我該死。
所以我在新寢室認出蕾拉小姐后,也沒跟她打招呼。即使她就睡在我隔壁,也不會看到她就說:“誒,我見過你,你以前頭發(fā)好短。”
我在一個八人寢里,當(dāng)了兩個月的啞巴。也就跟我一起搬進來的暉暉,說過幾句話。
本來我打算保持那樣沉默的狀態(tài)到畢業(yè)的,但蕾拉小姐憋不住了。
她受不了那樣的氛圍,她無法把我當(dāng)成一個小透明,她感到特別壓抑。于是開始跟我說話。第一句跟我說的什么,我不記得了。
總而言之,就是強行把我加入她的世界里,硬拉著我一起吃飯,讓我?guī)退蛩>瓦B出去做個兼職,她也想讓我去陪她吃飯(這我真的理解不了了)。
于是,我說:“你有病吧?”
她說:“一個人吃不下飯。”
當(dāng)時特別不理解她,因為我獨行慣了。我看她,就好像在看一個巨嬰。
當(dāng)然,她看我也沒好到哪去。
因為在她看來,我就是個外冷內(nèi)熱、體弱多病、倒霉透頂、手無縛雞之力的菜雞。
她強拉著我把飯吃到了畢業(yè)。畢業(yè)前兩個月,我們因為一件小事冷戰(zhàn)。我想,就這樣吧,反正以后各奔東西。
但她認準了我是個極好的人。于是,冷戰(zhàn)了兩個月后,她找我說話,我們和好了。
畢業(yè)似乎沒什么特別的,我們連合照都沒有。畢業(yè)之后也沒有好好告別。雖然我們簽在同一個城市,卻選擇分派到了不同地方。我去廣州,她到上海。
我也記不清到底是誰先走。只記得她一到上海,就告訴我她大哭了一場,因為行李箱壞了,而陌生的上海讓她感到分外孤獨。
我安慰了她幾句,告訴她要獨立自主,便開始了我亂七八糟的職場生涯。
整天無所事事的職場生活,讓我在上崗短短二十天后果斷離職。
第一時間,我和蕾拉小姐說了此事。而她瞬間像個傻子一樣來了勁了,她說你簽我們公司吧,來上海,我套信用卡養(yǎng)你。
我當(dāng)然沒有去。
如果要套信用卡的話,我自己就可以了,又怎么能讓她負債累累呢?
雖然她莫名其妙地相信我的能力,但我既不想麻煩別人,也不想再做那份工作。
便謝絕了她的好意,回到了老家。
回到老家后的一個多月,我就進入了基層工作。工資不高,但工作清閑。雖然一個月有七八天要熬個通宵,但還是能勉強接受。
而蕾拉小姐留在了上海,在跟我不停說想辭職的過程中,一直留到了現(xiàn)在。即使我多次慫恿,也沒有改變這個結(jié)果。
我一如既往地跳脫。在這幾年間,換了五六份工作。直到現(xiàn)在,被裁員躺平大理。
她說她很羨慕我,過上了她夢想中的生活。
而我們,卻在刻意的冷淡中,漸行漸遠了。
但也許,這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