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跟蕾拉說過我們日漸冷淡的關系,她說:“君子之交,總是淡如水的”。
也我希望是如此。
因為她,是最清楚我的山河萬里的那個人,我不想失去。
……
回到老家后,因為工資低,所以我一直在網上求兼職,寫文案、做PPT、剪視頻。
這些蕾拉小姐都是知道的。
因為我開始在稻殼兒平臺做PPT的時候,因為不懂規矩,被封了號。從此我的身份就被平臺拉黑,不能再申請為設計師。
為了賺到那筆錢,我向蕾拉小姐借了身份證號。
我記得我當時跟她說,我小試牛刀就賺了五百多,隨著模版的增加,一個月的穩定收入至少也有兩千左右。而且這些都是睡后收入,每次提現你抽10%,能白撈一輩子的你何樂不為?
于是,她痛快地交出了她的身份證號。
當然,我想她交出身份證號,也不是為了那幾百塊錢,而是相信我。相信我的能力,也相信我不會害她。
不然她那么聰明的人,怎么會不知道身份證比錢重要?
我好像沒詳細介紹過她的聰明?
那么,我現在就正式介紹一下。她大一一次通過了英語四級,我到畢業都沒通過四級。她基本每個學期都拿獎學金,而我總在保佑自己不掛科……
當然當然,這些也可以定義為我不努力,但她確實聰明。這是我和其他舍友都普遍認為的。
稻殼兒設計師的身份再次通過認證之后,我又開始瘋狂地設計PPT模版和簡歷模版。
一開始,我們確實賺了一點錢。幾百一千的,到她手里也就幾十一百。
但是后來,我的線上兼職開始變多,而且收入遠超稻殼兒之后,我就停止了模版設計。
我辜負了蕾拉小姐的信任,但她也沒有因此埋怨過我一句。
她不在意這些。
比起那一兩頓飯錢,估計她更希望我好。
她知道我的處境。
我既沒有優渥的家庭條件,也沒有無條件支持自己的父母,我只能單打獨斗。
而我在這單打獨斗的路上,她一直站在旁邊給我鼓掌。
當時給人寫一句十來字的廣告語、做一個課件,收入一兩百塊錢,我就很開心。
如果是做視頻,得個幾百一千塊,我會更開心。
那時候,才畢業沒多久,我會把我的開心告訴她,她也會把她的不開心告訴我。
比如沒人陪她吃飯了。
比如工作上的不順心了。
比如一些家長里短了。
因為我看起來很厲害,會這些她不會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她偶爾也會找我幫忙。
比如PP圖什么的。
后來她找我的次數多了,我索性直接教會了她。因為我覺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何況我還是個沒耐心的。
但這也導致了我們的聯系日漸變少。
不記得誰先停止的了,我們不再相互求援,也不再分享日常。
由于我的停更,稻殼兒也不再有動靜。平臺不再給流量,我的店鋪一直達不到提現的門檻,她也不需要再給我轉賬。(因為是她的名字,所以平臺先轉給她,她扣除抽成后再轉給我,沒毛病)
連接在我們身上的那根紐帶,也就跟斷一樣。
我想,大家工作都越來越忙,這也正常。
我最后一次跟她喋喋不休,是在2019年的夏天。
那天晚上,我熬夜到凌晨兩點,就為了做一個七百塊錢的視頻。毫不夸張,我心跳加速、頭暈眼花,差點死。
我說:“我再也不要為五斗米折腰了。”
“一想到我拼死拼活,還要被店家抽走五成,我就瞬間沒了動力。”
雖然那個晚上,是我接的私單,所有金額都是我的。但我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拿命給別人賺錢,真心覺得血虧。
她聽著我的吐槽,看著我又斷一條財路,只說:“保命要緊”。
從那以后,我們好像就沒怎么聯系。
可能是她覺得,我引起了她的焦慮,也可能是認為見不到面不如不聯系,又或者是因為她交了新的朋友。
總而言之,我淡出了她的視線,因為這是她的意愿。
雖然因為那句“套信用卡養你”,讓我一直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
即使現在也沒有改變。
就好像她所處的位置可以空缺,但不會有人替代。
至少目前沒有。
我們斷斷續續又走過了幾年。
一年也就聯系兩三次,每次聊天基本都是我墊底。
……
不久前,她收到稻殼兒的認證短信,把它截圖給了我。我按照指示讓她操作后,她問我怎么不做PPT了。
其實這個原因,好幾年前我跟她說過。
不過我沒責怪她忘了,只說我懶。
我們兩個人,都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女生,所以關系再怎么樣也不會撒嬌、打潑兒。
有時候想想,這也是一種遺憾。
雖然找了個最完美的借口給她,我還是決定登上去看看,結果忘了密碼。
無奈,我問她:“你知道密碼嗎?”
因為這相當于我們的共同賬戶。
她問我:“跟WPS賬號的密碼一樣嗎?”
我說:“只記得是一排連續的字母、幾個連續的數字,加上幾個點兒。”
一下子給她說懵了。
我想她應該是不知道的,于是又試了好幾次,終于登了上去。那個密碼,也不是我說的那種組合,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平臺上面,有剛好達到提現門檻的幾百塊錢。我翻看了下收入頁面,近半年幾乎沒有收入了。
于是我說:“我更新下模版,看看能不能激活店鋪吧。”
結果,模版上傳了一個星期,也沒有人審核。她猜測,審核估計被裁了,我想也是的。
當時我還有工作,萬萬沒想到,沒多久我也被裁了……
稻殼兒提現到賬后,蕾拉小姐把錢全轉給了我。她似乎也意識到,這可能是我在稻殼兒的最后一筆收入了,所以分文沒扣。
我調侃她:“你給我全款啊?”
并且退還,讓她抽出我承諾過的10%,以及跟肖肖喝奶茶的錢,再把剩下的轉給我。
她說,肖已經走了。
我很難過。
2021年,我去上海曾經見過肖肖,那是她在上海的同事兼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