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12日
火車的長笛割破了雨夜的淅瀝,尸體在車輪的高速碾壓下被嵌入了鐵軌的縫隙里,雨滴和著血和肉泥。
眼淚落入血水,濺起漣漪,越上枯草,緩緩滴落在泥里。
幻境真實得猶如親身經歷,這耳邊雨聲如潮,讓人窒息。
“救救我…”
微弱的聲音在這磅礴雨聲中顯得不那么真切。
我仔細分辨著雨聲和他聲音的位置。
“救救我……快點…火車…”
我循著聲音跑了起來,想要用腳步聲壓制大雨
“你在哪?”
我焦急的大喊
“火車…就快到了…我……啊啊啊啊!!”
那凄厲的叫喊終于撕破雨夜,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場景終于不再是雨夜黑漆漆的鐵路,而是酒吧的包廂。
只是那慘叫聲仍然回蕩在狹小幽閉的空間里,縈繞耳邊久久不絕。
星辰逆轉,星光暗淡,失去方向。厲玉佩制造出幻境的時間已經越來越短了。
“這次厲玉佩給的信息好奇怪啊!怎么連死者是誰都沒告訴我們?”許昊把放在厲玉佩上的手收了回去,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又撇了一眼散落在桌上的龜甲和三枚銅錢。
“楚天闊,你搖完那王八殼子,搖出什么結果沒啊?”
坐在我對面的楚天闊搖了搖頭,在紙上寫完了最后一筆
“地火明夷,很可能是兇殺案。”
“這不是廢話嗎,誰沒事壓火車玩啊?”
許昊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走吧走吧,既然有兇殺案了,那就讓我毛利福爾摩昊去一探究竟吧!”
見我們都沒動,許昊疑惑的看了看我們
“森姐,你不著急完成任務然后回你老家啦?楚天闊!每次有命案你不是最喜歡算卦找兇手嗎?你怎么不接著搖你的王八殼子啦?”
我收回視線,按了按太陽穴然后問他
“毛什么昊,我想請問你去哪找兇手呢?”
“嗯?去哪…”許昊撣了撣衣服,若無其事的坐了回來。
“都怪這次厲玉佩給的信息太少了,還沒看到是誰在壓火車就沒了。”
“森姐,你對星城比較了解,你看出是哪了嗎?”
我搖了搖頭
“沒事,反正這個城市就這么大,順著火車鐵軌一直走,總能找得到!”
“咳。內個,星城是交通導向型城市,不僅是交通樞紐,而且城市沿火車軌道線路分布。”楚天闊很是時宜的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啥意思?”
“包括廢棄的和正在修建的鐵路,足夠我們找一年的。”
許昊有些不耐煩
“森姐,這咋辦啊?”
兩個少年紛紛抬起頭看著我。
“沒那么麻煩。”我看著桌子上的卦象,“不是地火明夷嘛,我們就順著這條線索去找。”
“啊?不是,森姐,你還真信就這王八殼子和幾個銅錢就能破案啊?”
“這是六爻!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個王八殼子、王八殼子的叫!放尊重點!”楚天闊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那就是個王八殼子!我堂堂二十一世紀的唯物主義青年能信你這些封建糟粕?”
“這是周易文化!不是封建糟粕!”
兩少年爭辯的面紅耳赤
我已經習慣了他們吵鬧的場面,雖然聒噪,但比起從前那些只有我自己和無限寂靜的日子,仿佛多了許多觸手可及的明艷色彩。
我窩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舉著手機翻看星城的地圖,見他們二人不吵了,便想起身活動了一下。
“怎么,吵完了?”
“沒,我餓了,森姐,我想吃燒烤。”許昊咧著嘴,仿佛剛剛什么都沒有發生
“唉…”我哭笑不得。
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雙腿
“走吧,小屁孩們。”
“森姐你找到線索了?”楚天闊也站了起來,語氣有些迫切
“地火明夷,上土下火,把坤土和離火放在后天九宮八卦里,方向是哪?”
“西南!”楚天闊脫口而出。
“嗯。”我滿意的點點頭
“走吧,西南槐角街老巷口。”我將桌上的銅錢和龜甲收好,拿起厲玉佩放入口袋里
見許昊仍是一臉疑惑,楚天闊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吧,森姐也覺得卦象是關鍵,這回我又贏了!”
許昊不服,還想著扳回一局,見我已經起身收拾東西,也不再多說什么,便將桌子放回原位。
走出包廂,西照日頭透過大廳的落地窗映射在地上。白日里的酒吧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靜謐,大廳也顯得空蕩蕩。
這是我在星城孤魂野鬼般游蕩的第七年。這里,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