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很快就結束了,兩周下來所有學生幾乎都是哀天嚎地的,雖然東北的溫度不算高,但是紫外線也還是很強,所有人都曬得深了一個色號,不過他們總算是能脫掉這身綠油油而難看的制服了,學校里瞬間就變得鮮活亮麗起來。
大一的學生自然都是高興的,終于不用受苦了,但是也有人不高興,有的人舍不得教官,有的人舍不得學長,有的人舍不得學姐,兩周下來他們之間建立了一些情感的聯系,比如有人和教官談戀愛。
周薇薇差點將剛喝進去的蘇打水全噴出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李莉,“什么?!你跟教官談戀愛了?!”
宋青陽和韓蔚藍互相看了一眼,她們是能看得出來軍訓的時候教官對李莉比較特殊,她們一致覺得是李莉比較漂亮的原因,她長得就像上世紀香港的女演員,風情萬種,明媚大方,帶著一種女人的氣質,跟宋青陽她們三個人站在一起好像不是一個水平線的
這種美人配那個小眼睛的教官?宋青陽覺得不太配。
周薇薇想了想,繼續喝了口水,“咱們教官是還好啦,看起來蠻嚴肅沉穩的,但是你倆好像不太搭啊!”
韓蔚藍撓了撓下巴,似乎也有些不解,“對啊,莉莉,你看中他什么了?”
李莉想了想笑道:“我覺得他很有男子漢的氣質,跟那些弱雞男生不一樣,就是感覺陽氣很足,給人一種安全感。”
宋青陽心想:是濾鏡吧……
不過她也不知道說什么,她一向不擅長勸別人做什么事,這事錢慧心最擅長。
宋青陽只好說:“那你要小心一點,別被人家發現了,不然就像上次那個女生一樣被別人舉報挨批,還全院通報,連帶那個教官也被批評走人。”
李莉笑道:“放心吧,現在都軍訓結束了,他們不會管的。”
穆寒星正趴在湖邊的欄桿上逗水里的錦鯉,忽然“咚”地一聲水里丟進來了一個石子,水面波紋蕩漾,魚群瞬間散開,他回頭一看,一臉賤兮兮的兆廣走了過來。
“我就知道是你,閑的沒事干吧?!”穆寒星快速從地上撿了一個石子往他身上丟去,卻被兆廣一個轉身閃開了。
“欸,沒打著!嘿嘿,”兆廣倚在湖邊的欄桿上,“欸,你在這干嘛呢?是不是軍訓結束了想念那誰啊?啊?”他用肩膀碰了碰穆寒星。
穆寒星瞪了他一眼,罵道,“想你爹!我怎么會想她?神經病!”
“啊哈!你果然喜歡宋青陽!”兆廣忽然跳開指著他一臉興奮。
“你信不信我揍你?”
“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說的是誰?除了宋青陽還能有誰?難不成你還有別的什么紅顏知己?”兆廣又不要臉地湊到穆寒星身邊去,正中了穆寒星的意,他迅疾抬手箍住了兆廣的脖子,“讓你嘴賤!”
兆廣的雙腿一邊跟個兔子一樣蹦跶,一邊求饒,“救命!我錯了!我錯了大佬!”
穆寒星一臉晦氣地松開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我說,咳咳,你這死小子力氣怎么這么大啊?你平時又不怎么鍛煉,咳咳!”
“誰說我不鍛煉,我不是天天早上跑步來著?”
“跑步,咳,那玩意兒能鍛煉個啥啊?不過你逃跑的速度的確是挺快的。”
兆廣看穆寒星不搭理他,在一邊繼續逗魚,于是說,“喂,你到底在這干嘛啊?閑得慌。”
穆寒星頭也不抬:“逗魚。”
“你看你這個霜打的茄子模樣,我看你心里肯定有事,這事啊肯定跟宋青陽脫不了關系。”兆廣一臉自信。
穆寒星不耐煩地看著他:“你干嘛老提宋青陽啊?我們又沒有什么關系,上次她抱著我哭,那是因為,”他腦海中忽然閃現宋青陽哭著的臉,像一片秋天的樹葉,被太陽曬得一碰就要碎掉,“是因為,她認錯人了,而且,”他站直身子,看著兆廣,“上次軍訓就有人傳我跟她的謠言,你也要成為他們的一份子嗎?”
兆廣看他突然一臉認真,不免有點心虛,“什么啊?我只是說說而已嘛!”
“我的意思是不要加入造謠的大軍,要用眼睛去看,不是真實的事情別傳播了,會對別人造成不好的影響的。”穆寒星說完轉身就走了。
兆廣看著穆寒星的背影反應過來忽然覺得哪里不對:“什么亂七八糟的?你突然講什么大道理?誰不懂一樣?我什么時候加入什么造謠大軍了?你別污蔑我好吧?喂,穆寒星!你等等!”
很快大家的生活都進入了正軌,在各個教學樓奔跑上課,圖書館宿舍食堂三點一線,這是大多數普通人的生活,也有人經常抽時間出去玩,在東北這片神奇的黑土地上盡情領略它獨一無二的北國風光;也有人經常浸泡在黑暗的酒吧和和KTV里;也有人活躍于各種社團和學生會,忙忙碌碌像個已經半只腳踏進社會的大人一樣。
宋青陽屬于普通人的那一類,她是一顆孤獨的星球,總是獨自轉動著,除了上課的時候跟室友結伴,其他時間都是泡在圖書館或者在校園里閑逛,找個景色好的地方看看書吹吹風。
不過關于穆寒星。
關于穆寒星她已經知道了他比她是高一級的學長,也是文學院的,學的也是漢語言文學,算是她的是直系學長,知道他目前單身,關于穆寒星,她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
宋青陽忽然想起軍訓匯演結束后她找到他想要一個他的微信,但是被他給拒絕了,他只說了句,“再見了,宋青陽。”
今天趁著下午沒課她在校園里逛逛,之前答應要給宋青駿拍學校的視頻還沒拍,于是一邊閑逛一邊拿著手機在周圍拍視頻,視頻里天空一碧如洗的藍,云堆積成厚厚的毛毯,下面是碧綠的高大柳樹,夏天的風吹拂著柳樹的枝條,像舞女翩翩起舞的裙擺,鏡頭往下移,一個人忽然闖入了視頻里,一個穿著白色無袖和黑色寬松短褲的男生正一邊拍著手中的籃球一邊往宋青陽這邊走來。
他突然抬起頭就看到對面有一個穿著像暈染的油畫一般的藍色吊帶長裙的女生,她正拿著手機對著他在拍照片還是什么,看到他又迅速放下了手機。
宋青陽有點尷尬,不過沒關系,她只是在拍視頻而已,她雙手靠背準備就那樣自然地走過去,誰知道那個男生竟然抱著籃球大跨步攔在了她面前,宋青陽緊緊盯著他,“干什么?”
“宋青陽,你剛才是在拍我嗎?”對面的男生看著她燦爛一笑,他離宋青陽很近,所以她能將他的長相看的清清楚楚,淺栗色長至下頜的頭發,中分的發型,看起來像單眼皮實際上是內雙,眼睛卻不小,高鼻梁薄唇,五官對稱而協調,臉型非常流暢,笑起來的樣子比不笑好看十倍左右,非常漂亮的笑容,這是宋青陽對他的第一印象。
但是無論怎么看她也不認識面前的這個人,于是她問道,“你是誰?我們認識嗎?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蘇意然啊,我們是一個班的,你竟然不認得我,”蘇意然略顯失望地撇了撇嘴。
宋青陽猶疑:“我們……是一個班的?”
她每次上課都坐在第一排,從沒往后看過,班上的同學除了室友就只認得那個戴眼鏡的男班長,還有那個酷酷的女學委了。
“當然了,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你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嗎?”蘇意然指著自己。
宋青陽搖搖頭。
蘇意然失望地嘆了口氣:“看來你還真是不把同班同學放在心上啊,你知道嗎?你在我們班現在都有個外號了。”
宋青陽一怔,忽然笑了,“哦?什么?”
蘇意然看到宋青陽忽然笑了,晃了下神,“也沒什么,就是說你是高嶺之花,很高冷。”
她笑道:“我還以為是巫婆。”
蘇意然怪道:“為什么?你哪里像巫婆了?”
“我以前的同學都說我像巫婆,巫婆住在了無人煙的地方,不跟別人交往,還會養一只黑貓,還喜歡打罵小孩子,的確跟我很像。”
蘇意然啞然一笑:“你以前很喜歡打罵小孩子?”
“在我以前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沒人打得過我。”
宋青陽的語氣似乎有點得意,還帶著對過往的懷念。
蘇意然看到這個一起上了快兩個星期課程的同班同學,所謂的高嶺之花的女孩,在說起自己小時候的‘光榮戰績’之時神情忽然熠熠生輝,好像發著光,將周身的死氣沉沉都驅散開了。
真有意思,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