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推波助瀾來到了第七日。
途徑家家戶戶,門前已是破敗不堪。饑荒摧毀了他們的家園,帶走了他們的親人,留下了一堆尚未收拾的爛攤子。
村民們面露難色地站在自家門口,此時作為外來人的我們與其他人尤為顯得格格不入,很快便迎來了一眾眼色。
“都在看我們啊。”
“我們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突兀的出現在了這。
“人須終渺小,無法與之抗衡。”
“倘若你真想做點什么,就加快找出那家伙。”
“莫非你也在找裕園?”
“正是。”
他冰冷的眼神下卻展露出著悲傷。
不可言說的秘密在眾人之中縈繞,連同我也被卷入到了其中。
“裕園,是否在欺騙我。”
我默默祈禱著。
夜里我始終徹夜難眠翻來覆去,對于他的身世感到層層疑慮。
扭頭發現他竟也沒入睡,端坐在廊中抬頭仰望夜空。
“睡不著嗎?”
我身披單薄的被褥坐到他的旁邊,并分給了他一部分。
“你剛剛是在哭吧。”
他警惕的目光投向我的身上。
“偽裝自己并不是件好事,久而久之習慣之后會變得性情麻木,甚至可能會被視為怪物。”
“怪物是嘛?”
“啊,抱歉我剛剛太過投入了。”
“是嘛,我倒覺得是真的。”
“不!你可千萬別當真。”
“原來這種奇怪的情緒叫做麻木啊。”
“打住,總之你把我說的給忘了。”
一望無際的夜空竟失繁星,漆黑亂作一團。
“裕園有和你說過什么嗎?”
“說了什么的,我記不清了。”
“你怎么突然問這?”
“沒什么。”
他的目光慌張從我身上移走,似乎是在避開某種不愿提及的過往。
一夜未眠之后,我們再次啟程前往更偏僻的地區。
路上他始終一言不發,試圖用麻木掩蓋心事。
看著他意志消沉的模樣,想到過去的自己也曾一度陷入到自我懷疑當中。
“唉,看來人終成塵埃。”
順著溪流路過魚龍混雜的市集,不切實際的喧鬧暫且奪走了憂慮。
但歡樂的時光總是那么短暫,距離不到百米的馬路中央發生了一起惡性殺人案,就在剛剛嫌疑人從人群中出逃。
然而這并非是一場簡單的沖突。看向尸體的那刻一道精辟的刀口吸引住我的視線,殘忍加之細膩手法像是一場精心布下的局。
“這個刀法曾在我翻閱的野史里提及過。”
“要是沒記錯的話,不像是冥朝人的手段,反而更偏向于鹽城。”
“依我看,這是一場蓄意謀殺。”
“并不是。”
“此話怎講?”
“那道刀口分明是模仿,看似細膩實則凌亂無章,在人多的地方行兇更像是為了引發焦點,好讓大家記住這個人。”
“誰?”
“最先開始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個模仿犯,這么做是為了引出此人。“
“確是,只有這樣才能夠見上一面。”
“豈不是盲從。”
“為見某人不惜犧牲他人的生命,這種做法也太卑鄙了。”
“不過,要是換位思考這的的確確是個好辦法引蛇出洞。”
“靜觀其變。”
“可他無差別的攻擊他人,這會很麻煩的。”
“正好順從他意,讓事情變得復雜起來。”
“阿,行。”
彼此相視一笑。
夜幕降臨燈火通明的街道人滿為患,猝不及防之際再次出現了第二場命案,遇害的地方依舊挑選在醒目的大街上。
死者的后背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手法似作雕刻,可由于人體面積較為局限,無法完成全部。
“但,這與今早那具軀體對應上的應該是上一副殘缺的作品,現在這副也是,如此一來還會出現更多。”
“真是個變態。”
“長輪齒。”
“什么?”
“圖騰。“
“他利用這些人的背脊是想制作出完整的長輪齒。”
“意義在哪?”
“長輪齒是通往古墓的唯一橋梁,只有偵破其結構才能打開墓室背后隱藏的大門。”
“可他只是一個模仿犯,怎么會知道這些?”
“其實我們都忽略了一點,模仿犯或許比原兇更加渴求。”
夜夜笙歌的酒樓一夜間血洗一空,宴廳里大排長龍的尸體后背上都留有刻印,組合在一起便是那幅驚世駭俗的“長輪齒”。
“看來得守株待兔了。”
“去趟現場。”
“現在?”
“嗯。”
酒堂子前站滿了看戲的人,被圍堵的水泄不通。
透過僅存的縫隙,注意到死者后背上的圖案,長長的齒輪被鏈條捆綁著,其中脊骨上沾染的紅色的血液并未褪去,反而遮擋住了鏈條與齒輪交織的痕跡。
“還差一人。”
“什么意思?”
“幾具尸體殘缺不全。”
“還剩下最后一副。”
“看來我們得趕在下場行動之前制止他。”
“來不及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幾經折磨的慘劇最終還是上演了。
“噗通。”
一具人體從距離事發地不遠處的鼓樓緩緩墜入江面。
“事發突然,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
“我們快走吧!”
“慢著。”
他走向一旁的草堆,俯下身子試探性的聞了把泥巴,細致斟酌一番之后看向了后方的鼓樓。
“他還在那。”
“哪兒?”
“鼓樓里。”
“他傻啊,還不跑?”
“一般作案地點過近,兇手都會放心不下折返回現場,以免有失差錯,這也是他們無法克服的心病。”
看著鼓樓破碎的窗體,我若有所思。
漆黑的小道里,兇手正匆忙奔走著,手上劃傷的傷口來不及愈合,臉上隨即又多出一道口。
此人速度之快,來不及避讓。
黑袍子下是一張稚嫩的臉龐,他緩緩靠近,并用手人畜無害地樣子擦拭裂口邊凝結成的血塊。
“你對圖騰有何執念?”
“不關你的事。”
“喔?是嘛。”
“你到底是誰?”
“你還沒乖乖回答我的問題呢,就這么迫切想要知道我誰。”
“少廢話。“
“我勸你啊,不要讓我為難。”
曾幾何時衣袖下藏著的匕首割開了他的手筋。
“你…”
“我早已經提醒過你了,可你非得不聽。”
“別掙扎了,你的手已經提不起刀了。”
“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很簡單,告訴我長齒輪的密碼。”
“不可能。”
“嗯?血還沒流干又不老實了?”
“現有的圖騰已被我給破壞,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呵呵有本事就殺了我。”
“冒牌小人果然如此,好我成全你。”
他提起滾落在地上的刀,舉向胸口心間。
揮舞的一瞬間,他人遲遲趕來,下意識地制止了他。
“等等。”
他的頭紗隨一陣穿堂風而掀起,映入眼簾的便是那熟悉的面孔。
少年目光凌厲地注視著面前的我們。
“裕園。”
“終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