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回學校,林瑤淼和宋濤已經回來了,他們正在看相機上的照片,宋濤自己帶了一個進口的數碼相機,不用膠卷,還能在小窗口看到拍的好不好。
趙曉曉路過的時候撇了一眼,好像是林瑤淼站在城墻邊上,不覺撇了撇嘴。吳威擔心著尿墻的事,第一時間找了尚可聞。尚可聞聽完,有些好笑吳威的重視,卻也安撫地說“嗯,這個案例要記下來,我們可以一起討論一下,再看怎么解決為好。”吳威看尚可聞鎮定的樣子,也放下心來,“好,那等大家回來看看有沒有其他問題。”
天黑前,所有的小組全都回到了學校,解決了晚飯,大家圍坐在床邊,討論著白天的入戶,除了吳威提出了尿墻,其他組都沒說出什么需要解決的問題。尚可聞猜測,除了吳威,大家可能根本沒有追問。正好,后續就圍繞這個案例開展,也算能交代了。
尚可聞把吳威帶回來的問題又給大家說了一遍,重點看了看隊伍里的兩個人,李尋歡和王云博,只有這兩個男孩子是法律專業的學生,只是不知道他們的專業知識夠不夠解決這堵墻。
李尋歡對上尚可聞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一下頭,“這個具體的,我還說不好,我們大一就學了一些入門的課。”說著看了一下王云博,“學長你們是不是學了?”
王云博扶了扶眼鏡,有些尷尬地說“這按理是民法的問題,我感覺應該是物權侵害”,王云博又抬頭看了下尚可聞,“但,這點問題就上訴,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他吞下后面的話,要想立上案,起碼得走一天吧,更別說還要寫訴狀,總不能讓我來做這個工作吧。
尚可聞笑了笑,“當然,雖然咱們是來普法的,主要也是宣傳,你們可以討論討論,看看明天是不是能調解一下呢?”
王云博立馬接上話:“就是就是,肯定是調解就行。我覺得明天就把兩家人都請來,咱們在學校里搞一個調解室,大家一起談一下。”
吳威聞言,立馬說到:“坐下談這個方法好,但是,我覺得是不是還應該請一些當地能說得上話的,支書之類的,我們畢竟也只是外人。”
趙曉曉見多了家長里短的紛爭,大家為著針頭線腦都能對罵上好幾年,哪是那么容易就調解好的,況且按照他們家的情況,村支書最煩惱這些紛爭,之前她們家為著鄰居摘果子的事情,堵著村支書快一個月,最后支書惱了,指著她爸爸的鼻子讓他們去找能人,“去縣上,去省上,去BJ,去找能人給你解決去”,后來還是她小叔從廣東回來,威脅要讓鄰居試試他們的“兄弟伙的厲害”,鄰居才賠了30塊錢了事。因此,趙曉曉深知這種村上矛盾的難解不是他們這群人能搞定的,因此也不準備出頭,相反,如果吳威攬下來,卻給大家帶來麻煩,對她倒也不是什么壞事。于是,勸阻的話就咽了下去,只微笑著點了點頭,好似很贊同吳威的提議。
尚可聞也知道解決問題對他們講不是目的,原本想著做做樣子即可,但見大家認真討論起來,反倒不好滅了志氣,只好引導著說,“吳威的主意不錯,不過,據說村里的主事人不在,咱們走了才能回來,可能不好找。”
“我覺得張校長是不是也行?”宋濤插話道,“只要當地的,就比咱們更有說服力,別說還是個校長。”
韋艾莉撇了撇嘴,“我看那校長也不太靠譜”。
林瑤淼斟酌著說,“聊勝于無唄,總不好我們去給人家立規矩。”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起來,最終決定把尿墻事件作為他們實踐中典型案例來處理,等張校長來,就組織大家坐在一起,通過友好協商的方式,最終解決。尚可聞負責聯系張校長,吳威幫著王云博列個談話的提綱,其他人整理入戶的情況。順利完成了第一天的任務。
第二天一早,按照計劃,尚可聞去找張校長,吳威一組繼續去尿墻當事人劉奶奶家。
聽聞來意,張校長面露難色“哎呀尚兄弟,這個情況你們不了解,怕是有些難。”尚可聞一臉好奇“哦?還有隱情?”張校長說,“這個劉桂蘭,原來是逃難的,就在我們村留下了,她男人以前沒什么正經事,也是個二流子,賭博、害人,都是他。還把個兒娃子早早地打的跑掉了,聽說到XJ給人拉磚著呢。這兩口子倒是真的兩口子,一個賭著呢,一個就賴著呢,村里人都不愛和他們來往。十幾年前,九幾年來著,我都記不住了,男人就沒了,村里可憐寡婦,給的低保,也給照顧著呢。”說著,張校長搖頭嘆氣起來,“哎,有些話不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旁邊住的王嫂子,就不太看上劉桂蘭。兩家子天天打仗著呢,都打習慣了。說不上,說不上。”尚可聞腦袋里呈現出“積怨已久,牽扯不清”的判斷,張校長看尚可聞沒有繼續堅持讓他出庭的意思,繼續說道“我勸你們哈,尚兄弟,別去招惹劉桂蘭,甩不掉。那個王嫂子吧”,說著皺了皺眉,“也潑辣,罵人的話,男人們都臊得聽不得。”尚可聞眼看著張校長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知道這條路無望,準備回去重新考慮。就見宋濤跌跌撞撞跑過來,還喊著“尚老師,不好了,打人了。”
尚可聞心里一驚,表情還算鎮定,語氣卻很不好,“怎么了?說清楚。”宋濤喘著氣,“我也不知道,剛吳威他們扶著趙曉曉回來,說是挨了打,韋艾莉也哭的不行,你看去看看吧。”
尚可聞皺起眉頭,想了下,拉著張校長道:“走,請校長一塊去看看吧。”
張校長本不愿去,但想到這也是廖鎮長安頓的任務,也只能跟著說,“快,看看去。”
回到學校,尚可聞就看到同學們圍了一圈,見他們進來,讓出通道來,趙曉曉捂著臉,低頭坐在椅子上,“怎么回事?”尚可聞問道。趙曉曉抬起頭來,還沒來及說話,韋艾莉就氣憤地叫嚷起來“尚老師,他們太過分了,簡直是潑婦!”尚可聞制止了韋艾莉,“誰打的?”吳威說“就那老太太隔壁的一個女的,我們今天過去準備請他們過來商量,結果過去的時候,那隔壁的女人正在往老太太門口潑水,老太太就站在門里,見我們過去,就讓我們給她撐腰,結果那潑水的女的直接就拿水沖我們潑,曉曉說她太過分了,不講道理,她就沖過來打了曉曉一巴掌,我們都沒反應過來,她打完就回去把門關上,我們怎么敲都不出來,還在里面讓我們滾回去,說我們和,和寡婦一條心,以后,也和寡婦一樣的命。”說著說著也低下頭來。
韋艾莉還想補充,尚可聞先轉向趙曉曉“怎么樣,打的嚴重不?”趙曉曉還是低著頭,但放下手來,大家能看到趙曉曉左臉明顯的紅印,似乎還有些腫,都沉默了。
趙曉曉說“尚老師,當時耳朵嗡了一下,有點聽不清聲音,不過這會好像好些了”,說著抬起頭來,“我覺得應該也不很嚴重。”
尚可聞見狀,略微安下心來。周圍的同學們卻七嘴八舌,吵鬧起來,“走,我們去他們家討個說法”,“這打人可以拘留的!告她,給她正兒八經普普法!”“曉曉我們去做傷情鑒定吧,到時候也好留著證據!”雖然相處不久,但相對于村民,學生們已經自然地形成了一個“自己人”的概念,紛紛要去找王嫂子討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