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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一葉漣漪

第049章外貿皮鞋

在城市的一隅,有那么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胡同。這個小胡同蜿蜒曲折,狹窄而幽深,仿佛是被歲月遺忘的角落。胡同里的這家店,用葉凡那生動而又略帶夸張的話來形容,簡直就是“連鬼子都找不到的地方”。

此刻的他,置身于這片陌生而又神秘的區域,心中滿是好奇與期待。那種感覺,就仿佛是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被一個心懷叵測的翻譯官帶路,意外地發現了一個隱匿于敵后方的“根據地”一樣。

想象一下,在那個動蕩的歲月里,根據地往往深藏于山林之間,或是隱匿在不起眼的村落之中,為了躲避敵人的搜索和攻擊,費盡心思地尋找著最為隱蔽的角落。而這家店,就如同那些神秘的根據地,若非機緣巧合,恐怕永遠都不會被世人所知曉。

葉凡懷著忐忑而又興奮的心情,一步一步地靠近這家店,仿佛即將揭開一個被塵封已久的秘密。周圍的環境靜謐而又安寧,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更加凸顯出這里的幽靜與神秘。

那家店就那樣靜靜地立在街邊,其門窗皆由透明玻璃構成。那玻璃上,積滿了一層又一層的水印兒,宛如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在那滿是水印兒的玻璃上,粘著用紅色不干膠精心刻出的大字“外貿”,然而,另一側玻璃上原本也該有的大字,卻不知在何時早已不翼而飛,徒留一片空白,顯得有些突兀。

當葉凡抬頭看去,門框之上是一個巨大的燈箱。仔細一瞧,明顯能夠看出里面的日光燈管已經歪斜,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落。這不就跟當年葉凡和張彼得在專賣店打工時裝的那燈箱一樣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回憶起來,仿佛隔著一層朦朧的紗。

遙想當年,在那專賣店,他們裝的燈箱多少還有些設計感,或許有著獨特的線條勾勒,或許有著巧妙的色彩搭配。可眼前的這支燈箱,就是簡單的白底藍字,“外貿鞋店”四個字醒目卻又單調,居然連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就這般粗糙而直接地展示在人們面前。

當他走進店里,頓時感到一陣迷茫,根本辨別不清這里的房型和結構。四周的景象雜亂無章,除了被拿出來展示的鞋盒,就是一雙雙擺放得毫無規律的鞋。有的鞋盒已經破舊不堪,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有的鞋子隨意地堆疊在一起,讓人難以分清款式和尺碼。

說實在的,當踏入屋內的那一刻,呈現在眼前的這種雜亂無章的狀況,著實令人感到眼花繚亂、無所適從。地上橫七豎八地散落著各種鞋盒,有的已經被壓扁,有的則張著大口,仿佛在訴說著自己的不幸遭遇。角落里還堆積著一些尚未整理的鞋子,如同被遺忘的棄兒。墻壁四周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鞋樣,卻沒有絲毫的規律可言,讓人的目光不知該落向何處。

在這樣混亂不堪的環境中,根本無法讓葉凡能夠心無旁騖、專心致志地去選擇自己需要的鞋。他的眼神在這一片混亂中游離,眉頭不自覺地緊皺起來,內心充滿了無奈和煩躁。

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漣漪卻截然不同。她似乎對這雜亂的場景毫不在意,只見她毫不猶豫地徑直走向一處。那一處的鞋子同樣是堆積如山,然而她卻仿佛有著神奇的洞察力,準確無誤地從中拿下一雙鞋子,然后毫不猶豫地放在了葉凡的腳下,示意讓他試穿,她那熟練的動作和堅定的眼神,仿佛先前就已經看過那鞋一樣,對其了如指掌。

坦白講,葉凡其實打心眼里不喜歡那雙鞋。它整體是黑色的皮革質地,皮鞋頭呈現出圓潤的形狀,不僅又大又沉,給人一種笨拙之感,而且鞋面上還扣著一個巨大的金屬“哈雷”標志,顯得有些浮夸和張揚。這雙鞋給他的直觀感覺就是根本沒法穿,無論是款式還是舒適度,都與他心中的期望相差甚遠。

然而,漣漪審視著他腳上正在試的這雙鞋,臉上卻洋溢著非常開心的笑容。在她的眼中,她覺得那鞋子穿在葉凡的腳上特別合適,仿佛是為他量身定制一般。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欣賞和滿意,絲毫沒有察覺到葉凡內心的抗拒。

葉凡當時感覺剛剛進鞋店只是試試而已,并沒有真的打算購買。但漣漪的舉動卻讓他猝不及防,只見她毫不猶豫地拿起那雙鞋,就快步走到老板那里準備結賬。葉凡見此情形,趕忙趕在她之前把300塊錢丟給老板,動作迅速而堅決。

隨后,他迅速地把鞋裝盒套袋兒,拎著那袋子和漣漪并肩在路上走著。那一刻,他的心情簡直太高興了,仿佛心中綻放出了絢爛的煙火。那是他和漣漪第一次在市里一起逛街買東西,雖然沒有一起逛那條繁華熱鬧的步行街,但已經離那條街很近了,這對于他們來說,無疑是一次難忘而美好的經歷。

那段時間想必應該是放暑假了,學校里不再有朗朗的讀書聲,也不再有同學們嬉笑打鬧的身影。然而,對于葉凡來說,這個本該輕松愉快的假期,卻因為時常聯系不上漣漪而變得有些難熬。

有時候,葉凡又開始怎么也打不通漣漪的電話了。每到這種時刻,我的嘴唇總會不由自主地微微撅起,臉上流露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心里像是被塞進了一團亂麻,煩躁又無奈。可是,又能有什么辦法呢?總不能毫無顧忌地突然跑到她家的餃子館,然后不由分說地奪門而入吧?

葉凡,他本就是這么一個害怕寂寞的人。在聯系不到她的時候,那感覺肯定是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仿佛時間的指針都變得沉重而緩慢。他的心如同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失去了方向,也找不到依靠。

但就在那時候,發生的一件事卻讓他得以排遣這種寂寞。

在2002年的年中,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里,葉凡家的房子終于買下來了。那是一座嶄新的房子,承載著他們一家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葉凡原本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從此將會擁有一個安靜舒適的小窩,可以在里面自由自在地享受屬于自己的空間,也可以滿心歡喜地邀請漣漪來欣賞一下那布置整潔的臥室,想象著她那驚喜和羨慕的神情。

然而,現實的發展卻與他美好的想象截然不同。就在搬入新房的第一天,葉凡的大伯竟然不期而至。這位大伯一臉嚴肅,態度堅決,由于新房是爸爸和爺爺合資買的,他振振有詞地要求劃清資產,大聲叫嚷著:“不能讓老葉家的資產流失啊!”那強硬的態度和堅決的話語,如同一塊巨石,猛地砸在了葉凡一家原本平靜喜悅的心上,激起了層層波瀾。

回顧歷史,許多家族在財產分配問題上都曾經歷過類似的困擾和矛盾。而在當今社會,盡管人們的觀念在逐漸改變,但類似的問題仍然時有發生。葉凡家的這場風波,也讓他們深刻地體會到了家庭關系在利益面前所面臨的考驗。

怎么能說是老葉家資產流失呢?買個房子怎么就導致老葉家資產流失了?葉凡爸爸難道不也是姓葉嗎?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事情原來是這樣的。爺爺在年輕時,為了躲避家鄉臨海縣那場嚴重的災荒,背井離鄉來到了內海市打工。那時候的他,身無分文,滿懷迷茫,卻懷揣著對未來的一絲希望。經過十幾年含辛茹苦的打拼,爺爺憑借著自己的堅韌和努力,終于進入了內海大學工作,從此成為了一個令人尊敬的“文化人”。

在五十年代,也就是爺爺三十幾歲的時候,一次難得的工人療養活動中,他幸運地遇見了葉凡的奶奶。奶奶的長相堪稱絕美,猶如畫中仙子降臨凡間。而且,奶奶向來只對有文化的人情有獨鐘。就這樣,兩人在命運的安排下相遇、相知、相戀,不久之后便攜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然而,結婚之后呢?并非如人們所期待的那樣迎來新生命的誕生。沒有,只有結婚,生子這個事兒遲遲沒有實現。只因為葉凡的奶奶先天不孕,這無疑給他們的婚姻生活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

當葉凡的爺爺得知奶奶先天不孕這個令人心碎的事后,一直以來被小心翼翼隱藏在平靜湖水下的那如同淤泥般不堪的真相和矛盾,瞬間就不可遏制地泛上了水面。

爺爺在臨海縣老家其實還有一雙親生兒女,那是他過去生活的痕跡和牽掛。而兒子,正是此時此刻堂而皇之地在葉凡家沙發上坐著,滿臉貪婪地等著分家產的大伯。

那葉凡的爸爸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原來,葉凡的爸爸是葉凡的奶奶從醫院里抱來的孤兒。他本來叫漣虎,在奶奶和爺爺結婚后,便改成了葉民。

葉凡的奶奶姓漣,爺爺姓葉,而葉凡自然也是姓葉,漣漪則姓漣。當時葉凡還曾天真地想著呢,如果自己和漣漪結婚的話,那將會和爺爺奶奶的姓氏一樣,這該是多么大的機緣巧合啊!

在茫茫人海中,人與人的相遇和緣分本就充滿了未知和驚喜。葉凡和漣漪的相識,以及他們姓氏所引發的聯想,仿佛是命運之神精心編織的一張網,將他們的故事緊密相連。

言歸正傳,咱們來說說葉凡那個大伯。大伯那可是爺爺名副其實、如假包換的親兒子,在傳統觀念中,仿佛就是“皇位”的真正繼承人,被視為家族傳承的正統血脈。

而葉凡爸爸呢,連自己的根兒都找不到,身世充滿了迷茫與未知。如今這房子雖是合資買的,可由于購房需要貸款,房本上還不得不寫著爸爸的名字。這一情況,在大伯和一群躲在幕后的老家人看來,當然算是“資產外流”了。

就是這件事情,把葉凡家新買房子的喜悅沖得一干二凈,讓整個家庭在本該充滿溫馨與期待的時刻,卻被陰霾所籠罩,絲毫感受不到舒心。爺爺年輕時拋棄了老家的兒女,這一行為無疑讓他在面對如今的紛爭時自然也理虧,根本無法以公平公正的姿態去調和雙方的矛盾。

于是,爺爺干脆選擇了小酒一喝,在嶄新的房子里一住,做起了甩手掌柜。他的這一甩手,所有的矛盾就如同洶涌的潮水,毫無阻擋地轉移到了葉凡爸爸和大伯身上。

在那些日子里,葉凡滿心的憤懣與無奈。他原本在漣漪身上那滿懷的溫柔與關懷使不出來,此刻卻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這個被他視為“仇人”的大伯身上。

“為了我爸!”這是葉凡心中的一句洶涌澎湃的口號,爸爸雖是孤兒,來到這家當養子,但養子也是人,怎可受此侮辱。立馬橫刀看葉大將軍,為父報仇的日子到了,葉凡立刻拿出了自己初中時用的英語復讀機,插上磁帶,在客廳的角落里開始錄制大伯“不贍養”老人的語音證據。

說起證據,那還得首推大伯每次在爺爺生日時拿來的那個格外引人注目的塑料桶。每年,葉凡家都會毫無例外地多出來這么一個塑料桶,這顯然是一種容器。而每次的生日禮物,基本上都是用這種大桶裝著的掛面和雞蛋。那些東西的數量多到驚人的程度,粗略目測下去,應該足夠吃上整整一年的時間。

瞧瞧這情形!葉凡當年可是率先接觸網絡的人,在他那充滿想象力的思維里,這掛面不就是“掛”的意思么?而雞蛋,肯定就是“完蛋了”的象征。這豈不是在暗暗詛咒爺爺早日“完蛋”和“掛掉”么?這怎么能行!葉凡用他當時那個尚顯幼稚的認知,努力去理解大伯這份奇特的禮物。

與此同時,葉凡也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同樣幼稚的報復性對策來。要知道,在當時那個時期,手機還不算是太過普及,路邊倒是到處都能看到IC卡電話亭。他靈機一動,計上心來,每天都在睡前拼命地狂喝茶水提神兒,然后硬是熬到凌晨一點,跑到電話亭去打電話。他的目的就是要給他大伯來一個深夜驚嚇,最好能嚇得大伯心臟病爆發!

多么幼稚的思想啊!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這么做全是為了他爸爸,這份護父之心倒是精神可嘉!

幾天以后,大伯從遙遠的臨海縣打來電話,語氣中滿是憤怒和疲憊。他說,這些天半夜經常被莫名其妙的電話驚擾,嚴重影響了他的休息和生活。經過一番查詢,只知道電話號碼歸屬地是內海市市北區的,雖然憑借現有的手段還不能精確到這電話究竟是誰打過去的,但大家心里其實都心知肚明。

之后,爺爺奶奶也因為大伯的事情,毫不猶豫地扣了一部分先前說好的要給葉凡爸爸的購房款。那階段,正趕上葉凡家生意不好,原本就面臨著諸多困難和挑戰。父母既要應對生意上的困境,又要承受來自家庭內部的壓力,這雙重打擊讓他們的壓力開始變得巨大。

從那天開始,葉凡的內心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逐漸和這對與他沒有血緣關系的爺爺奶奶產生了深深的嫌隙。

趙同小異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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