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的腦海中,猶如一道閃電劃過,猛然間閃現出當年找尋兒時小提琴老師的獨特方法。那是一段被歲月塵封卻依舊清晰的記憶,當時的他四處打聽,不辭辛勞地奔波于各個可能的線索之間,憑借著堅定的信念和不懈的努力,最終成功找到了老師。此刻,他準備如法炮制,用同樣的方法去獲取屈奮進結婚時的住所居委電話。
他剛滿懷期待地拿起手機,還未來得及按下撥號鍵,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那急促的鈴聲在寂靜的空間中顯得格外突兀,葉凡的心跳瞬間加速,目光急切地投向手機屏幕。而令他感到無比驚訝的是,來電顯示上竟然清晰地顯示著屈奮進的名字。這突如其來的來電,仿佛是命運的巧合,讓葉凡一時之間陷入了短暫的驚愕之中。
“屈奮進……”葉凡的聲音怯生生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和期待,仿佛在拋出一個希望能得到回應的信號。
“葉凡,我看見你的留言了,我這一大推未接來電。”電話另一端的屈奮進說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又帶著些許無奈。“這幾天忙得暈頭轉向,都沒顧得上看手機,沒想到居然有這么多未接來電,真是讓你著急了。”
“天啊!我以為你丟了呢?”葉凡急切地回答道,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心中的擔憂還未完全消散。“這些天聯系不上你,我腦子里想了無數種可能,都快急瘋了,真怕你出什么事。”
“剛才上官從杭州給我打來電話了,說我那個來電助手太詭異了,有那么夸張么?”屈奮進好似什么都沒發生一樣,談笑風生。他的語氣輕松隨意,仿佛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上官那家伙大驚小怪的,就為這點事兒專門打電話過來,我都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了。”
“你說那個聲音只不過是一個來電助手?”葉凡驚訝道,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的難以置信。“我還以為是什么神秘的事情呢,居然只是個來電助手,這也太讓人意外了。”
“對啊!智能AI的來電助手。”屈奮進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得意,“現在的科技真是厲害,這來電助手都能把你們搞得緊張兮兮的。”
“現在人工智能都這么厲害啦!我們這么多人都沒聽出來。”葉凡驚嘆不已,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真沒想到,科技發展得如此迅速,這智能技術竟然達到了如此逼真的程度,讓咱們這么多人都被蒙在鼓里。”
“對了,我給你打電話是因為張彼得要攢局兒準備5月28號聚會,你那天能從BJ回來么?”葉凡急切地問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滿心希望屈奮進能夠參加這次聚會。“張彼得那家伙還是這么熱心腸,一有機會就想著把大家聚在一起。可你要是回不來,這聚會可就少了很多樂趣啊。”
“我現在回內海了。”屈奮進回答道,聲音中透著一絲疲憊。“這一路奔波,可把我累壞了。回到內海,感覺還是家鄉親切啊。”
“回內海了,那太好了。28號能來吧?”葉凡問道,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我可是盼著咱們老同學能好好聚一聚,重溫一下過去的美好時光呢。”
“去不了了,我爸病了!”屈奮進無奈地說道,眉頭緊鎖,滿臉的憂愁。“這段時間家里的事情太多了,我得留在身邊照顧他。”
“怎么了?”葉凡關切地問道,心里一緊,為屈奮進的遭遇感到擔憂。
“帕金森。”屈奮進接著又補充說,“不太嚴重,但是這離不開人我是回不了BJ工作了,也參加不了聚會了。下次吧!下次我肯定去。”他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遺憾和無奈。“雖然病情不算太嚴重,可我這做兒子的,怎么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呢。工作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聚會也只能等以后有機會了。”
“誒!葉凡最近有個大事兒你聽說了么?”
“沒有啊?什么事兒?”葉凡好奇地問道,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明亮死了!”屈奮進說,聲音低沉而沉重。
“誰死了?”明亮在高中時代與自己和屈奮進等人都是同班,葉凡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于是又重復地問了一遍。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整個人都呆住了。“怎么會?這怎么可能?”
“明亮,死了。”屈奮進也跟著重新回答了一遍,語氣中充滿了悲傷和惋惜。“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咱們高中時候一起的歡樂時光還歷歷在目,可如今……”
“天!怎么死的?”葉凡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聲音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明亮,他還那么年輕,怎么會突然就……”
明亮,個子不高,皮膚黝黑,雖然性格古怪但在上學時卻是班上畫畫最好的。他每次拿起畫筆,都仿佛沉浸在一個只屬于他自己的世界里,那專注的神情讓人印象深刻。他的畫作總是充滿了獨特的創意和細膩的情感,無論是風景還是人物,都能被他賦予鮮活的生命力。畢業后的他到了上海從事家裝設計,憑借著自己出色的繪畫天賦和獨特的設計理念,在行業內逐漸嶄露頭角。前幾年貌似還在朋友圈里看到過他設計獲獎的信息,當時還引得大家紛紛點贊祝賀,都為他取得的成就感到驕傲和高興。可誰能想到,短短幾年時間沒有音訊,竟然就傳來了這樣的噩耗,這讓葉凡感覺無比突然,就好像原本平靜的生活中突然砸下了一塊巨石,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不知道,我也是聽他的初中同學說的,我初中和他在一個學校但不在一個班,所以不是很清楚。現在咱高中群里還不知道這個事兒,目前為止知道的也只有你我了。”屈奮進無奈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些許沉重和迷茫。“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懵了,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個人怎么說沒就沒了。”
“那好吧!就這樣吧!我告訴張彼得一聲,你就別來參加聚會了安心在家照顧老爹吧?明亮的事我去打聽打聽,看看是怎么回事兒。”葉凡回答后便掛斷了電話。他的心情無比沉重,掛斷電話的手也顯得有些無力。他默默地在心里想著,一定要弄清楚明亮的事情,給大家一個交代。同時,也為屈奮進的遭遇感到心疼,希望他能順利度過這段艱難的時光。
沒等葉凡把電話放回口袋,這鈴聲又如同急切的鼓點一般接連地響起。他手忙腳亂地按動綠色按鍵,聲音略帶一絲急促:“喂,漣漪呀。”
“嗯,葉凡。找到屈奮進了么?”電話另一端傳來聲音,那聲音中帶著關切和期待。
“找到了。”葉凡簡短地回答道,語氣中還殘留著剛剛與屈奮進通話后的復雜情緒。
“怎么找到的?”漣漪急切地追問。
“其實他根本就沒丟,那個電話里的助理其實是個人工智能。”葉凡耐心地解釋道。然而,從電話那頭的沉默中,葉凡能感覺到漣漪貌似并沒有聽懂。過了幾秒,才傳來漣漪的聲音:“找到了就好!”
“但是,屈奮進告訴了我另外一件事。”葉凡的聲音壓低了些,透著一絲沉重。
“什么事呢?”漣漪的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明亮死了!”葉凡緩緩地說出這幾個字,仿佛每一個字都有千鈞之重。
“明亮!怎么可能!什么時候的事兒?”漣漪的驚訝程度絲毫不遜于剛剛聽到這消息時的葉凡。她的聲音都因為震驚而變得尖銳起來。
“他沒說,他說這事兒咱高中的任何人都還不知道,只有他初中同學知道。”葉凡盡量詳細地解釋著,希望能讓漣漪明白事情的大概。
“我就是他初中同學呀!我去同學群里問問。”漣漪說完便匆匆掛斷了電話,那急切的掛斷聲仿佛顯示著她此刻內心的焦急與不安。葉凡握著已經掛斷的電話,久久地佇立在原地,心中思緒萬千。
葉凡回到自己組的那個叫“午時后到北書房后旨”的組織聚會的小群里,只見眾多尋找屈奮進的消息在屏幕上不斷滾動,而就在這一片焦急與關切之中,飄出一條與眾不同格外顯眼的字,那是張彼得發的“哥幾個兒,5月28號咱聚會去哪吃?定一下啊。”他這輕松隨意的話語,仿佛將屈奮進失蹤的事兒完全拋在了腦后,就好像這件事被他刻意屏蔽掉了一樣。
如張彼得所愿,5月28號小型的到不能再小型的同學聚會在一家自助餐廳召開。餐廳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而他們這一桌卻顯得有些冷清,來的人只有葉凡、張彼得和單朋立。
“少喝汽水吧!讓你來吃自助就等于賠錢。”張彼得一邊從遠處費力地拿來幾盤子肉片,一邊將它們羅列在那狹小的桌子上,嘴里還不停地嚷嚷著。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神情中透露出幾分急切。
“什么賠不賠的,咱AA,又不是你花錢。”葉凡回應到,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笑容,眼神中卻流露出對張彼得這番話的不以為意。
“哦,對對。”張彼得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連忙點頭應和,隨后又轉頭對單朋立說,“誒,大朋,你們孩子多大啦?上幼兒園了么?”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和關切。
“3歲,不打算上了。她媽說了在家看著,用上幼兒園的錢去帶她到處玩玩。”單朋立一邊回答,一邊用筷子夾著幾根蔬菜慢慢地吃著。他的表情平靜而溫和,仿佛在講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噢!對。大朋你有糖尿病!這兒好多東西你吃不了,完了,完了!你也賠了。”張彼得依舊喊一般的大聲說著,他的聲音在餐廳的嘈雜聲中格外突出,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嗯!嗯!”一向老實的單朋立微微地點頭,臉上依舊掛著憨厚的笑容,對于張彼得的話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滿。
“誒!葉凡!那陣兒坐你那一排頭一位兒那女的叫什么來著!”張彼得用了一個幾乎每次與葉凡見面都要開的玩笑,他的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故意逗弄葉凡的意味。
“漣漪!漣漪!”葉凡不耐煩地回答道,眉頭微微皺起,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你怎么每次都問這個,煩不煩啊!”
“漣漪她們孩子多大了?”張彼得似乎沒有察覺到葉凡的不滿,接著又問,臉上依然掛著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哪知道?又不是我的!”葉凡沒好氣地回答道,將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哦!不像你呀。”張彼得開玩笑道,語氣中充滿了調侃。
“廢話,不是我的當然不像我!她的閨女當然像她了。”葉凡回答道,翻了個白眼,心中對張彼得的玩笑感到十分無語。
“哦,也像她那么黑。”張彼得過分地繼續開著玩笑,他的聲音在餐廳里顯得格外響亮,引得周圍幾桌的客人都紛紛側目。
單朋立在一邊默默地笑著,那笑容里既有對張彼得玩笑的覺得有趣,又帶著對葉凡無奈反應的一絲同情。
“嗯!她閨女長得也挺好看的。”葉凡說,試圖將話題從膚色上引開,不想再繼續這個讓人尷尬的玩笑。
“估計這漣漪基因挺強大的,你跟她估計生的孩子也是黑的。”張彼得在餐廳里大聲嚷嚷著,絲毫不顧及葉凡的感受。葉凡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手忙腳亂地夾著烤肉,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葉凡!你們孩子長得也挺像你的。估計你和漣漪要是那陣兒生了孩子肯定是基因打架,一會兒變黑,一會兒變白……哈哈哈哈。”張彼得一邊大笑著,一邊毫無顧忌地大聲說著,那笑聲在餐廳里回蕩,引得旁人紛紛側目。他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臉上的表情夸張而肆意,仿佛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編織的這個荒誕想象之中。
“哎!你們這孩子都行,以后都上大學去。我那兒子,我也不費那勁,反正讀多少書上班都得打螺絲去,我現在就打螺絲,不也挺好的么!”張彼得不顧一切地嚷嚷著釋放著他那愛說話的欲望。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滿不在乎的灑脫,卻又隱隱透露出一絲無奈和自嘲。“我每天在那車間里,對著那些螺絲機器,累得要死。可看看這日子,不也就這么過嘛!我兒子啊,愛咋咋的,我是不想操那份心了。讀那么多書有啥用?到頭來還不是一樣為了口飯吃。我就覺著,像我這樣打螺絲,簡單,沒啥煩惱!”張彼得越說越激動,手臂在空中揮舞著,仿佛在向整個世界宣告他的觀點。葉凡和單大鵬默默地聽著,臉上的表情復雜而難以捉摸。
此時的葉凡,早已因為厭煩而自動地把張彼得那滔滔不絕、毫無停歇之意的聲音,當成了餐廳里嘈雜的背景音樂。他的耳朵雖然還能聽到張彼得的話語,但思緒卻早已飄向了遠方,他的頭腦里已經浮現出了另外一個景象。
從張彼得提到漣漪的那一刻起,葉凡的心思便如同脫韁的野馬,瞬間沒在這看似熱鬧實則乏味的吃飯與聚會上了。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整個人仿佛陷入了回憶的漩渦之中。
他想起了漣漪在最后一通電話里的聲音,那種和20年前一樣清脆干練的聲音。那聲音仿佛具有一種魔力,穿越了漫長的時光隧道,直直地擊中了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角落。20年前的漣漪,說話時總是帶著堅定和自信,每一個字都如同清晨的露珠,晶瑩剔透,落地有聲。而如今,盡管歲月流轉,世事變遷,可那熟悉的聲音卻依然能在他的心中激起層層漣漪。葉凡沉浸在回憶里,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溫柔而又略帶傷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