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白發少女端坐在鏡子前撫摸著自己的臉,她的臉色略顯憔悴碧綠的瞳孔微微顫抖,穿著一身輕薄的紗衣宛若畫中仙,楚楚可憐。
不經意間竟散發出親切感。
為什么我會看到她,就能感受到親切的感覺。
我站起身走到桌子前拿起筆,我的手竟然奇跡般的不再抖動。
果然只是夢。
不過是夢也好。
我提筆寫下一個大大的“竹”字嘴角不由的想笑。
太久沒寫,真是生疏了啊。
呵呵。
一滴淚從我眼角滑落。
要是這一切不是夢就好了。這樣,表妹也不會跟著我受罪了。
我閉上眼再次看到了她。
那好似從畫中走出,精雕細琢般的臉頰,只不過略顯蒼白無力,像是生了病。
我為什么會做這樣的一個夢。
算了,既然是夢,我也不想太多了。
如果真是現實的話,閉眼就能看見她那還怎么睡覺呢。
我拖著有些迷糊的大腦走出了房間,想去再看看那片竹林,它在夢中會怎樣。
一定會很美吧。
我還沒見過夜晚的林子呢。
“你,是誰。”一道沙啞的聲音傳入我的耳畔,她的聲音中盡顯無力,卻又有九分親切感。
想必她就是那鏡中人吧。
“我叫,謝安。”我隨即開口。
她的聲音有些驚喜:“相公,你還記得我嗎?”
我認識她嗎,我從未見過她,只是她身上那股無來源的親切感又是從何處而來的呢?
“我,曾在哪里見過你嗎?”我自顧自的走著,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青衫卻不覺得冷,雖然寒夜很冷,但畢竟是在夢中,就算死了,也沒關系。
她輕笑一聲,仿佛春日里吹來的風,不知道從何處來,卻覺得很暖人心:“是啊,我們上輩子,可是約定好了,下輩子要永遠在一起呢。”
“上輩子?”我呵呵一笑:“我連你是誰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半夜的道路很黑,月光只是洋洋灑灑的照亮幾處地方,在不遠處我還能看到沫河中倒映的星河璀璨,這使得我想起來沫神的故事。
傳說沫河曾墜入一顆流星,化而為人鎮守沫陽萬年,被稱為神,名曰沫神。
可從未有人見過所謂沫神,不過是個傳說罷了,若世上真的有神,那為何從不見人。
不過要是真的有神……那就好了。
“我叫蘇以沫,叫我沫兒就好啦。”她的語氣依舊是欣喜中帶著平靜似乎真的像是她說的一樣,又或者她已經歷了數次這種場面她早已見慣了。
我上一世的妻子,這輩子我從未娶妻,除了家中有個娃娃親的表妹,我對這些方面依舊是一概不知啊,如今又來一個妻子,豈不是愧對表妹嗎。
但她與表妹一樣都有一個沫字,莫非她是轉世的寒沫?那又為什么要改名呢,蘇姓我從未見過有姓蘇的朋友,真的有點亂啊。
不過我卻沒有立刻否定,也許她真的是我上一世的妻子也說不定。
“沫兒這樣的稱呼,還真是夫妻之間所說的啊,原來我上輩子這樣幸福啊。”我好奇的問道:“那我們上輩子有生兒育女嗎,叫什么名字。”
她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傷心:“沒有。”
“那我們上一世是怎么認識的。”
“偶遇。”
“那我上輩子是從事什么官職。”
“無業詩人。”
我輕笑一聲:“這倒是真像是我。”
閉上眼,當我再次看到那張臉時,不由有些動容。
要是有鬼也好啊。
輪回到下輩子,也許就能少受些罪了吧。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來到了那片竹林,向著那離河畔中最近最瘦弱的竹子下面松弛的泥土刨,挖出一壇酒,拿了起來放在了地面。
如今的手不再抖了,做事也方便了,若是醒來會不習慣的吧。
我打了一個哈欠將酒壇的紅蓋頭掀開,一股酒香沁人心脾。
雖然酒壇不大,只有腦袋大小,可酒卻好,夠烈,讓人忘乎一切。
倚著青竹,月光灑在臉上,眼前是沫河此刻倒映著顆顆繁星。
原先昏沉的腦袋變得更加昏沉,隱隱約約間我看到了一道白色倩影。
一頭白發,白色紗衣,碧綠瞳孔,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在哪里來著。
記起來了。
好像是我每次醉酒將我送回家的那個人。
是她?
不,這只是夢。
不是她?
不,這不是夢。
不知道從何時起,我已經快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了。
明月高掛,今夜,是圓月,雖未至冬,卻也不是暖春,可她卻如同秋日中的春風,雖未見春,卻也見春。
她輕輕的走到我的身側坐了下來,我的心跳不自主的明顯加快了。
可我一身酒氣,怎能玷污這塵世中唯一的光。
我向著一旁靠了靠想要遠離她。
可她卻輕撫著我的臉頰,對著我說:“沒事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好像是我的一位故人。
不過,應該不是妻子,畢竟我還沒有成親,家中還有……
還有什么,好像是一位,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是誰來著。
好難受,記不清了。
我與她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總覺得好像不是第一次,也許真的有上輩子。
“娘子。”我輕笑著說道:“我上輩子……”
“叫沫兒。”她的手環抱住我的胳膊,無比的親昵,使我無比的暖心。
娘子叫沫兒。
我改口說道:“沫兒,我上輩子,做了什么惡事嗎?”
“沒有啊,你永遠是最好的啊。”她將頭靠在我的臂膀,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我卻問道:“可為什么,我的手……”
沫兒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撲在我的懷里眼淚止不住的流:“對不起……對不起……”
也許上輩子遇到她,將我這輩子的命數都用盡了吧。
明明是我受的傷,可她卻要和我道歉,這是什么道理,明明這一切都和她沒關系。
“傻瓜,說什么對不起,這不怪你。”我笑著拍了拍她的發絲。
“真的嗎?”
我輕輕撫摸著她順滑的白發,恍如隔世。
我沉寂了許久后才說道:“我不許你再說這種話了,不然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夫妻之間是不用說對不起的。”
“啊?是……是嗎?”她的淚水止住了,眼神不自主的躲閃,臉頰也微微泛紅。
還真是我的傻娘子。
沫兒低著頭不久,又抬起頭。
“那你現在還喜歡我嗎?”
“當然了。”
“即便你不認識我了?”
“我們可以重新認識。”這句話似乎有些熟悉,曾幾何時我好像對另一個人說過。
她嘆了一口氣。
“你說,這會不會是我的一場夢?”
“怎么會?這里明明是現實啊。”沫兒開口說道。
我喝了一口酒,看著眼前星河說道:“好,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就答應永遠和你在一起。”
“笨蛋,你本來就說好了啊。”沫兒錘了錘我的胸口。
我看著身側佳人說道:“那畢竟是上輩子的事了。”
“好,那你說好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你就永遠……”
我一口親在了她的額頭之上。
“這是夫妻之間的約定,我還能騙你不成。”
沫兒的臉頰瞬間升溫,紅透了半張臉不自覺的側到一邊。
那股莫名的親切,緣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真的有上輩子嗎,真希望這一切不是夢。
“你還不知道我這一世的小字吧,呵呵,說來也巧,我的小字叫做寒竹,就來源于這里。”我細細的打量著她的神情,只是她的臉色沒有絲毫改變,她的瞳孔被發絲所遮蓋,只是剎那間,我便覺得恍惚起來。
世界好像在顛倒,是夢要醒了嗎。
隱隱約約間我看見沫兒變成了兩個,兩個一模一樣的。
“怎么……有,兩個,沫兒。”我站起身想要仔細的打量,可越是想看清就越是模糊。
該死,我的酒量就這么差嗎。
兩個沫兒同時站起身,她看著我,那眼中似乎變了一個人。湊到我的耳邊甜甜的笑了一聲,“呵,真是個憨豬。”
隨后我的嘴唇像是觸碰到了什么柔軟的東西,一股濃濃的甜味充斥著我的全身。
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識。
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依舊是那片竹林,我看見沫河兩岸升起了一座橋,橋上有一個個熟悉的人,橋下有一個個死去的靈魂。
他們在沫河中探出一只只手,想要抓住那座橋。
可濺起的浪花始終無法沾染橋半分。
最后,水面歸于平靜。
橋上的公孫兄在對著我招手。
“寒竹兄,別來無恙啊。”
我詫異的看著他。
“公孫兄,這里是哪?”
公孫兄笑而不語,打開了他手中的折扇,扇子上寫著兩字“奈何”
奈何橋,這里是地府?
可這里,明明是人間啊,這里是沫陽,這里是沫河。
怎么可能。
公孫兄搖了搖頭轉身走向了橋的對岸。
我奮力的去追,似要抓住這不安下唯一的解藥。
可公孫兄的背影卻越走越遠,明明他看起來走的很慢,卻將我遠遠的甩在后面。
他的身影被人群吞沒,一張張熟悉的臉擋在我的面前。
“小謝安啊,又來了,這次沒包子給你了。”
“喲,又來私塾學習了,不過先生這一次可教不了你了。”
“嘿,謝安,這次是我先到了啊。”
這一個個人,早就應該離開人間的人,此刻出現在了眼前,若他們是鬼,那么我又是誰。
自然也是鬼。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雙蒼白而無力的手若隱若現,幽藍色的光出現在所有人的身體之中,天地也隨之一變,紅色的彼岸花蔓延至兩岸,天上的圓月也染上一抹血色。
橋顯得斑駁而又蒼老,回頭已看不見來時的路,那片竹林,那個人。
“寒竹!你怎么。”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猛的回頭一看。
那赫然是伯父!
他常年在外,沒想到也……
可一想到表妹還在人間,一股強烈的愧疚感涌上心頭。
她曾經說的話字字句句如針般扎在我的心頭。
“為什么冬天不想看花?”
“因為冬天,我想看你。”
“寒沫,你喜歡我嗎?”
“喜歡。”
“為什么?”
“喜歡還要為什么嗎。”
曾經我覺得死是一種解脫,可如今,卻變成了一場煎熬。
父親會因為我的死而傷心嗎,母親會因為我的死而吃不下飯嗎,公孫兄,公孫兄還活著嗎,歐陽兄完成你的夢想了嗎,寒沫千萬不要因為我而傷心啊。
“寒竹,你怎么在這里,寒沫呢?”伯父焦急的話語很快將我拉了回來。
我愣了愣,看著伯父緩緩道:“寒沫,她……應該還好。”
“什么叫還好!”伯父大聲斥責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我怎么會在這里,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誰殺死的我?還是我自己死的。
似乎在臨死前我見過一個人,她是誰?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已經忘了。
她好像有一雙好看的眼睛,一頭白發,似乎是個少女,似乎還,親了我。
這些我該怎么跟伯父說。
正在我思考時,目光不經意間飄過一道白色的倩影,我頓時一激靈追了上去。
穿過人群,那些幽藍色的鬼魂自我穿過后化為螢火般消散,腳步聲在這橋上吱呀吱呀的響著,似乎隨時要倒塌似得。
我的視線逐漸清明,那道身影離我越來越近,在我快要抓住她時,她忽然一倒,摔在在了橋上。
我連忙走上前去查看,將他的身子轉過來。
可那白發之下,赫然是一張熟悉的臉!
沫兒,害了我?
可這,不是夢嗎?是夢要害我,還是這都是真實的嗎。
簡直難以置信。
一個恍惚間,沫兒的眼眶中早已蓄滿了淚水不停的在眼眶四周打轉,她顫抖的說道:“不,不要,沫兒怕。”
怕,怕什么,怕我嗎,為什么要怕,是因為她殺了我?
我皺著眉,想起來了她曾說過的話。
“上輩子說好了,下輩子要永遠在一起的。”
這也都是假的嗎,可她又是誰呢,殺了我又為了什么呢。
我不恨他殺了我,反正我也該死。
可我想知道為什么。
“沫兒,你為什么。”
未等我話說話她便蒼茫站起身,似是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一樣倉皇的跑了。
我轉過身,一張及其熟悉的人正站在我的后面。
那矮小的身影小時候的寒沫,她渾身滲出水漬,可眨眼間又變得成熟,她的身高不過我的鼻梁可那張溫文爾雅的臉頰上,卻有一絲的幽怨。
她的鬢發之上插著一只紅色的花,似是海棠,卻是彼岸。
“寒沫,你怎么,在這里。”視線又再次模糊起來。
再次睜眼,寒沫又出現在我面前。
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在地獄。這一次,是在人間啊。
這里是我的房間,而我面前的,是真實存在的,是真正的寒沫。
我一把將其擁入懷中,生怕這一切都只是夢的一環。
“寒沫,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抱著她的手不停的打顫,這一切無比的真實。
這一次絕對不是夢了。
“怎么了。”寒沫拍了拍我的背沒有不適,安慰道:“是不是做噩夢了。”
呼出一口氣,內心終于平靜下來,可我卻不想松手,生怕再次看到那恐怖的景象。
懷中傳出沁鼻的幽香,我看到寒沫的頭上插著一只桃花,我便知道,春天來了。
我苦笑了一聲,別人做的春夢,皆是些桃色之夢,而我做的夢,凈是些陰間之夢,這太不公平了。
“好了,好了,快松手,粥都快要涼了。”寒沫安撫我道。
我聽話的松開手,表妹今天穿了一身素雅的襯衣,畢竟是暖春之季,也不覺得冷。
寒沫拿起碗勺,吹了吹送入了我的口中。
我也早已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畢竟現在生活都不能自理,與廢人無異。
索性乖乖的等死,也別有一番樂趣。
但如果下面真的像夢一樣,我還是想多活久一點的,至少得等到他們都投胎了我再下去。
粥不小心滴落在被褥上,寒沫連忙放下碗拿出手帕擦了擦。
“沒事吧。”寒沫問。
我搖了搖頭自責道:“都怪我,走神了,對不起啊,妹妹。”
聽到這話寒沫擦被褥的手頓住了她看著我幽怨的眼神就像是夢中的一模一樣。
見到她這幅模樣,我只覺得有一股來自奈何橋上的冷風吹在我的身上令我直打哆嗦。
她輕“哼”一聲開口說道:“剛剛你可不是怎么說的。”
剛剛?我想了想。
“寒沫?”我試探性的說。
可她的眼神依舊沒變。
可我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我說了什么?
“我剛剛說了什么?”我問。
表妹的臉低了低,有些失望,可俏臉卻不由的紅潤。
“你……你,你真的不記得了嗎?”她似乎想說出口,卻又換了個話頭。
我是真的不記得了,于是點了點頭。
“那你剛剛做了什么夢?”聽到寒沫的話,我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奈何橋的場景。
于是我連忙開口道:“我剛剛做了一個很嚇人的夢,我夢見我到了奈何橋,橋上有公孫兄,還有賣包子的崔大娘,學堂的李先生,還有小時候的歐陽兄,最重要的是……我,我看到了伯父!”
表妹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我連忙安慰道:“你別擔心,只是一個夢,肯定不是真的。”
表妹點了點頭:“還有呢?”
“還有,我……”我的記憶有點模糊了,“我好像看到了白色的,白色的什么在哭,然后一轉頭我就看到了你!”
表妹再次用別樣的眼光打量著我。
“我看著你頭上插著一朵紅色的花,你以前從來就沒插過紅色的花,我看見你一臉的,一臉的。”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表妹激動道:“一臉的什么?難道是我臉上長了什么臟東西!那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沒有,沒有!”她都不嫌棄我,我又怎么會嫌棄她呢。“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你的表情好,反正就是那種,被始亂終棄的婦女才有的表情。”
表妹沉默了很久說道:“還有呢?”
“沒了。”我仔細想了想說道。
“什么?”表妹滿臉不可置信。“你就看到了這些?”
我點了點頭:“好像就這些。”
“可你明明說……”表妹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搖晃著我的身子:“你肯定做過別的什么夢,你快好好想想。”
搖著搖著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停停停,別搖了,我想起來了。”
“快說,快說。”寒沫一臉激動。
我開口說道:“我好像夢見我的手好了,然后看到了一個女人,長得很漂亮,一頭白發,還有雙很漂亮的眼睛,然后就去竹林里喝了酒,然后又看到她了。”
寒沫的手死死的攥著床單眉頭緊皺,認真的聽著我訴說。
看著她認真的模樣,我心中也好受了不少,雖然后面我記不太清了,好像是有人說什么上輩子的,那人是誰,叫什么名字,我都忘了,但總之不是寒沫。
可如果我這么說,寒沫肯定會生氣吧,夢終究只是夢,又不是現實,以后跟我過日子的是寒沫,又不是夢,如果能讓她開心也值了。
“然后她說……”我故意不說下去。
表妹一聽就急了:“她說什么了!”
“她說……”我咳了咳指了指我的喉嚨:“我有點渴了。”
寒沫跺了跺腳氣鼓鼓的走出門,“你等著,我馬上來。”
看著她的背影,我開心的笑了。
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會不會也是這樣子過呢。
我只是一個廢人,值得寒沫對我這樣好嗎。
很快寒沫提著水壺進來了,倒了一碗水。
可剛喝了粥的我怎怎會渴,不過水都送上門了哪有拒絕的道理。
剛剛想好的故事重新在我腦海中回顧了一遍。
寒沫吹了吹將水送到我的嘴邊,我喝了下去,看著她一臉期待的表情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我笑了笑說道:“她說,她叫寒沫。”
此話一出,寒沫的手明顯的抖了抖,臉頰微不可察的紅潤了一分。
我繼續說道:“她說她叫寒沫,是我上輩子的愛人,約定好了,下輩子要永遠在一起。”
“我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后她的臉就紅成了蘋果。”我盯著寒沫碧綠色的眸子嘴角不由的上揚幾分。
寒沫將勺子放了回去,雙手不安的放在雙腿上摩挲著,低著頭久久才弱弱的說道:“那,沫兒,是我。”
我看著寒沫,拉開被褥坐在了她的身前。
此刻我穿著一身青色襯衣,胸口處咧開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麥黃的皮膚,若是尋常女子見了必然會扭過頭非禮勿視,可眼前之人卻早已看過無數遍了。
我淡淡的道:“不是。”
寒沫猶如被灌了一盆冷水,猛地抬起頭看向我,“不是我!那是誰。”
“沫兒不是寒沫,沫兒是娘子,娘子才是寒沫。”
寒沫想了想后咬牙看著我,隨后用力錘了錘我的胸口,“那不還是寒沫嗎!”
“那不一樣,沫兒是娘子,娘子才是寒沫。”
寒沫又詫異的看向我有些疑惑的問道:“那我是沫兒,還是娘子。”
寒沫的表情逗得我咯咯直笑。
“你是沫兒,也是娘子。”
寒沫才反應過來,她似乎想說些什么嚴厲的話,卻只是嬌嬌的喊道:“謝寒竹!”
我一把抱住了她,不小心碰掉了放水的碗,可碗沒有碎穩穩的落在地上。
“在的,娘子,怎么了?”貼著寒沫的耳邊我說道:“是想夫君了嗎。”
寒沫也軟了下來,趴在我的身上,糯糯的聲音有些口齒不清:“憨豬,說好了,不要下輩子,就這輩子,我們在一起,好嗎?”
可她的話卻又讓我想起了昨天的一絲記憶片段,那場夢的結尾,好像也有人稱呼我為“憨豬”。
可我不想再去想那場光怪陸離的夢了,此刻我只想與表妹一起度過這短暫的二人時光,不,是沫兒。
“好。”
這一切不過是那漫漫寒夜中的一場夢罷了。